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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上的神殿——木雅贡嘎

图/文:漂漂

这里是八万里风停之处

这里是自然的恩典之地

这里

有刻于祝桑草原的诗篇

有世界最东的极高雪山

这里

有神秘传奇的木雅康巴

有万山拱卫的蜀山之王

原创图片,若需引用,请联系作者

77图,阅读全文约需16分钟

一直在行走藏地,常常乐此不彼反复解读同一地区,感知山川湖泊鸟兽万林为何会成为藏族同胞心目中的神灵。在这个人性容易妥协欲望容易放大的社会,愿你我无论行李的富足或微薄,都能带着丰盛的自己,行走于自然。真正动人心魄的,不是图片,是那本就存世万年的自然之美。

在大香巴拉概念中,四川甘孜州的贡嘎地区,占据着重要的门户地位。2005年《中国国家地理》选美中国,贡嘎独占最美雪山和冰川两项殊荣。专家评语“蜀山之王不仅是一个称谓,它用身躯调节风雨滋润大地”。

长图四张,横屏观看

————贡嘎的前世今生————

贡嘎山(Minya Konka)坐落在横断山脉中段,位于大渡河与雅砻江之间。“Minya”在藏语中既是地域概念又是族群名称,特指生活在贡嘎山区及周边的康巴族群“木雅人”,他们世代奉贡嘎为神明,“木雅贡嘎”因此而来。

洛克于1930年错误测得贡嘎海拔为9,200米,从而宣布其为世界第一高峰,这个错误让贡嘎声名鹊起,引得不少国外探险家慕名而来。1931年,瑞士地图制图学家英霍夫·爱德华经过70多次测量,首次比较准确地测出贡嘎山海拔为7,590米。

贡嘎主峰海拔7,556米,是横断山系和四川省的最高峰。它拥有最完整和最典型的极高山系统,世界上极值深度最大的峡谷在这里形成了“高崖夹峙,一水中流”之势。贡嘎也是世界上相对高差最大的雪山,从主峰到山脚下的大渡河,水平距离仅29公里,相对高差却达6,430米。

贡嘎在登山运动中也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但其攀登难度却远大于珠峰。至2002年,仅24人登顶,却有37人在攀登和下撤时遇难,登顶死亡率远超珠峰的14%和K2的30%。时隔15年后的2017年,捷克队6人登顶。回顾这座独立山峰被发现以来的140年,记录在册的登顶数仅为11次。

地球上其他7000米以上高山大多集中在帕米尔高原和青藏高原,而贡嘎却独处川西,方圆千余平方公里内,5000米以上独立山峰就有145座,却再无与之平级的高山,贡嘎以蜀山之王的骄傲,接受万山臣服,特殊的地理位置让它成为世界七千米以上高峰中最东方的一座。


贡嘎是中国距离大都市最近的极高山,在成都遥望贡嘎并不是传说,成都也是全球唯一能看到七千米级雪山的特大城市,所谓“相去不知几千里,望之但如几案间 ”。

成都蒲江观贡嘎(摄影:向文军,已授权)

成都龙泉观贡嘎(摄影:嘉楠,已授权)

———多样化的生态环境———

贡嘎集雪山冰川、干热河谷、热带雨林于一身,地球上最高的原野和最大的气流在这里相拥,高低悬殊的特殊地貌使其形成多样的生态环境,滋养了无数生物,自然物种在这里得以进行上亿年的演化,让这片区域拥有从亚热带到高山寒带能生存的几乎所有植物物种。

孑遗树种康定木兰:是四川特有种,已被列为国家珍稀保护树种。主要分布在海螺沟、燕子沟、雨洒坪的湿润沟谷地带。贡嘎山东麓新兴乡的跃进坪,现存一株千年康定木兰王。


有“荒野丽人”之称的绿绒蒿

贡嘎有70多种杜鹃,其中90%为中国特有:受第四纪冰川影响,杜鹃在北美洲和欧洲几乎灭绝。在贡嘎山区,从高大的乔木杜鹃到低矮的灌木杜鹃,或苍虬如龙,或灵巧如雀,姹紫嫣红着这片高山峡谷的每一个盛夏。


