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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马分裂与汉朝延续的原因探究

作为东西方古典文明的最最杰出重要的代表,罗马和汉朝经常被文明学家拿出来对比。可不同的是,为什么罗马最终走向了永远的分裂,而中国却能维持长达3000年的统一?

这个问题类似于“为什么欧洲为什么是分裂的,而中国却能大一统?”尽管两者有着一些相似的理由,但却无法等同。要想探寻罗马灭亡与汉朝延续的奥秘,我们必须深究他们文明性质上的不同。文明的性质是根本原因,而非人为偶然原因或者其他次要的因素,诸如地理以及生存环境。

罗马的海洋

罗马共和国在建立之初由几个城邦联合而成,就属于海洋文明,带有海洋文明浓厚的特点。在罗马共和国时代,罗马与迦太基争斗的正是地中海的霸权。谁称霸了地中海,谁就能独占海洋商业贸易的大部分利益----于是便有了三次布匿战争。

在之后的罗马帝国的崛起中,罗马也基本上是沿着地中海沿岸扩张,进一步巩固其在地中海的海上霸权。

尽管在罗马帝国后期,罗马已经开始尝试深入并统治欧亚大陆,但在实际上这是海权力量向大陆辐射和延伸的结果,更大的目的是改善地中海周围沿岸的地缘格局,从而维护和保证帝国在地中海的海洋贸易不受影响。虽然在罗马帝国建立后,他的大陆性不断增强,但在本质上,他依然属于一个海洋文明。

下图是罗马各时期时的疆域

我们可以看到,即使在罗马帝国鼎盛时期,罗马统治的海域并不比陆地面积少----而在同一时期的汉朝,尚不知海权为何物,也没有面临来自海上的敌人,战争与领土扩张是深入陆地的,而非沿海。

下图是汉朝的大地

同样,同为古代四大帝国,罗马的敌人帕提亚帝国(安息),也是一个大陆性的帝国。
​ 下图是帕提亚的领土

我们来看一下,罗马的海洋属性带给了罗马何种影响,赋予了罗马何种文明性质。

1.商业性

海洋国家最主要的性质就是商业性,相对于海洋的捕捞业,海洋的商业贸易能带来更多的利润。而大陆型的国家重视的产业却是农业,而非商业。如果说古代汉帝国的政策是重农抑商,那么,罗马的产业导向就是重商抑农----商业发展优先于农业。对于罗马来说,商业贸易能为罗马带来更大的利益。

2.民主与共和

商业的本质在于平等的等价交换,在等价交换的同时,并且遵照一定的契约。因此,双方在等价交换中,必须是地位平等的,否则商业贸易将无法进行。

因此,海洋型的商业国家有着与众不同的政治体制----共和制。从早期希腊的雅典,到罗马共和国,再到中世纪的威尼斯共和国,拉古萨共和国,以海洋商业为主的国家的政治体制都是共和式的,而非大陆的皇帝独裁。尽管在罗马共和国后期占领了众多的领土,大陆性越来越强,最终催生出了独裁的奥斯古都,但元老院的权力依然很大,在很大程度上影响着罗马的政治。

3.地理的破碎性

由于其海权延伸是以海洋辐射向大陆,这意味着罗马的领土是碎片化的,而在罗马成立早期,这样的特点更加明显。

​破碎的罗马的领土

而领土破碎将带给罗马深远的影响,这将是罗马最终破碎的直接原因。

在罗马帝国强盛之时,这些海外领土尚能通过海权力量整合到一起,但一旦罗马走向衰落,那么这些海外领土将很可能分崩离析。

这是因为海洋的联系远远若于大陆的联系。在古代,穿越地中海需要花费十天半月,而海洋运输又充满着不确定性,无论是方向以及粮食储备,船舶建造,这意味着海洋运输比陆地运输承担更多的成本。而对于秦始皇而言,可以通过修建五尺道和直道的方式来加强帝国对于领土的控制,而对于海权国家,运输效率的提升完全仰仗于船舶技术的革新----而在古代,技术更新相当的缓慢。也就是说,尽管海运能带来更高的利润,但相反的,将是更低的效率和更高的成本。

