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体关系的发展
罗伊是一个健壮的黑人男孩，他第一次被送到儿童精神病院时还不到9岁。他有逃学和轻微纵火的记录，曾多次被送往不同的寄养家庭，但养父母都反映他是一个难以管束的小孩。有记录显示，他会无端地发脾气，并且会百般辱骂他的养父母。但是罗伊被送到医院的主要原因是他患上了一种精神科上被称为乱食症的进食障碍。
在各种影响儿童的进食障碍中，乱食症是最让人难以理解的一种。与暴食症一样，乱食症的主要表现也是狼吞虎咽。但与暴食症不同的是，暴食症的主要特征是进食大量的食物，而乱食症的主要特征是进食不能吃的东西。患有乱食症的儿童会啃咬家具、吞咽垃极，甚至从墙上撕下报纸来满足似乎永远无法满足的食欲。
罗伊也不例外。被分配来照料他的儿童工作者说，他几次三番地试图吃粉笔、蜡笔以及其他不能吃的东西。他们不停地掰开他的嘴巴取出这些东西，而这也是他们惟一能控制他的事了。
让我们看看罗伊的乱食症背后的原始情景。临床记录显示，这个男孩在幼年的时候几乎没有人抚养他。他的父亲是一个酗酒者，很少在他身边。他的母亲是一个妓女，在罗伊出生后不久就抛弃了这个家庭。因此他没有机会体验与一个稳定抚养者的关系。抚养，尤其是来自母亲的抚养，事实上是不存在的。
罗伊所知道的'母亲们'是在亲生母亲离开之后，与父亲亲密交往的不同女人。有关这些女人的信息只是粗略的，并且没有一个人给予过罗伊丝毫母亲般的照顾。她们一个接一个地进入罗伊的生活，但当罗伊的父亲厌倦了她们或者她们厌倦了罗伊的父亲之后，她们便立刻离开。在某个冬日，父亲也离开了，只剩下三岁大的、吓得不知所措的罗伊被锁在冰冷的公寓里，独自哭泣，并忍受饥饿。
直到三天后，才有一个邻居听到了这孩子悲哀的哭声，并叫来了警察。当他们进入公寓后，看到罗伊坐在厨房地板的中央，正在吃用汤匙从墙上刮下的石膏碎片。在他的旁边还有一袋吃了一半的垃圾，且到处都散落着食物的残屑和碎纸片。
尽管警察当局和社会工作机构付出了很大努力寻找，但也没有找到罗伊的父母亲。州政府成了罗伊的监护人，罗伊在不同的寄养家庭中度过了六年的时间。虽然有一些寄养父母非常有爱心且很用心地照料他，但他仍成为一个难以应对的孩子。社工人员说他会在受到轻微激惹后便攻击养父母，并且在学校里也常常与人打架。他的老师们也对他的行为感到绝望。
乱食症就是在罗伊这段动荡不安的早期生活中的某个时间发展起来的。接二连三的养父母都提到罗伊那股不可控制地要进食不可吃的食物的冲动。在罗伊患有乱食症的诊断被确定后，医生们试图通过门诊治疗罗伊的乱食症。但毫无用处，他的乱食症症状变得越来越严重，并且罗伊也越来越难以被安置在寄养家庭里。最终，罗伊被安置进了儿童精神病院。
我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第一次与罗伊见面的。当时我是一名实习心理医生，而罗伊是分配给我的最初几个个案中的一个。就像你会猜想到的一样，我并没有受到罗伊张开双臂的欢迎。罗伊对任何人都心存怀疑，尤其是对那些试图接近他的人。对我，他也不例外。他对我要接近他的努力还以暴怒的咒骂，并且试图逃离治疗室。
任何进展都必须付出巨大的努力才能取得。对所有年幼的儿童来说，进展的取得并不是通过谈话而是通过游戏来获得的。在治疗的最早期，罗伊便明显地表现出了对画画的热爱。一天，在进入治疗室后，我发现罗伊的目光注视着房间远处角落的一块黑板。我意识到这是一个开端，于是给了罗伊一支粉笔，鼓励他画下他想画的任何东西。
