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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至荼靡,春尽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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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4.20 湖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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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想到,最终会选择在这片水杉林间小憩,大概是眼前盘旋而上的石龙藤太另我惊叹了,那细密簇拥的万字花竟把水杉参天笔直的干缠绕成白色婚纱的蓬松,从最低处的土壤到最高处的枝桠。

我是极讨厌攀援的植物的,它一面借势一面绞杀,将人性的卑劣袒露无疑,所以舒婷才会说“如果我爱你,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

可我还是忍不住惊叹它小小身体的旺盛生命力,那是百倍于它的高山,可它硬生生将枝蔓缠绕,将花朵满盛,仿佛想要触碰天的轻清,与浊世告别。我席地而坐的木栈道便在它脚下,我要仰望它的风姿,仰望它触碰过的清风。

徐徐环视,这片林深寸寸叠翠,隐隐有了初夏的韵致,静谧安然,像仲夏夜的山谷,悠凉温润,有蛙声一片,有鸟鸣回响。只觉得,时光走得好快,快到春日已近尾声。

我是刚从蔷薇花海间流连而来的,在那片绚烂中,我品尝了春日最后的盛宴。香,是仙子袖中香,花,是王母园中花,每一朵都值得细细观赏,色声香味触法,每一种观感都被照拂。我已经没兴趣去描画这满庭芳菲,“白的清丽红的灼灼黄的温润橙的活泼、层叠的簇拥单瓣的雅致”这些形容又怎抵亲临二字?

你在此间,才能拥抱你的人间仙境。

毕竟,开到荼靡花事了,再不来,这春和景明、花事明媚就成了别人笔墨里的斑斓,而你的人生永远隔着纸张。

不过,相比于春,我还是更喜欢夏天。

喜欢夏天,草木的葱茏,河流的宽裕,花事的绚烂,霞光的热烈,喜欢生命的蓬勃张扬,喜欢一切生命极致的奔涌。树,就要参天,花,就要灼热,是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的雄浑,有气吞山河、万马奔腾的壮阔,是生命最极致的迸裂,破开所有束缚,无挂无碍,独立天地。

我可以深藏于冬日,是因为我终将与夏的蓬勃相拥,我不怕万物壮而老,因为我曾在沧桑前拥抱过最绚烂的人间。就像,我同样喜欢热烈后的寂寂,那是汐止于水,是浪潮触碰天际后的止息,是生命本真的样子。功成,身退,这样的生命没有遗憾。

我本就是这样极致的性格,我本就是夏与深秋。我可以在春花烂漫里迷醉,可我的脚步从来奔涌,在花与花间辗转,在晴与雨间流动,把所有的光阴倾付,可一旦夏日降临,我心中的炙热就再不可熄灭。

我本就是冰与火之歌,没有中间态,爱就爱得极致,不爱就不爱得冷寂;动则跋山涉水跨越千难险阻,静则读书品茶端看流云;喜则笑悲则哭怒则啸哀则伤,没有拖沓,没有挂碍。这本该是我,却无端被世俗锁于囚笼,被吓破了胆似的求全。

世事本就少圆满,生命又何有周全?做炽烈的夏,做萧瑟的秋,做什么冬日暖阳、春光明媚,万字花的攀援我讨厌就是讨厌,可它的风雅我同样喜欢。我所渴求的,在天地间,奔赴就好,求什么世俗认可他人欢爱。做真实的自己,他人爱就爱,不爱就不爱,本就是各人顺应各人心。每一种风物都有属于它的共生,花开蝶来,林深鸟栖,海低川汇,它们都是先自我成全,而后万物追随。

我只是觉得,命运让你成为你,一定有它的深意,不要轻易放弃,“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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