北纬30度:这条纬线上存在着诸多神秘现象和地球文明信息,有地球最高峰珠穆朗玛,有世界几大河尼罗河、幼发拉底河、长江、密西西比河的入海口等等。而它所穿越的贡嘎,对于许多生命来讲,是天堂般的存在,贡嘎山区独特的垂直自然带分布,让众多生物物种留存繁衍,其中就有大众熟知的大熊猫和川金丝猴。


远古时期的喜马拉雅造山运动,成就了贡嘎山区丰富多样的74条现代冰川群,且遍布奇妙景观。其中位于东坡的海螺沟冰川,为中国已发现的最大冰瀑布,是同纬度海拔最低的现代冰川。与其相邻的燕子沟,则被称为“东方的阿尔卑斯”。

红石:是生长在原生石上的特有藻类物种“约利橘色藻”,因细胞内含有大量抵抗紫外线损伤的类胡萝卜素而呈现红石。这是一种罕见而神奇的生命现象,它对生长环境的要求极为苛刻,在贡嘎山区雅家梗和燕子沟有多处大规模红石景观。


雾虹:又称“白色彩虹”,其形成的水滴非常小且反射范围很广,因此几乎呈现不出颜色。

———借一座山,观一座峰———

曾几十次深入这片高地,从最初的苦寻机位,到现今轻车熟路、掌握各季时间节点,每次进山依然会满怀憧憬,欣喜着与它会有不同的相遇,也总是希望同行朋友能有幸目睹贡嘎真颜。


期间经历过很多难忘:同伴肺水肿后急速下撤、冷嘎措连滚带爬摸黑下山、子梅垭口大雪封路徒步登顶、泉华滩多次负重寻觅倒影、黑石城突降冰雹狂奔下山、四人同的极寒苦候……这些际遇,已沉淀进生命之中,丰厚着我们的行走。

四川盆地到青藏高原的过渡带,在横断山脉一带地势抬升最为强烈,形成一道高峻的弧线,阻滞了太平洋西南季风的西进,并演绎出独特的自然景观。近年来,人们在康定泸定境内发掘了诸多观赏贡嘎的平台,其中,以牛背山最为著名。


牛背山:是青衣江和大渡河的分水岭,著名探险摄影家吕玲珑为之命名“中国最大的观景平台”并公之于众后,一夜暴火。漂漂耐心地等待着,正如《笑傲江湖》里令狐冲一心想要离开江湖,去寻找世外桃源一样;想必我们内心深处,都希望找到一个远离喧嚣的属于自己的牛背山。


2010年迎来了机会,那次的路异常险滑,历尽艰辛终于上顶,晴天突转浓雾,第二天又因闹钟失灵睡过头,凌晨猛然惊醒后冲出帐篷,贡嘎主峰在晨曦中犹如初醒的羞涩少女,静躺在软绵的云海上,苍穹的蓝调也恰如其分衬托着这份寂静。

晚起的半小时引发出连环悲剧,甚至还遗失了车钥匙,6位矿工兄弟地毯式搜寻翻查,终于在泥窝里帮忙找到。执意让他们都坐着,而漂漂以半蹲并低于所有人的高度拍下此照,以此深深感谢——我的矿工兄弟们!

上山被烂路折腾够呛发誓不再来的漂漂,还没下完山就开始浮想联翩,闹钟失灵、眼镜脱落、遗失车钥匙、煤气中毒、4天白水挂面,这些悲剧在回味中仿佛都变成了趣事,顷刻间,只留下最美好的记忆,也因此有了之后的数度再上牛背。


子梅垭口:位于贡嘎乡,海拔4,450米,是行车可至距离贡嘎最近的观赏点,直线仅5公里,被称为贡嘎第一观景台。因地理山势和气候环境,其下方莫溪沟出现云海和佛光的概率极大。