这个举动立刻使罗伊向后退了几步。他已经习惯了人们从他的手中夺取粉笔，唯恐他会把它吃掉。而有人居然会给他粉笔或蜡笔这一事实，对他来说的确是一个震动。不过他仍然接过了粉笔，并开始画画。从那一天起，罗伊花了很多时间在纸上画出他的思想和感受。
罗伊在治疗早期阶段丽的图画是他内心骚动的写实代表。一幅早期的图画显示的是一艘船在浩淼的水面上航行。在这幅图画中(见图)有很多飞机，每架飞机都向这艘船发射雨点般的炸弹，并且用机关枪扫射它。与船并行的是两艘正在向它发射鱼雷的潜水艇。被围攻的船也开火反击。到这幅图画完成的时候，纸面上交叉着子弹、鱼雷和炮弹，完全是一片混乱的攻击面面。
随着治疗的进展，罗伊的画也变得不那么紊乱，在画中开始出现人。当我和罗伊走得越来越近时，罗伊开始将我画在他的图画中，但我在画中的形象并非总是好的。在罗伊早期画的一幅画中，我在画面的一端，罗伊在画面的另一端用魔爪一般的手阻止着我。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之间的距离缩短了。在一幅治疗后期的画中，画面描绘的是冬天的场景，罗伊在雪地里拉雪撬，而我站在离他非常近的地方。
罗伊在治疗中画的所有图画中，有一幅画在我脑海中的印象尤其深刻。那是一幅画有月亮的图画，月亮上充满了火山口和火山(见图) 。正要起飞的不同颜色的太空船盘旋在月亮贫瘠的表面上。尽管第一眼看上去，画面呈现的是一幅令人非常快乐的场景，但仔细一看却发现恰恰相反。有一个很小的人藏在火山口之间的一个裂缝中。很明显，他是被正要起飞的太空船抛弃了，被留下来独自生活。罗伊无法用语言表达的东西，皆在他的图画中被沉痛地表达了出来。
罗伊的图画作品提供了沟通的平台，治疗得以在这个平台上进行。通过探索与每幅图画相关的情感，我可以触及隐藏在他满腔怒火背后的被遗弃的感觉，从而帮助他更好地控制他的愤怒，这样就不会影响他与他人的关系。尽管如此，在我脑海中印象最深刻的治疗部分是与这些图画相关的一件特殊事情。
那件事情发生在某天我正要开始与罗伊的一次治疗时。当我刚进入我们会面的房间，我便发现罗伊面对着墙，站在一个角落里，他的胳膊无力地垂在身体的两侧。从我这边可以看到，他的一只手正玩弄着一支粉笔，而他画画的黑板则在房间的另一个角落。看到这一情景，我便被搞糊涂了。一瞬间，我认为罗伊可能又发作了乱食症，而这一症状在前面的治疗中已经基本消失了。但是当罗伊转过身来面对我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正发生着一些不同的事情。
迎面而来的情景令我心碎。那一时刻，我几乎没有认出罗伊来。他看起来那么绝望而又不知所措，他将粉笔捻成了细小的白色粉末，全部涂在脸上，看起来就像一个白色的小幽灵。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滑下，泪水流过之处，冲走了粉笔末，露出了棕色的皮肤。他孤独地站在那里，看起来非常可怜。
我走过去，把他抱在了怀里，直到他停止了哭泣。过了一会，他告诉了我发生的事情。很显然，他费了很长时间试图弄明白他的父母为何离开他。对这一问题，他思考了很久。在思考的过程中，他变得非常困惑和沮丧。在努力搞清他混乱的思想和感受时，他推断，一定是因为他是一个黑人，父母才会离开他的。
于是基于他想到的这个原因，他觉得一切便变得可以理解了。住院的很多其他儿童都是白人，他们的父母都陪在他们身边。而他却是在探访日无人来探访的少数几个孩子之一. 在努力去探索他的父母为何离开他的过程中，他推断一定是因为他的肤色的原因。成为黑人，一定意味着他是坏孩子。假如他是白人，他可能会受到欢迎；假如他是白人，他或许可以对自己作为一个人的感觉好一些。
分裂与个体的发展
