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草篇——关于香橼与香圆

香橼，为一种疏肝理气的常用中药，始自宋代苏颂《本草图经》。古代本草典籍所载的香橼，大抵指枸橼而言，甚或包括佛手在内的。

在古时，香橼即为枸橼。至近代，香橼的来源，多为枸橼与香圆两种，且产量以后者为大，使用更为广泛。民间亦有称之为陈香圆、香橼皮的。

1、药用之香橼

按《中国药典》，香橼有两个植物来源，即为芸香科柑橘属植物枸橼Citrus medica L.或香圆Citrus wilsonii Tanaka的干燥成熟果实。秋季果实成熟时采收，趁鲜切片，晒干或低温干燥。香橼亦可整个或对剖两半后，晒干或低温干燥。香橼饮片，为切成丝条状或块状。

香橼性味为辛、苦、酸、温，具疏肝理气、宽中、化痰的功效。《本草纲目》谓之：“枸橼，产闽、广间。木似朱栾而叶尖长，枝间有刺，植之近水乃生，其实状如人手，有指，俗呼为佛手柑；有长一尺四、五寸者，皮如橙、柚而厚，皱而光泽，其色如瓜，生绿熟黄，其核细，其味不甚佳而清香袭人。”

旧时如《本草纲目》等书中提及早期的佛手，是归在枸橼之内的，并无单独分列。也就是说，早期的香橼即今之枸橼和佛手，并不包括今之香圆的。大概是考虑到某些地方有把香圆作为香橼的习用历史，后来修订63版《中国药典》时，把香圆作为香橼的植物来源之一而收录其中。

柑橘属按叶型或可分为两组，即单叶组与单身复叶组。单叶组包括枸橼，及其变种佛手等，通常果皮比果肉厚；单身复叶组包括宽皮橘类、橙类、柚类等，果肉比果皮厚。

香圆为柚的变种，为单身复叶，故与枸橼的叶型有别。枸橼如用作砧木，只可嫁接佛手，对其他种类严格不亲和，可谓亲疏分明。

2、植物来源之香橼（枸橼）

芸香科柑橘属植物枸橼，在《中国植物志》名为香橼Citrus medica L.，理由是“唐、宋以后，多称之为香橼，本志从之”。为了记述方便，我们可以暂称之为“香橼（枸橼）”。

据《本经逢原》：“枸橼，如小瓜状，皮若橙，而光泽可爱，肉甚厚，切如萝卜，虽味短而香氛，大胜柑橘之类。陶隐居云性温宜人，今闽、广、江西皆有，彼人但谓之香橼子。”其形态特征，应与今之枸橼等同。

香橼（枸橼）为常绿小乔木，多长刺，单叶，叶片椭圆形或卵状椭圆形，顶部圆或钝，稀短尖，叶缘有浅钝裂齿。叶柄短，无翅，无关节。花蕾紫红色，花瓣内面白色，外面带紫红色。果实淡黄色，椭圆形、纺锥形或近球形，长10～20cm，顶端有一乳头状突起，果皮粗厚，种子小，种皮平滑。

香橼的生长习性适于高温多湿环境，显然是起源于较南方地区，国内主要分布在福建、两广地区、云南等地，有较多栽种。

香橼（枸橼）果实有浓郁香气，果肉味酸苦，不堪鲜食，可糖渍。民间有保健药膳枸橼浆，具理气宽胸、解郁宁神之功。

枸橼浆的制作也简便，先将枸橼洗净切碎，同麦芽糖一起放入带盖的小碗中，隔水蒸数小时，以香橼稀烂为度即可。佛手为香橼的变种，性味相似，亦可依此而制浆食用的。

3、植物来源之香圆

每当冬季来临，正是各种柚子上市之季。柚子以果肉风味，可分为酸柚与甜柚两大类。酸柚在民间俗称抛、香泡等，即为实生栽培的土柚子，果皮较厚，常见园林栽培观赏；甜柚，多由实生柚树苗嫁接而成，食用品种，如蜜柚、文旦、红柚等，还包括杂交种类葡萄柚、胡柚等，甜度高，均为颇受欢迎的水果。

芸香科柑橘属植物柚Citrus maxima (Burm.) Merr.，嫩枝、叶背、花梗、花萼及子房均被柔毛。叶片长7～20cm，叶柄具倒心形宽翅。果实特大，直径约12～30cm。柚子的外层果皮，可以作为化橘红入药，用以理气宽中、燥湿化痰。

香圆Citrus grandis var. shangyuan Hu，为柚的变种。枝无毛，叶片长8cm，叶形及质地与柚的相类似，但网状叶脉甚明显，翼叶有宽型，亦有狭窄似香橙者。果实较小，直径约9～10cm，果扁圆形或近球形，果顶稍凹陷，隆起的环圈明显，或有乳头状突起，果皮甚粗糙，常呈肉瘤状皱襞，淡橙黄色，芳香。香圆的果顶花柱基痕周围隆起的环圈，俗称“金钱环”，大概也是属于该种的一个显著特征吧。

