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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手裁云织蔚蓝,神毫描画绘青莲:明代青花瓷外销究竟有多火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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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0 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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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

据说15世纪的欧洲商人流传这么一句话,“白银在全世界到处流荡,直至流到中国。它留在那里,好像到了它天然的中心。”

德国经济学者贡德·弗兰克在其代表作《白银资本:重视经济全球化的东方》中评论指出,在15到18世纪的世界贸易体系中,亚洲地区特别是中国,生产了主要的贸易产品,像丝绸、茶叶、瓷器等等,吸收了全球一半以上的白银。

中国成为世界的“银窖”。当时的中国是世界贸易和经济增长的中心,GDP占全世界50%,白银占全世界70%,是当之无愧的经济超级强国。

在这期间,明代的青花瓷器作为一款全世界人民喜爱的商品,外销之盛功不可没。

德·弗兰克《白银资本:重视经济全球化的东方》

一、白釉青花一火成,花从釉里透分明

青花又称白地青花瓷器,是以钴料为呈色剂在瓷坯上进行彩绘、然后罩上一层透明釉、经过入窑烧制而成的产品。

由于青花瓷烧成后呈蓝色,渲染开来非常美观,符合人们的审美情趣,加之其实用特点明显,可以用于生活各种用途,所以青花瓷长期以来一直是瓷器工艺中的翘楚,也是东方美学的特有体现。

青花瓷的起源,学界和民间一直有所争论,主要有两派观点。

本土起源派认为青花瓷脱胎于唐宋时期的青瓷,是长期烧造过程中的自然产物。

唐宋青瓷壶

外来起源派认为青花瓷无论是钴料还是纹饰,都受到西亚 +++ 文明的影响,属于舶来文化和中土文化结合的产物。

外来起源派坚持认为,青花瓷出现时间较晚。虽然唐朝时就已经出现具有青花特点的瓷器,但青花瓷真正成熟是在元代。

只有元代版图彻底打通欧亚大陆,陆上丝绸之路才得以可能,因此青花瓷是多民族文化结合的结晶,具有很强的异域情调。

特别是青花纹饰中的海水纹与火纹是典型的波斯文化产物,繁复的纹饰设计也源自异域。

15世紀土耳其青花波斯花卉紋大盤

本土起源派坚持认为,其实青花瓷早在唐代就有烧造,上世纪70年代和90年代在扬州曾出土唐代青花瓷片,其器型有碗、盘、壶和枕,纹饰有梅花点、花草流云、动物、菱形纹等。

另外,虽然中国曾经从波斯引进钴原料,但并不代表中国没有。国内考古学者曾从战国墓中发现了蓝彩钴料,国内也有钴矿的发掘遗址。

1998年“黑石号”唐代沉船及其他考古发现也有力地证明了元代以前青花瓷早已存在。

青花瓷具有千年不腐烂、不变色的特点。从绘制上看,要在泥胚盘上绘制青花色钴料,绘制时要掌握用笔的力道和纹路,直至图案全部确定后才可整盘浸釉。

从原料上看,青花瓷以含氧化钴料,经高温还原焰一次烧成。而青花瓷就是整体底色是白色的,然后上面有青花,花纹呈蓝色。

从烧制上看,青瓷色调的形成,主要是胎釉中含有一定量的氧化铁,在还原焰气氛中焙烧所致。

进窑经过24小时1250℃~1300℃的高温烧制,青花瓷烧制成品很难,特别是优秀的作品,往往要烧制很多窑才能得到几件真品。

而青花瓷在明代迎来了辉煌的黄金时代。

明代青花瓷

二、九秋风露火窑开,夺得千峰翠色来

明代青花瓷的发展大致经历以下发展阶段:

1、洪武时期。

这一时期的青花瓷风格与元青花关系密切,有许多相似之处。纹样的题材很多,主体纹样有龙纹、山石、月季、菊花和芭蕉等;辅助纹样有卷草纹、回纹、如意云纹、缠枝灵芝纹等。

洪武时期龙纹与元代的区别在于,龙爪的爪数不限,而且龙的形象也变得更加的温顺。

洪武朝的青花盘

纹饰构图上清晰明确,前期偏向繁缛,但由于构图合理,讲究对称,能做到层次分明繁而不乱;后期偏向简洁,花边多留白边。讲究线条流畅,用笔讲究轻重。

遗憾的是,目前尚未发现带真正洪武官窑纪年款的实物。

2、永乐、宣德时期。这一时期是继元青花之后达到的又一个高峰,也是明清青花瓷的鼎盛时期。

永乐朝,郑和七下西洋,开通海上丝绸之路,带回了苏麻离青钴料。

这种青料锰低铁高,烧成后的青花色泽鲜艳浓翠,画面出现黑蓝或银灰色的结晶斑点,这种呈色成为永宣青花的主要特征。在瓷胎上作画,发色深蓝苍翠,明艳浑厚,色彩浓淡协调,装饰别具风格。