什么叫'好'？什么叫'坏'？'好的'感觉和'坏的'感觉源自哪里?人性本善，还是人性本恶?这些问题不太容易回答，哲学家和神学家已经同这些问题纠缠多年也没有定论。直到最近，临床工作者才开始试着将这些问题与复杂的临床现象联系起来，并思考如何将它们纳入人类的精神构成中。
在罗伊的例子中，对自己是好人还是坏人的关注与个人是否有可取之处的感受密切联系在一起，这一点是非常明显的。在这个例子中，对被抛弃的恐惧也确实根植于真实的被抛弃。但是，被人爱和被人接纳的问题是所有客体关系普遍深入的部分，无关乎身体上是否真的被抛弃，这一点仍在争议中。儿童和成人都非常关心自己是否被人接纳，这些关心在其根本上是'好'与'坏'的内在冲突。
在上一章里我们说到，'好的'和'坏的'自我映像的两极化在当代客体关系思想中占据主要地位。在本章，我们要强调的是，好和坏的分裂不仅构成了人类功能上强有力且深入的动力，而且在人际意识中也产生了深度而扩散的分裂。分裂在成熟过程中以它自己的表达方式显示了儿童从极端依赖到心理上的自主的转变。
因此，本章的重点放在作为主要的发展动力的分裂上面。我们将描述人际关系分裂的四个阶段。前三个阶段构成了分裂的儿童表达，第四个阶段则延伸到了成人期和成人关系中的现象。要说明的是，我们的切入点是母子关系，因为分裂正是在这种关系中发生并扩展的。
第一阶段：母性分裂
根据当代客体关系理论，分裂在生命最初的几天甚至几小时便开始了。这个过程开始于婴儿的原始分裂，即将世界分成令人满意的和令人不满意的感觉:充足是好的；空乏是坏的；温暖是好的，冷谈是坏的；被抱着是好的，不被碰触是坏的。早在儿童能够给这些好的和坏的感觉贴上标签、将这些感觉加以概念化之前，就存在一种原始的感宫智能，这种智能使儿童可以认识世界，或者说存在于外界的任何事物皆被分成了好与坏。甚至在儿童意识到他人存在之前，他们的人际世界的基础就已经奠定好了。
在发展的早期阶段，婴儿还没有将特定的感官体验与是否可爱、是否有价值联系在一起。只是在以后，这些成人的表现才会出现。未满月的婴儿甚至都无法将这些体验与特定的人联系起来。'外界'活生生的、有思想、有呼吸的人的概念是超越婴儿的认知能力的。在生命最初的几个星期里，婴儿还不能与他人产生互动，而只是与他人的部分一一一只手、一束头发或客体关系所指的任何'部分客体'产生互动。
既然婴儿的大部分清醒时间都用于'吃'，因此最早且最有力的部分客体之一便是乳房。并且个体最早期的分裂体验正是通过与乳房(或奶瓶)的互动而产生的。当奶汁通畅时，乳房就是好的；当奶汁不通畅时，乳房就是坏的。并且即便乳房是好的，它也不可能永远都是好的。生命的本性便是如此。即使是最好的母亲，也不可能永远都对儿童的招手和呼唤有反应。她不可能每当儿童饥饿时都能立刻放下手中的事情而跑向儿童。甚至在最好的情况下，儿童仍会很自然地开始体验到世界是分裂的。
将部分客体分成好与坏的这种早期区分是与整体客体(即人）的关系的前身物。随着儿童的成长，出现了一种模糊却日益增强的意识，即无论'外界'存在的是什么，都不仅仅是手或乳房，而是人。随着儿童的知觉和精神能力的成熟，相关的映像、声音和味道融合进了儿童早期抚养者的形象中，这个早期抚养者通常指的是母亲。现在，她成了先前出现的所有事物（好的和坏的）的有血有肉的化身。正是在这个发展阶段，与部分客体的关系被与整体客体的关系所取代。
但并不全然如此。与部分客体的关系常常持续进入成年期。当这样做的时候，它们可能采取这样一种形式，即对身体的某一部分，如头发、乳房或脚等表现出过度的兴趣。在大多数情况下，这种'兴趣'代表的是一种生命早期阶段的无害残留。在生命早期阶段，部分客体是与快乐和满足联系在一起的。但是如果这种兴趣开始控制个体的人际存在，它们就可能变成物恋的对象。恋足、恋发以及对身体某个部位的强迫性迷恋代表了这样一些情形，即在这些情形下部分客体关系开始成为首选，甚至有些时候替代了整体客体关系。
