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园子

现在正是炎热而苦闷的夏天。不少人在抱怨着没有胃口。我也一样感到食欲不振。从蔬菜店里买了几样蔬菜，有小葱、生菜、黄瓜、油麦菜，用清水冲洗干净了，直接蘸着生酱吃。虽然吃法很简单，却吃得津津有味。

小时候在农村，自家院里有菜园子。我父亲有一辆三轮车，到了要种菜的时节，他就骑着三轮车出去了，等他回来，车斗里就有了一些柳枝或槐枝。据我猜测，柳树枝可能是从村边的树上砍下来的。我们村庄四周栽种了不少柳树。如果运回来的是刺槐枝，我就觉得父亲是骑着三轮车到了距离村庄二里地的武家沟，只有那条穿过我们田野的河流两岸的堤坝上才生长着许多刺槐。

父亲是要用这些树枝做菜园子的篱笆。每次他都是自己默默地做。从不需要我们帮忙做什么。我也从没主动帮忙做什么。好像这就是大人的事，而完全和我无关一样。而我的母亲虽然也勤劳肯干，印象里也从没帮助父亲做过什么。建菜园子的事，在我家好像就只是我父亲要负责的事。我父亲对此也从无怨言。这些树枝被一根挨着一根地插在土地里，就围出一个菜园子。

我们家的菜园子里，每年都要种的有茄子、豆角、丝瓜，除此之外，可能还会有青椒、柿子椒、北瓜、西红柿，西红柿只种过一次，好像是父亲有意尝试。因为西红柿罕见，又可以生吃，我就格外关注。有时候还会插上一排葱。这些蔬菜都是可以生长很久的，也就可以长时间为我们全家提供蔬菜。只要有了这样一个菜园子，我家整整一个夏天，吃蔬菜就不用愁了。不用再去乡镇上赶集买菜，还会有剩余的蔬菜，只好采摘下来，装进篮子里，给邻人送去。

菜园子也是好养的。只需浇水就好了。院子里有自来水龙头，每周村委会的大喇叭广播放水，我们先把水缸充满水，我家有两个大水缸，灌满了这两个水缸，把水管子伸到菜园里。浇菜园就是我的事了。我喜欢把水柱往菜上喷。我是觉得所有的菜叶都太干渴了。我洗澡也站在菜园里。那时候，所有的蔬菜都是水灵灵的，我就在无数碧绿叶子的簇拥之中，用刚从地下来的凉水冲洗自己。

到了城市里，就见不到菜园了。城市里种满了高楼大厦。偶尔能在某处墙根底下，或者窗户下面，或者某块草地上，见到一两株农家蔬菜，已经很是稀奇了。这些生长在城市里的蔬菜，给人的感觉也并非是蔬菜，而更像是一种毫不起眼的观赏植物，或者野生植物。也分不清到底是野生的还是有人栽种的。这两种情况都有可能的。如果是有人栽种的，这人很可能以前在乡下生活过。因而才懂得种这些看似平凡无奇的农家蔬菜的乐趣和滋味。如果是野生的，自行生长出来的，那自然也无人关注，大可以在这大城市里，野蛮自由地生长，野蛮自由地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