永乐青花龙纹瓶

3、正统、景泰时期。

这一时期社会动荡,文献虽有记载官窑产品,但至今未见一件书官窑纪年款的官窑瓷器传世品,故学术界有“空白期”的说法。

从现存的民窑青花瓷看,这一时期青花有如下特征:胎体比永乐、宣德时厚重,造型有罐、瓶、炉、碗等。

釉色青色中泛青,纹饰以云纹为多,并以云纹作主体装饰,青花铁结晶斑不如永乐、宣德那么入木三分,多有流淌之感。

铁结晶斑变为褐色斑点,青花颜色比永乐、宣德时发灰。常见纹饰有花草、人物、动物等。

4、成化、弘治时期。

这一时期的青花瓷在永乐、宣德瓷器的基础上有所发展,层次分明,繁而不乱。线条特征纤细圆润,很有力度。构图构图完整,规整细腻。

5、嘉靖、万历时期。

一改前朝雅淡为浓重,此时的瓷器艺术风格开始呈现多样化,难与前朝风格相提并论。

浓重主要指瓷器呈现一种蓝中泛红紫、浓重鲜艳的色调。总的来说,大件的琢器胎体厚重,小件器制作仍相当精细,胎薄体轻尚规整,底足处理尚齐整。

明嘉靖青花龙纹缸

呈现的风格,厚重古拙者居多,轻盈秀丽者亦兼而有之。

6、天启、崇祯时期。

由于受到农民军起义和关外满清的崛起,国家财政疲于应付内政外患,无力烧造优良的青花瓷器。整个官窑烧造的瓷器数量有限,用料开始偷工减料,线条潦草,其他方面基本延续传统。

但这丝毫不影响其销路广泛,畅销海外。

三、有明远迈唐宋盛,万邦来朝贸易忙

青花瓷自诞生起,本身既是外来文化和本土文化结合的产物,也是迎合国外贸易市场的产品。

作为一款实用和美观兼具的商品,它满足了中亚、西亚地区及欧洲人的审美情趣以及对神秘东方的审美期待。

所以历史上从元代起,青花瓷开始取代唐宋青白陶瓷,作为外销瓷的主力开始大量输出。

明代前期的青花瓷输出,主要是我们生产什么就卖什么,不考虑客户需求。

这一阶段的瓷器贸易也比较稀少,主要是通过陆上的茶马贸易,由蒙古人传输到异域。

明朝中后期以后,随着私人海上贸易的兴起和欧洲殖民者抵达南亚和东南亚地区,中国的青花瓷开始适用国际化市场需求,外销青花瓷器甚至按照外国标准进行专门生产,为中东和西方输送了大量的青花瓷。

这一输出量极大,难以统计。据欧洲人的记载,例如十七世纪荷兰人在东亚海域袭击葡萄牙船,得到明代青花瓷器约60吨,这个数字可以看出当时的交易量有多大。

外销青花瓷器兴盛的原因主要有以下几点:

1、技术独家无人能仿。

青花瓷烧造所用高炉和原料高岭土,直到19世纪外国传教士来到江西景德镇窃取秘方,才得以为欧洲得知烧造技术。

由于明代青花瓷掌握核心技术,所以一直能外销兴盛,达几个世纪之久。

2、欧洲皇室极力推崇。

历史上,15—18世纪,欧洲流行过“中国热”。无论是丝绸、茶叶还是瓷器,都是欧洲皇室和贵族推崇的产品。

上层社会以拥有一套精美的青花瓷为荣。这点至今可以从欧洲皇宫的装饰遗存得以证明。

皇室不光将青花瓷用作生活器具,也喜欢以青花瓷器装点房屋。典型的白金汉宫、卢浮宫以及更大的皇宫马德里皇宫,都陈列大量的器型。

皇宫中陈列许多大的青花瓷花瓶,名贵的印着国徽和家族徽章的茶具,都是到中国订做的。可见欧洲人有多狂热的偏爱青花瓷。

葡萄牙辛特拉宫的青花瓷墙面

葡萄牙里斯本的桑托斯宫,使用260件青花瓷装饰天花板,效果令人目眩

3、海外贸易利润巨大。

据丹麦商业协会的研究,16世纪一套明代民窑的青花瓷器,其远洋贩卖到西欧和北欧,价值超过其成本60倍。而且还是供不应求。

在巨额的利润诱惑下,欧洲的商人开始组团出海,企图找到捷径,迅速到达东亚,开启瓷器的自由贸易。

海外藏元青花瓷的数量,据日本的陶瓷研究专家小山富士夫先生说有200件左右。

1929年英国人霍布逊发现带有至正十一年款的青花云龙象耳瓶后,20多年后美国波普博士以该瓶为依据,对照伊朗特别尔寺以及土耳其伊斯坦布尔博物馆所收藏元代青花瓷器进行对比研究。

凡是与之相似的景德镇14世纪生产的成熟青花瓷器,称作“至正型产品”,这个研究方法推动了元青花的研究。

丹麦哥本哈根博物馆藏有一件青花瓶口罐,立体纹饰为用点彩方式绘制的五条鱼形图案,中间满缀点彩梅花形朵花,口沿部也以蓝色条彩作为辅助纹饰;

美国波士顿泛美美术馆也收藏了一个青花碗,立体纹饰在碗的内心,用青料绘折枝花卉草叶纹,碗的口沿和里心其它部位,绘有蓝色条彩和点彩。

明代青花瓷器的盛行,是继唐、宋陶瓷官窑佳作之后的又一历史高峰。

通过陆上和海上丝绸之路的传播,外销青花瓷器源源不断地输出到全世界各国。欧洲人对中国青花瓷的渴望,是推动地理大发现,开创全球化贸易的重要推力。

从这个意义上说,明代青花瓷在国际制瓷业上有重要的历史地位,对中外文化交流产生了积极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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