每一个儿童的狂热愿望都是希望给予他满足感的主要客体，即母亲，会满足他的所有要求，希望她是有爱心的、愿付出的并且是无条件接纳的。作为世界上所有好的事物的缩影，她会满足儿童的需求，并且将通常是不协调的、令人沮丧的环境变成可依赖的、令人满足的环境。
但这永远都只能是一个梦想而己。并不是因为大多数母亲不想做到这些，而是因为她们是人，像所有其他人一样，母亲也会感觉疲劳、失去耐心、受挫或厌倦。儿童期的一个清醒认识就是母亲并不是完美的。这并不会阻止儿童继续坚持完美的幻想或将母亲理想化，但深入下去，儿童会了解这个梦是有缺陷的。随着人际意识的萌芽，儿童发现天堂中也有烦恼。这就是分裂。
从现象学上来讲，分裂不是不正常的。实际上，它是非常常见的。它是出生于一个不完美的世界并且经历了不完美的抚育过程的直接结果。温尼科特特意使用'足够好的养育'来指代正常母子互动的抚养方式的盛衰盈亏。他所指的不是完美的或理想的养育，因为他知道这样的养育只不过是一个幻想而已。
这并不意味着儿童期不会发生异常分裂。正如其他事情一样，当事物走向极端的时候，异常的结果就会发生。因此当'坏母亲'的体验尤为令人沮丧，或这些体验近乎整体拒绝时，异常分裂便会发生。儿童发现这些体验如此令人痛苦，因此他们把这些体验排斥到意识之外。正是在这种情况下，人际关系的病理种子便被种下了。
然而，由于这些异常体验常常发生在母子互动的隐蔽处和裂缝里，因此很难准确地描绘出这些异常体验的本质。此外，这些体验带来的病理影响或许要在几年之后才能被感受到。尽管如此，关注这些隐蔽处和裂缝处的实证主义研究还是越来越多，这些研究试图抓住发生于其中的事情。例如，对高速运转的图片电影和录影带的分析发现，在最初六个月内构成母子关系的那些表面上正常的'社交时刻'(social moments) ，是'婴儿最初学习阶段的最关键的体验'之一。然而，大多数相关研究主要都是围绕表面上正常的互动以及它们对母子关系的即刻影响进行的。
很显然，如果有儿童期经历的录影带以供重放的话，无疑是很有价值的，这些录影带可以提供有关导致异常发展的早期互动模式的线索。然而并不存在这样的录影带。但是研究者已经找到了几乎是同样好的东西:老的家庭电影。根据对从障碍儿童的家庭里收集来的录像进行慢动作分析，研究者已经可以识别出那些似乎是导致病理性结果的母子互动的模式。
在一系列研究中，梅希(Massie) 和他的同事描述出一些儿童借以与他们的抚养者建立视觉接触的模式。其中一个研究的焦点就集中在'凝视回避'上。'凝视回避'是一位名叫琼的自闭症儿童与她母亲之间互动的典型特点。在对琼生命早期拍摄的录像进行逐张画面分析后，他们发现:每当琼试图正面看着母亲时，她的母亲总是转身离开她。在反复多次尝试要与母亲进行目光接触但却失败之后，琼变得日益困惑，并且对此表现出明显的沮丧表情。甚至早在琼被诊断为自闭症之前，在她四个月大时拍摄的录像中，这种模式就已经非常明显了。
在一位名叫安妮的儿童个案中，也发生了类似的情形。不过这一案例中的互动模式是发生在身体接触方面的，并且导致儿童没有能力获得与母亲胸对胸的接触。对我们文化中母子之间的正常互动模式加以分析后，我们可以看出，每当婴儿挺起他的胸部时，母亲们总是会弯下腰迎向她们的孩子，这是很常见的行为。安妮六个月大时拍摄的录像显示，安妮并没有事受到这种待遇。每当她挺起她的胸部时，她的母亲仍然一动不动，这意味着母亲没有对孩子的身体亲密性需求做出反应。安妮被诊断患有儿童精神分裂症。