香圆在我国中下游地区均有栽培，在江浙一带的产量较大。果肉味酸苦，不堪食用。栽培上，有细皮香圆与粗皮香圆（或称香圆枳壳）两类。有人以为，粗皮香圆香气浓、药味足，质较优。

香圆，为柚与香橙的自然杂交种。另外，园林栽培中有小果型的柚子，直径在10cm左右，大小与香圆相仿，民间也有俗称其为“香圆”的，但其香味弱，细皮，果顶无明显的金钱环或乳头状突起，与药用香圆有别，应不能作为香橼（香圆）入药。

香圆（粗皮香圆）的未成熟果实，在某些地方习用以代枳壳，俗称“汉中枳壳”，其果顶有“金钱环”特征，气香，味酸而后苦。而正品枳壳，无此特征，气清香，味苦，微酸。粗皮香圆，主产于陕西汉中地区、湖北一带。

经观察，果顶花柱基痕周围，柑橘属的几个种有时也会有环圈现象，如葡萄柚、酸橙等，但香圆的果顶为明显隆起的环圈，常有乳头状突，而其它种的环圈大体为平坦的，也有下凹的，或不甚显著，或不甚普遍。

4、香橼与近似种的鉴别特征

枸橼与香圆果实成熟时，都为黄色的。枸橼种子小，平滑，子叶乳白色；香圆为柚的变种，种子具略明显的脊棱，也是子叶乳白色。

对于药材来说，枸橼中果皮厚（约1～3cm），香圆中果皮薄（约0.5cm），而伪品柚子幼果的中果皮也厚而近似于枸橼，但无枸橼的特有香气和性味。柚子的幼果，种子尚未发育。

香橼饮片的大致性状特征：由枸橼果实切片的，呈不规则块状或丝条状，厚0.2～0.5cm。外果皮黄色或黄绿色，边缘呈波状，散有凹入的油点；中果皮黄白色或淡棕黄色，有不规则的网状突起的维管束；瓤囊偶见。质柔韧。气清香，味微甜而苦辛。

由香圆果实切片的，呈不规则块状或丝条状。表面黑绿色或黄棕色，密被凹陷的小油点及网状隆起的粗皱纹，质坚硬。边缘油点明显；瓤囊棕色或淡红棕色，间或有黄白色种子。气香，味酸而苦。

简而言之，香橼（枸橼）片，以外皮色黄、肉色白、香气浓者为佳，质柔韧，气清香，味微甜而苦辛。香橼（香圆）片，以外皮有疙瘩、色黄棕或黑绿、皮厚者为佳，气香，质坚硬，味酸而苦。

此处，本人稍有些疑惑，香圆既然成熟时采收，外皮应为黄色，至于药典叙述之其色黑绿，不知是否因未成熟的果子，还是因陈年日久，而颜色转黑的缘故，或为另有他因。

在市场经营中，由于经济利益的驱使，有时会存在佛手饮片中掺有香橼（枸橼）、香橼饮片中掺有柚（柚子幼果切片）或皱皮柑等情况，需细察之。佛手片与香橼（枸橼）片均稍带甜味，先甜后苦，两者的区别已在前文《百草篇——关于佛手与佛手瓜》里有所叙述。

香橼片与柚子皮片，乍看也易混淆。通常说来，香橼片气香，味酸或微甜，后带苦味；柚的干片无香，常呈波浪状皱缩，外皮多青绿色，味苦而气浊。曾经看到某些药材商在兜售的香橼药材，均为柚子幼果片冒充的。

皱皮柑的干片薄而果心大，果皮的油点也较大。另外，皱皮柑的果皮也粗糙有皱襞，与粗皮香圆类似，但果顶端无金钱环。

5、香橼文化及其它

再次回顾名著《红楼梦》，著名的金陵十二钗判词中，有篇寓意贾元春的判词，判词前画着一张弓，弓上挂着一个香橼，底下诗云：“二十年来辨是非，榴花开处照宫闱。三春争及初春景，虎兔相逢大梦归。”香橼本身隐含有华贵雍容之意，应该说贾府的一时荣耀，与这位入宫做了贤德妃的娘娘是密不可分的。

虽然本人未曾见过这篇判词的原画，只是想像中那弓上挂着的香橼应为佛手。古时佛手香橼不分，再说佛手的外形更为轻巧而雅致，香气也比枸橼更浓些，久置更香。

香气，一直是中国古代文人雅士阶层彰显和表达其情趣雅致的一种方式。香橼（枸橼）和佛手的果子，外观均为金灿灿的柠檬黄色，形色俱佳，置于室内，则满室香气浓浓的，确实是蛮惹人喜爱的。两者不但果香重且耐放，有些人把它们作为佛像前的供物，也有些人把它们当作了手中的玩物。

相对于枸橼与佛手来说，香圆的香味不甚耐久，稍淡而近闻亦可得，清香而宜人。橼者缘也，圆者圆满也，与佛结缘，尽是因缘合和，善莫大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