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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选择敢改变的人生，是因为相信那一条通向内心的路，必定有爱在左，成长在右。
前一阵子，在港大读硕士的美国朋友，父母休假到香港看望他。他们一行三人到深圳来，我请他们吃自助餐，然后四人聊得意犹未尽还一起喝了下午茶。在跟他们一家人相处的这大半天里，我特别近距离地看到一对50岁出头的一对美国中老年夫妻是用什么样的模式呆在婚姻里的。
我美国的朋友不到30岁，从头到脚都为一个单词做标本：NICE。他可以为了辅导我的香港教育大学的面试，特地从香港过来约我见面谈他的面试经验，并且半夜想起一个问题没有给我阐述明白，都会起身发邮件过来的那种人。所以当我看见朋友的爸爸的时候，我就明白这份NICE来自于哪里，他爹其实看起来更NICE，因为除了NICE，还有一份老派的绅士般的体贴。
朋友的爸爸穿得特别齐整，领带衬衣西装西裤，老派可是得体；我惊讶地发现朋友的妈妈长得好像戴安娜老年版，毛呢连衣裙，老派可是优雅。他爸爸是一位普通的公司职员，他妈妈是在学校里做一些后勤工作，这样的家庭在美国几乎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
夫妇两人结婚30年，看得出来，两个的眼睛还有些许柔情在流淌。他爸爸时不时问：你也来点这个三文鱼吗？如果他妈妈点头，他爸爸会立刻回去拿。遇到任何出门的时候，都是侧身先让他太太，还有我这个女士离开。我相信，美国加拿大绝对也不是婚姻这个社会学科最好的天堂，但是，我接触过的几对夫妻朋友，都是在点点滴滴的细节中，看到一个男人对女人的情感需求尽力地满足和成全。
突然不自觉地联想起，我和警官在有一年的结婚纪念日，到一个比较有特色的地方吃晚餐，主要是为了满足小兜的好奇心。在中国，当你有了孩子，很可能只有儿童节和孩子的生日看起来才喜气洋洋，比较有仪式感。那个餐厅是闹市区的一艘船，上“船”的那一个阶梯，距离有近一米高，简直是通向天国的阶梯。警官同志体贴地他儿子抱上去了，然后两人就威风凛凛地手拉手走进餐厅定好的包厢，连回头的念想都没有。几乎总是长裙盖过脚踝的我，那天居然穿着一步裙，窄且短。我看看周围，举目无亲，连气都来不及叹。然后自己匍匐着爬上去，尾随他们两男人，幸福地度过了纪念日。
黄维仁博士在亲密之旅里面有说到一个理论：one feeling，one decision。通常就是人在某一个事情里，因为受到的情绪刺激非常的大，为了应对这样浓烈激荡难以承受的情绪，会在心里暗暗做出一个决定，这就叫做内在的誓言。比如，一个穷得五天没有找到吃的孩子，在饥饿把自己整到最后一口气的时候，他在心里跟自己说：我这辈子一定不择手段，不再挨饿。然后，他有可能因为这个信念活下来。所以，这些隐形的信念曾经带给他很多的保护和安全的感觉。
我不知道，在这个穿着该死的一字裙爬上一艘浪漫的船型餐厅去欢度纪念日的这个事件里，我有没有做出什么决定，我暂时没法听见我的潜意识，但是，我知道它还是留下了一些什么东西。我记得当时跟一位同事姐姐还偶尔聊了起来，她说：他哪知道你今天穿得那么妖娆啊？人家估计以为你穿着运动服，身手敏捷，气贯长虹了不是？又或者你得这样想，他至少还把孩子抱上去了不是。极品男，估计连孩子都撂给你了不是？好吧，姐，很多女人这辈子，最常用的防御方式就是：合理化。多少头脑都只是被这些道理说服了，感觉依然是痛楚的。
我跟她说：其实，我倒没有这样想，我只是在思考，他没有榜样。因为他父亲一辈子都没有对他母亲说过几句不瞪眼睛的话，所以，他不知道尊重女性是什么一个样子。他周围的工作同伴，因为职业的要求，也是简单粗暴的。本来男性会比较害怕改变，因为改变，意味着自己原来不好，这个对男性来说，可能是很难以承担的。同事问：你这样想就不合理化了？就让你好过一些了？我笑着说：没有。但是，我会试着不再责怪自己，认为自己做得不够好，所以没有被更好地对待。同时，我也试着不责怪他，因为他的成长背景就没有这一块土壤。更重要的是，我还有孩子，我们就是他的原生家庭。孩子需要榜样。所以，我选择了觉醒。
同事知心姐姐瞪大眼睛：什么意思？觉醒表示你要换男人吗？
我笑：我可以换男人，但是孩子换不了父亲。所以，亲密关系这个问题无处可逃。你如果不快乐，你没法告诉你的孩子幸福感是什么东西，孩子是看见你的幸福，而不是听你说幸福。同事很久没有说话，好像哪根弦被拉动了，没法复原。
昨天在一个公号里看到有心理治疗师分析为什么跳广场舞的大妈们，可以夜以继日，全年无休，风里来雨里去，在歌舞升平中，求得一份太平盛世的繁荣。这个问题我也曾经想过，为什么在“爱情不是你想买想买就能买，让我看透，痴心的人不会有真爱”的《爱情买卖》之类媚俗的歌声里，还舞动出一份如斯欢乐和雀跃？我明明听到了寂寞啊，姐们。