这就意味着,陆地之间的联系将强于跨洋之间的联系。这就导致了海外领土很可能遭受崛起的大陆政权的攻击和吞并。

关于这一点,我们可以看看历史上其他拥有隔海领土的国家的领土变化。

下图是与罗马同时期的阿克苏姆帝国和当代的埃塞俄比亚

阿拉伯文明的海权强国阿曼,最终也因为领土的分隔而分裂,只剩下阿曼本部

​领土不断缩小的拜占庭帝国

失去隔海另一侧领土的丹麦和瑞典

​失去所有海外领土的英国

奥斯曼土耳其帝国也只剩下小亚细亚本部

我们可以看到,受到海洋分隔领土的国家,无一例外的失去了他们另一侧的领土,无论这些领地是海外殖民地或是国家领土,但依然避免不了失去的命运。这就意味着,国家对于海外国土的控制力不强,这些领土时刻面临着来自内陆的大陆强权的威胁。

在罗马帝国晚期,罗马在欧洲的领土面临着日耳曼的威胁,而亚洲领土面临安息的挤压,北非面临着来自内陆的柏柏尔人的威胁,这让罗马筋疲力尽,这便出现了罗马四帝共治的奇葩局面。

4.弱同化

对于拉丁罗马人而言,​尽管帝国对于高卢人的征服使得高卢人拉丁化,但在帝国的东部,希腊语一直是最强势的语言。而在亚洲领土的臣民说着古阿拉伯语,埃及科普特人说着科普特语,而罗马人对海外各地的移民基本上是商业移民,在沿海进行商业活动,这意味着罗马人无法大规模深入内陆同化当地的农业民族和他们的语言文化。

尽管罗马成功使高卢人和达契亚人的语言拉丁化,但却无法将他们同化成罗马人,而是产生了新的民族。

而最重要的情况发生在公元三世纪的罗马和晋朝。在《全球通史》中,斯塔夫里阿诺斯把这一章节命名为《游牧民族摧毁古典文明》,因为在这一时期,晋朝遭遇了五胡乱华,而罗马遭到了蛮族大入侵,贵霜因为白匈奴的入侵而毁灭。

但与之不同的是,农业人口的汉人最终同化了这些异族,收复了领土,而在罗马,以商业为主的罗马人却无法同化这些日耳曼民族,尽管五胡和日耳曼各族都为文明程度低的民族,这样的结果最终导致了罗马无法像汉朝一般再一次聚合。

而同样由于拉丁的正统罗马人无法同化东部的操希腊语罗马人,这就导致了东罗马与西罗马的分裂----而在汉朝和帕提亚,汉人和波斯人一直是帝国的主体民族,汉语和波斯语也是帝国唯一的强势语言,这使汉人和波斯人可以不断同化帝国统治下的异族人口----从秦朝到唐朝的统治使南方的百越民族同化为汉人。而在罗马或者是拜占庭帝国,我们看不到这么大规模的民族同化,每个民族都保持着他们的语言。

拼音文字与象形文字的不同也可能是造成同化强弱的原因之一,因为一旦发音不同,同一套拼音字母就可以写出不同的文字。但同为使用拼音字母的帕提亚帝国也产生了很强的同化,因此文字的不同可能只是次要原因。

总结

我们看到,罗马文明是一个海洋型的商业文明,他赋予了罗马文明的以下性质:

1.商业性

2.民主和共和

3.破碎的领土

4.弱同化

这些文明的特点共同造成了罗马最后的分裂,分裂之后无法再聚合。

相应的,陆权型国家有着以下对应的性质:

1.农业性

2.独裁

3.聚合的领土

4.强同化

这些性质在汉朝和安息帝国身上得到体现。

因此,罗马的死亡和汉朝和安息的延续,其本质是文明的性质的不同,文明的不同特点最终导致了这两大古典文明截然不同的结果。

古典时期四大帝国:罗马,帕提亚,贵霜与汉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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