幸运的是，大多数的母子亘动没有呈现出我们上面所描述的病理性品质。大多数婴儿所感受到的令人沮丧的体验通常发生在总体上是积极的关系的背景之中。如果令人沮丧的体验不是非常严重的话，儿童是能够忍受因受挫而感受到的愤怒的。不被接触的短暂经历通常可以被母亲所提供的温暖和舒适所弥补。或者如梅希所说，'在积极的、互惠的关系背景之中经历的令人受挫的体验，是无创伤的挫折，可以推动心理的发展。'在诸如此类的情况之下，分裂处于在正常的范围之内，并且成为正常发展的一部分，而不是阻碍正常发展。
早期分裂的一个结果(甚至在那些早期分裂被认为是在正常范围之内的例子中也是一样)，就是早期分裂产生了对自己的强烈感受，这种强烈感受可能没有任何逻辑基础。我的一个个案，一位三十岁出头的年轻男性，在被拒绝在一家声望很高的新英格兰学院留任之后，便变得有些抑郁。这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因为他已经在那所学院任教了将近六年，并且学生和同事们对他的印象都很好。但是学校对继续留任职员的人数有一个最高限额，并且已经达到了这个限额。解雇我的个案的决定仅仅是从行政上考虑的。
幸运的是，情况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凄凉。在他被告知不得不离开后不久，他就在同一地区的另一所学校找到了一份工作。在这份工作中他获得了提升，并且薪酬也有了可观的增加。然而，他的抑郁并没有消散。看起来，在第一所学校中的经历激起了他的一种情绪，这种情绪触到了他早期不受欢迎的感受。尽管在理智上他接受被解雇的理由，但当离开时，他仍带着一种挑剔的感受，认为他自己本身有些地方是不好的。
造成这种情形的原因是:早期分裂大多是'前语言期的'。也就是说，它发生在人们学会如何使用语言之前。语言是人类借以将思想和感情分门别类的手段。到了语言可以使人们将自己的感情在脑海中显示的程度时，语言便可以使人们明白自己的情绪反应的意义了。而没有语言，这些情绪反应是非理性的。但是有些时候这些反应是与一些事件联系在一起的，这些事件在人际关系存在中发生得非常旱，以至于它们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
梅兰妮·克莱因的重要贡献之一是唤起人们对这一事实的关注，即当儿童世界被语言充满之前，它的显著特征是感受。她是第一个从体验这方面来描绘儿童的早期世界的客体关系学者，甚至在体验可以被概念化或采取口头表达之前，它们就被感受到了。这就无怪乎人们可以直觉地感知某些事物是好的，或是坏的，而不能理性地解释为什么他们是这样感知的。
那么儿童如何应对母亲是分裂的这一未解决的问题呢?那就是通过将母亲理想化。在儿童努力地建立一个内心更满意的、在其世界中最重要的关系的过程中，儿童潜抑了母亲不好的部分，并将好的部分具体化。通过在行为上表现得似乎母亲并不存在坏的方面，或者通过将母亲坏的方面降至最小，儿童将母亲变成了一个完美的、各方面都很好的人。
但这并不总是成功的。母亲也是人，她们也会愤怒、抑郁。而儿童仍然试图尽力做好每件事情，并无休止地努力化解分裂。生命最初几个月里发生的事情大多围绕着婴儿应对其有限世界中母性现实的幼稚努力。这些应对早期经历的两极化本性的原始努力，引领了分裂过程的下一阶段的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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