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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俊芳:送弟弟回北京的前一晚


  

原创文章丨稿费你做主


新年的味道还很浓烈,而明天弟弟就要回北京了。这个看似轻松的消息搞得全家人很不舒服。


弟弟在北京读大学,今年是大三了。自从他上高中以后,很少呆在家中,上了大学更是如此。父母天天盼望着自己的儿子能够成材,而又企盼儿子回家看看他熟悉的模样。对于父母的这种感觉我是深有体会的。每当别人向父亲问起弟弟时,他会眉飞色舞向别人介绍弟弟的情况,继而是心间收获的一种欢乐,随后又陷入对弟弟的祝福与期待中。祝福他学业有成,而期待的是他常回家看看。



弟弟临走的那一晚,母亲做了几个可口的菜肴。全家人围桌而坐,那种难得的团圆感是无法言喻的。因为这几年全家很难聚在一起。父亲平时喜欢喝酒,今天也不例外。他起身从里屋拿出来一瓶白酒,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因为今晚有远在他方求学的儿子的陪伴。弟弟忙起身说:“爸,我帮你倒”,父亲沉默的应允了。母亲随即对父亲说道:“你要少喝点,对身体不好”。父亲则漫不经心的说:“没事的,我年轻的时候和战友一起,咱村里那些处得不错的朋友聚在一起能喝二斤,一点醉意没有”。父亲在说这些的时候,嘴角浮出得意的笑。是的,对于父亲的酒量,我是亲眼见过的。那年,我们家盖新房,那些父亲的朋友全都来帮忙。他们有的搬砖,有的用铁锹敛洋灰,有的开上自家的拖拉机从井上拉水。而父亲不知疲惫拿着摸板为北屋摸墙面。此刻他的心里是欢乐无比的,在农村的天地里,盖新房是喜上眉梢的事,是值得庆贺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父亲放下手里的活计转身大声说到;“伙计们,不干了,都到我家喝酒去;“说完后又补充一句”,都去,别让我去喊你们”,黑夜来临了,我家的屋里闪着微弱的灯光,里面坐满了人,母亲忙着为这些人沏茶倒水。不一会儿功夫酒菜已摆上。父亲亲自为所有的人倒上酒,随即举起酒杯说到;“谢谢伙计们这麽忙还来帮忙,我敬大家一杯”,父亲说完一饮而尽。那些朋友也是硬汉型的,将杯中的酒一扫而光。那夜他们喝得尽兴,喝得痛快。后来居然划上拳了——哥俩好啊,六六啊,八匹马呀……这些感人至深的景象至今历历在目,我感谢它的曾经存在。因为他们的情怀是不受金钱约束的,是最淳朴的兄弟情怀,它如梁山好汉般令人钦佩。



父亲不停地为弟弟夹菜,并用试探的口吻说道:“毕业后,有什么打算?”弟弟想了一下随即说:“爸,我想考研究生,现在大学生竞争很激烈,况且我也想顺着我想好的那条路向前发展,所以我想考研究生”,父亲频频点头,并且抿了一口酒,抬头望着已经长大成人的儿子,凝重地说:“你自己的事,就自己做主吧”。母亲略显宁静的说:“父母并不盼望你有多高的成就,只是担心你会在生活的路上跌倒,怕你会过的苦涩。继续深造固然好,但你要时刻明白你是从农村走出去的,不要把眼光抬得太高,人,活得平淡点更好”。此时此刻弟弟潇洒的给了母亲一个微笑,一个只有儿子能让母亲放心的笑,以此告诉母亲,不要担心儿子。


晚上吃罢后,我帮弟弟简单收拾下要带走的东西。我们并且聊着童年的趣事,彼此露出傻傻的笑。


今夜的天气是冷彻的,它如离别的时刻让人倍感不适。母亲躲在屋里偷偷流着泪,父亲则将头埋在被窝里。这永不是我想看到的场面,但是它却真正的发生了。一瞬间,我懂得了亲情的高贵性。某些时候,它会在不知不觉间慢慢升华。就好像鼠疫里的主人公一样,一旦失去,就怕会是永远。所有的不舍都在父母的爱中慢慢释放。弟弟明天就要走了,在这短暂的时间里,父母更愿儿子快乐,但是不愿分别的那根爱弦终于崩断了,最后他们流泪了,而且是不由自主的。


踏上回北京的路,是弟弟的正途。虽然父母总在家乡望眼欲穿,但还是期盼他海阔任鱼跃,天高任鸟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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