2014年的深秋,顶着狂风苦候,始终云雾弥漫。计算着仅剩几分钟的日照,漂漂远躲众人身后俯首投地,第一次以磕长头的方式祈祷神山,没曾想此举却被站位更高的同伴记录。

瞬间云开雾散,彩虹佛光、云海金山尽显,最后更是第一次见到神奇的反云隙光。合掌是恭敬万物,俯身是放下傲慢,心存感恩于自然,自会看到最美的风景。


在此遇到徒步的驴友,非常佩服他们,为其提供了力所能及的救援,之后对方又给予我帮助,受与施的双方都很坦然,如同老友间随意的举止,至今不知其姓名。我们有幸在路上相遇,结伴一程,惜缘即可,若有缘再聚,给个微笑就好。

华山峰:位于德威乡,海拔3,100米。此山森林覆盖率达96%,云海佛光、雪峰峡谷皆有,是又一个360°观景点。行至山顶,贡嘎群峰、海螺沟冰川、大渡河峡谷与燕子沟等,尽收眼底。


黑石城位于祝桑草原腹地,海拔4,350米。它不是一座城而是几个山头,山上遍布黑色玛尼石,似通天布道场,气氛极为冷峻神秘,据传是早年在此修行的喇嘛背石垒砌而成。在此望东北方还可观雅拉神山。


雅哈垭口:位于甲根坝乡,海拔4,568米。2008年上去时土路都还未成形,仅拖拉机可以通过。从甲根坝开始的整个上行途中毫无奇景征兆,顺路盘旋至垭口,绵延的雪峰突然横亘眼前,转角相遇蜀山之王的震撼无以言表。

泉华滩位于玉龙西村,海拔3,980米,是含有大量矿物质的泉水依山而下逐级形成的8个钙化台地,每层均有数量不等的彩池,水色因深浅和光照不同而变幻莫测。彩池里水草相依,钙化层叠,常见娃娃鱼游弋其中。

四人同位于泸定,海拔3,460米,与牛背山、红岩顶、娘娘岗隔空相望。据传在清代,四位绿林汉子曾在此饮血结盟,共求生财之道,此名寓四人同心。人们说:牛背山有的四人同全有,而四人同拥有的,牛背山却没有。


立此眺望,四姑娘山、峨眉山、夹金山在前,贡嘎群峰在侧,大渡河峡谷在后,几乎天府之国的所有峻岭在此时都变成了玲珑盆景,翻滚的云雾下,群山丘陵逐级降低,缓缓融入稻浪翻滚的成都平原。云开云合时,群峰万岭忽隐忽现似轻舟摇过;日落月升时,霞光万丈,直击长空。


得知四人同被列为大熊猫通道即将封闭,漂漂疯狂地连续六上四人同,累计进山53天。经历过:持续数天零下30度,双手冻伤;室内零下25度,等于直接睡冻库;连续15天未洗澡洗脸;几十年难遇的连降10天暴雪,路面积雪厚度高达1米……这种缺水缺电无网络的环境,可以让人安然沉静,好作品是在孤独中产生的。


为今年1月31日的月全食专程而去,那天却云层极厚根本无月可见。但次日凌晨三点,突然云开雾散,皓月照亮整个山谷的雪松群峰,那惊艳的一瞬已永远定格、留存于心。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出现在你的生命里,每个人的出现都是缘分,若无相欠,又怎会相见。在四人同那段零下30度苦守期间,无意中竟促成一对友人佳缘,那么,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你可以不登山,但心中却应该有一座山,或攀登它,或膜拜它,或视它为家园。而木雅贡嘎,这座海拔7,556米的“蜀山之王”,似乎承载了我们心中对于山的全部意义。

木雅贡嘎已静静伫立万年,见证着沧海桑田的变迁。文成公主的进藏队伍曾途经这里,茶马古道的马帮曾在此歇脚,这里升起过木雅锅庄的熊熊篝火,也掀起过大渡河畔的铁马兵戈。斗转星移,如今的这里祥和安宁,愿贡嘎神山庇佑,愿木雅人民幸福安康。


我深深热爱着这片高原,并享受行走其中的过程,如果只是“坚持”,不可能走到今天。简单而纯粹,可以收获更多的快乐,而带给漂漂快乐的,是行走本身,不是结果。

感谢与我共同走过藏地的每一位朋友!

感谢贡嘎那山、那水、那人,一直善待于我!


贡嘎主峰惊现远古武僧头像

主峰左半侧黑白相间的山体,是间隔5年在相距60公里两个点所拍,并非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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