腊月二十八
文 | 物道
我是在南方长大的。江南的冬天湿冷，可每逢除夕之前，老家多半是个小晴天，太阳暖暖的，家里就开始忙着除夕之夜的准备。购置年货是头等大事，早早就得出门，把方圆百米的市场逛个便，穿街走巷找写字的先生，街坊四邻打听剪纸的姑娘，老巷口的尽头守着画门神的师傅。年货添置齐全，往往得用去半天的时间，而剩下的，才是腊月过年仪式的开始。
春联，又称“门对”。除夕前家家户户都得贴春联。购置春联，得穿街走巷货比三家，一条巷子里写字的师傅往往会有三、四个，红纸一铺，毛笔点过墨水，写字前得扶正一下厚厚的眼镜，一口气写两三个字，力道三分，精气神再添七分，一幅好的对联意味着一年好的兆头，而挑字的时间考量着这一年一家人所求。
贴春联也是个讲究的活。每次贴春联，父亲总会再三叮嘱：“上联要贴右边，下联贴左边，得分清上仄下平，上联结尾字的音调应该落上声和去声，下联结尾字的音调应该落在平声。”若贴反了，还得挨几板子打，因为贴反了，则意味着这家人今年是得不到神明祝福的，这是祖辈立下的规矩。
窗花，得在街坊四邻里去找，因为这是姑娘们擅长的活。每逢过年，她们会聚在一起，在一张正正方方的桌子上，平整的红纸，在一双巧手和一把剪刀的来回穿梭中，会形成一幅镂花图，花卉与动物的模样、喜庆与吉祥的纹样让人爱不释手。
贴窗花，为了让过年的气氛更浓烈。大红色的窗花纸，贴在透明的玻璃窗上，阳光照进来，窗花纸的边缘会泛着一层红色的光晕，窗花的形状会打在房间里，如果是年字，就添些年味，倘若是福字，就意味着福气将罩着这家人一整年。
门神是贴在宅子外面的门上的，爷爷常说：“门神，是劳动人民辟邪除灾、迎祥纳福的美好愿望。”所以为了过好一个新年，需要一对门神镇守在门口，可卫家宅，保得平安。
福字，除夕前仪式的收尾。一家人聚在一起，铺开一张正正方方的红纸，对角竖着放，一人一笔，写出最完整的“福”，然后由家中小辈倒着贴在门上，意为福来到，新年也就到了。
今年没有年三十，因为二月，所以只有年二九，可在除夕的前一天，我们贴春联、贴窗花、贴门神、贴福字，这些怀着美好祝愿的仪式，是中国人对“年”独有的期盼，期许来年福运满堂、平平安安，期许来年更美好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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