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盏里的中国光影
文 | 物道
离朋友圈旅游大片开幕的时间还有两天，此时的你是否已经在追赶秋光的路上？不知道看见红叶的你，还能不能随口吟出“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的诗句来。我们从来不缺乏美，却唯独遗忘了对于审美的建立和追求，在大部分人扼腕“诗意中国”的陨落时，一个以“五玄土”命名的年轻艺术家团队，正尝试着建立一套关于中国人自己的美学系统，在这个系统里，有被漠视的诗意，被遗忘的生活和被渴望的那个最美丽的中国。
老实说，我对铜的印象是刻板而单一的，那些忽然被人追捧起来的铜壶一味黄澄澄得晃眼，像钹儿铙儿一样喧闹得很，而青铜器则庄重得没有想像力。
而看见王杉给的铜壶承时，我竟会被美得有点想哭。它是一朵盛放在雪地的梅花，一刀刀的刻纹细细致致，有疏有密地从花蕊四射开去，是白银一样的颜色，最妙的是到花瓣的部分，白银色开始渐变成铜红，进而变深变褐，冷光中带着一丝暖意。这不是我曾见过的热闹的铜器，它那么安静细腻，却有着一股力量，仿佛要从地上升起张开，几乎要飘出一缕梅香来。
王杉说，这个作品叫“花开寒梅”，是她和朋友们喝了一款武夷山秘境的茶得来的灵感。那款茶也叫“寒梅”，在口里暖香四溢的茶汤，落到喉底却是一股舒服的清凉，挥之不去。所以就有了这个壶承，她想让朋友冲泡的时候，热水一浇，便如有梅花之气，“这多美”她笑着说。
铜上有五色，全是中国的光影
王杉的专业是绘画，对于色彩有着天生的敏感，但将色彩从画布移到铜器上，却没这么容易，她一下子从一个文静的艺术青年变成了严谨的化学家。
为什么做这样的改变，她说：“铜是自然界最活跃的金属之一，铜会和各种元素反应，控制得当就会呈现出变幻莫测的幻色效果。这种类似窑变的色彩效果让人着迷，是其他画种所不能代替的，这色彩是大自然赠与我们的礼物。”
带上防尘口罩和护目镜的王杉，显得很有力量感，用火灼烧铜片，变软之后捶打成型，冷却再捶打，直至染色。整个过程有着西方式的严谨，在染色阶段却有着东方式的浪漫。
铜板切割 ? 铜锤炼 ? 铜染色
这种东西交汇的色彩和结构也呈现在王杉的每一个作品上，我们在里面似乎能找到许多熟悉的诗意──这里有“玉屏松雪冷龙麟”的清冷白，有“人烟寒橘柚，秋色老梧桐”的金黄，有“落霞与孤鹜齐飞”的绯霞色。王杉希望把所学到的色彩美学用到中国人能使用和理解的体系中，她说：“我珍惜落在我手中的每一件器物，把它们的魅力及色彩释放出来便是我的责任。我也因此乐此不疲。”
作品名称「芒」
不将五感都打开，根本感受不到中国的美
王杉有一群各有手艺的朋友，他们不会画画，也不会做铜器，却是王杉最重要的灵感来源。他们组成了一个叫“五玄土”的团队，寻茶、寻花、做盏、做瓶、喝茶、聊天、插花、布席……，在外人看来，他们轻松地干着自己喜欢的事情，好似一个乌托邦。真正接触时才了解，这里的每个人都像王杉一样，用着最严谨的态度，反复论证和实验着自己的专业，寻找与中国美学对接的可能。
他们有着一个寻找中国美学系统的理想，而这个理想的建立，首先是把“形色闻味触”五感全部打开的过程。一杯茶，观其色闻其香，色与茶器相得益彰，香与花道互为萦绕，茶席之上，可听竹炉沸水声、窗外雨打竹叶或落雪。“人与自然互为审美，共为一体”才是属于中国人丰盛而诗意的日常美学。
而这样的美学，或被时间和名利取代，或者干脆成为了显示地位的牌坊，变成了支离破碎的片段。重拾片段，建立系统，重新塑造中国人的审美观，对于这看起来庞大的理想，王杉他们说：“我们想用科学的体系和严谨的态度来尝试把它做起来，我们这一代人做不完，没关系，至少可以让下一代人知道，中国美学体系是可以建立的，他们就会做下去。”是的，他们懂得了，就会做下去，这不就是我们的希望吗？
▲ 五玄土创始人之一 王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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