这位叫TOMMI的心理咨询师说到，因为中国的家庭系统序位是错乱的。在一个新生家庭里，父母是第一位，孩子是第二位，夫妻是第三位，或者孩子是第一位，父母是第二位，夫妻是第三位。反正因为一对男女组建的新团体，永远被排在候补地位就是了。中国家庭普遍缺失亲密感，实在不用专家来去给数据。
这当中，最凄苦的是女性，因为男女两性当中最大的区别在于：自我价值感的主要来源。男人的自我价值感主要来源于“自我定义（self definition）”，即较重事业成就、办事能力、职位和薪资，婚姻家庭只占生命的一部分；女性的自我价值感主要来源于“爱的关系（relatedness）”，即较重亲密关系，以爱的联结来证明自己的存在的价值，婚姻家庭常占生命的一大部分。
试着想一想：如果一个女人面临着去哥伦比亚大学读博士的机会和一段美满的和谐的婚姻关系，有几个女人会轻轻松松地选择前者？反过来，如果男人面对这个的二选一呢？有几个男人会轻轻松松地放弃前者？
所以，当45-60这群被称作DAMA的中国女人们，在送走了孩子去上高中上大学，在家里的老人有些也不在世了，终于发现自己没法面对自己的惶恐的内心了，也厌倦了伺候着那个永远没法跟她完整地对话超过三个来回的男人了，于是，结伴跳舞吧，内心的寂寞，不甘，不服，就像地老鼠一样，在一场一场结伴学舞练舞跳舞的岁月中，被那个棒槌一棒一棒地打下去。
以前我邻居一位阿姨，是一位幼儿园老院长。她每天除了买菜做饭洗碗擦地板，就是拉二胡和跳广场舞。阿姨的丈夫沉默寡言，几乎没有听到过他发出过声音，也没见过他们一起出去锻炼散步或者一起买菜扛米油。经常看见阿姨的时候都是她大汗淋漓刚回家，提着菜或者提着扇子。我每次在楼下提出给她拎袋子，两人就像打架一样抢夺。记得有一次聊天她说到：羡慕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啊。我这样的，还没咂摸出什么味儿来，一辈子就到头了。老园长阿姨随便那么一幽默，我自己的眼泪禁不住掉下来。我搬家的时候，把我自己非常喜欢的一条真丝腰带送给了阿姨，跟阿姨握握手，就此别过，感谢她，在我没时间或者太忙了忘记买酱油，盐，米的时候，勇敢地敲她的门时，她从来都是心疼地给我说：你不容易啊。工作孩子，天天陀螺一样，别累坏了自己，家里缺什么尽管来拿。
阿姨啊，你跳的是广场舞，我跳的是拉丁舞；你拉着二胡，我拉着形体；你看家庭医生，我读心理学；你去老干部中心打麻将，我去工作坊吐血；你学书法，我攻一个学位，区别不过如此而已。时代是新的，传统文化和主流价值观对于女性来说，依然是旧的，在婚姻这条路上多少人走得步步是血迹，处处是险滩啊。每年高考后的离婚大潮，背后多少辛酸泪！痛苦的，不合脚的婚姻可能从孩子幼儿园就开始了，熬到了高考，大家长吁一口气。多年的撕咬和纠缠，人生被过成了什么样子了？没办法在乎，能做到的就是：好吧，我活下来了。
家庭系统排列是提出：生命长河，奔腾不息，方向永远是往前的，往新生命的。一个新家庭的建立，夫妻两人的关系是第一位的，所有的故事都是在这个土壤里生根发芽。可是，在中国，很多时候错了序位，老人的意志或者孩子的地位成了这个链条的最顶端，新家庭的夫妻的功能就是让老人称心，传宗接代，完全是股份合作模式。不难了解，多少婚姻，因为原生家庭的过度介入，还没有航行多久，就搁浅。我一个朋友，因为年轻时流产了一次过后，再没有办法生育。期间三次经历了拿生命去拼一个试管婴儿失败后，前夫含泪跪在她面前，跟她提出离婚：对不起，没有孩子，我没法向我父母交代，原谅我一个中国小男人的自私。单是三言两语写下这样的一个故事，心口都是揪着疼，没法去想象我的朋友在疗愈伤口的过程中有多么的煎熬和无助。
中国人的经营婚姻之路尤其漫长，因为我们想要拥有一段美满的关系，首先要跟父母做好心理上的分离。心理上精神上的独立是一段幸福的和谐的亲密关系的首要因素，否则几乎很大的可能是，男人在找妈，女人在找爸。那是饱受委屈的两个孩子在惨烈地讨爱，求关注，不是两个成年人因为爱而成全自己和彼此。如果是因为后者呆在婚姻里，孩子会感觉到一个安全的，流动的爱。在这个抱持的宽容的环境里，每个人，包括孩子，都愿意活出自我，而不用害怕被抛弃，小心翼翼地活成对方想要的样子。此处就是人间天堂。
（感谢我的大学同学June 和Shirley，她们用美的眼睛和心灵，给这些花儿注入了生命的美感。）
作者： Jessica，国家二级心理咨询师，高级家庭教育指导师。不喝鸡汤，信奉三围和思维同等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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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号助理Ella，是一位身体力行传播亲子阅读，多年坚持自我成长的年轻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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