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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洛寻古记】寇准缘何要背靴

春色将阑,莺声渐老。红英落尽春梅小。

画堂人静雨蒙蒙,屏山半掩余香袅。

密约沉沉,离情杳杳。菱花尘满慵将照。

倚楼无语欲销魂,长空黯淡连芳草。

寇准《踏莎行》

寇准墓

戏曲里有《寇准背靴》,唱的是抗辽故事,反映了历史上的一段金戈铁马,塑造了寇准这样一个民族英雄形象。我很小的时候跟着祖父生活,他喜欢看书,当然不会看车尔尼雪夫斯基这些高大上,都是些《三国》一类,其中有一本书就是《寇准背靴》。豫西一带流行曲剧、豫剧,大体都演出过这个戏,尤以曲剧名角马琪演的《寇准背靴》最为出色。

《寇准背靴》更多的是一种民间故事,并非一定就是历史事实。虽非历史事实,但大背景并无大错,那是中国历史上很屈辱的一个时期。燕云十六州的丢失,造成了中原王朝北部门户大开,游牧民族虎视眈眈,随时到中原敲诈一把。宋朝虽在中国封建史上创造过多种辉煌,却始终背负着“积贫积弱”的名声。英雄出于时势,寇准应运而出。

寇准,华州下邽(渭南)人,出身于名门望族,父亲寇湘因屡建功勋,被封为国公。寇准天资聪明,十四岁就能诗文,19岁(太平兴国五年即980年)考中进士,晋身官僚阶层,在太宗朝群臣中以刚直足智著名。端拱二年(989年),寇准曾奏事殿中,大胆进谏。由于忠言逆耳,宋太宗生气地离开龙座,准备拂袖而去。寇准不惧皇帝满脸愠色,大胆扯住宋太宗的衣角,劝他重新落座,听他把话讲完。事后,宋太宗十分赞赏寇准,高兴地说:“我得到寇准,像唐太宗得到魏徵一样。”

至道三年(997年),宋太宗驾崩,太子赵恒继位。辽国乘宋主新立,更加频繁地骚扰边境。咸平二年(999年),辽军大败宋军于高阳关,俘宋并代都部署康保裔,大掠而还。咸平六年(1003年),辽军再侵高阳关,宋军副都部署王继忠又被俘降辽。这两次战争极大地震惊了北宋朝廷。

景德元年(1004年)九月,辽圣宗耶律隆绪和他的母亲萧太后率20万大军,从幽州出发,浩浩荡荡向南进攻。十月,辽兵攻下祁州,向东南推进,直扑澶州(今濮阳)城下。这样一来,不仅河北大片领土陷入敌手,而且仅隔一河的都城汴京也暴露在敌骑威胁之下。在这“急书一夕五至”的时候,北宋统治集团的上层人物大多惊惶恐惧。参知政事王钦若是江南人,主张迁都金陵;枢密副使陈尧叟是四川人,提议迁都成都。他们主张用躲避的办法,来应付辽国的入侵。宋真宗本来就无心抗敌,更表现得惶恐不安,只有宰相寇准与毕士安坚决主张抵抗,怯弱的宋真宗在寇准的督促下终于决定亲征。当皇帝的黄龙旗在澶州北城楼上一出现,城下北宋的兵民立即欢声雷动,豪情徒增,面对辽军展开积极的反击,射杀了辽军先锋萧挞览,极大地动摇了契丹军心。辽军虽然号称20万,却是孤军深入,供给线长,粮草不继。天气转冷以后,辽国军队在战场上节节失利。因此辽国太后萧绰及大丞相耶律隆运估计在战场上捞不到什么便宜,便转而向北宋议和。

宋真宗本来就没有抗敌的决心,正中下怀。说来好笑,差不多在宋真宗离京御驾亲征、两军激烈厮杀的同时,宋朝的议和使节曹利用也被派往契丹军营,私下交易在两军对峙中进行。曹利用当时是一个职位很低的官员,往来于两军之间,传达双方的意思,相互摸摸底牌。契丹提出的议和条件是要宋“归还”后周世宗北伐夺得的“关南之地”。宋方的条件是,只要辽国退兵可以每年给辽一些银、绢,但不答应领土要求。最后终于按宋方的条件达成了协议,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澶渊之盟”。

从此以后,契丹不敢再发动大规模的入侵。宋辽边境干戈宁息,贸易繁荣,人民生活安定。“澶渊之盟”虽然屈辱,但保证了较为长久的和平,还是有积极意义的。从积极抗敌到澶渊之盟,寇准功冠朝臣,但是有功之臣却由此招来不测之祸。王钦若曾被寇准斥之为“罪可斩首”的妥协派首领,对寇准更是恨之入骨。因此不断在皇帝那里给寇准下眼药,景德三年(1006年)二月,寇准被免去相职,到陕州去做知州。此后又起复又再贬。据《宋史·寇准传》记载,寇准第二次被贬,乃奸佞小人丁谓所致。当时真宗卧病不知,问左右的人为什么多日没见寇准,左右臣僚都不敢回答实情。

乾兴元年(1022年),寇准被贬雷州。天圣元年 (1023年)九月,寇准病故于雷州竹榻之上,妻子宋氏奏乞归葬故里,此时已是仁宗当政。寇准夫人宋氏,乃宋太祖开宝皇后的幼妹,与皇家有私密关系,辈分也高,就入宫启奏,请求朝廷拨款搬运寇准灵枢。在民间传说里,这拔款仅够运到洛阳就无以为继,只得寄埋洛阳巩县,祔于真宗陵旁。其实这是人们对寇准遭遇不公而生出来的故事,《宋史.寇准传》的记载是:“在雷州逾年。卒,归葬西京(今洛阳)。”并没有葬资不够的说法。今寇准老家渭南亦有寇准墓,当为衣冠冢。

寇准不但是一个著名的政治家,而且诗也写的非常好,有四首被收录于《全宋词》,都是伤时惜别之作,写得情致缠绵,《踏莎行》即其一。需要指出的是,寇准有功于社稷,但出身世家,生活奢侈,他有一出身寒门的侍妾蒨桃,写过一首《呈寇公》:“一曲清歌一束绫,美人犹自意嫌轻。不知织女荧窗下,几度抛梭织得成!”对他的大手大脚加以规劝。

2005年秋收时节,我与爱我洛阳、雪花飘飘不顾雨后泥泞,来到巩县黑石关的一块农田,寻找一代名臣寇准之墓。经多方打听,曾经显赫一时、至今人们在影视、戏剧里仍津津乐道的寇莱公,其墓地经过文革已荡然无存,仅有一对被损坏的石虎丢弃于田边野草里,只有当地人知道那块种着玉米的农田曾经是他的魂归处。据承包农田的农妇介绍,每年总有寇准后人来此烧纸祭奠,但是他们没碰到过烧纸人,每遇重要节日,总能看见新鲜纸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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