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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君何谓鲁特琴?

对鲁特琴最好奇群体,莫过于吉他演奏者以及古乐发烧友。无论是网上搜寻还是文献查阅,预知的答案往往零碎散乱,有时千差万别。但鲁特琴的确是音乐历史上最为长寿的家族,无论从时间、空间、外形、风格等各个方面,她的确千姿百态,况且也真的有七十二般变化,自是让人难以捉摸。本文尽力用最简明的语言为读者梳理一下有关鲁特琴的基本见识,笔者尽量少文多图,方便读者阅览。

“鲁特琴”一词,源于英文里的Lute,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港台地区率先引进欧美的古乐唱片,其中有Lute者,皆译为“琉特琴”,发音取自意大利语的Liuto。欧洲各国语言为其拼写大同小异,法语为Luth,荷兰语为Luit,德语为Laute,西班牙语为Laúd,葡萄牙语为Alaúde。其中葡语的拼写最接近阿拉伯语里的Al'ud,与阿拉伯世界乌德琴Oud的发音极为相似,意为“木头”。所以今日最为权威的说法是,鲁特琴源自古代阿拉伯世界的乌德琴。

公元8-10世纪,乌德琴随着伊斯兰教传到欧洲,由方才几种语言的发音,结合阿拉伯人进入欧洲地域上的迁移途径,更能有力地表明,鲁特琴的前身源于乌德琴。有确信的史料记载,公元前4000年,两河流域古巴比伦的苏美人用最早文献纪录的鲁特琴有二根弦,埃及大约在公元前1400年的一块石雕文献上发现了鲁特琴,两者的构造上大体相同,由此在史学界也有新的推测,即,史前时代苏美人便已跟埃及人有所接触了。是以半球半梨状的弹拨乐器,在两河流域以及今阿拉伯世界的疆域上源远流长。

(弹奏乌德琴的阿拉伯男子)

从广义上来说,鲁特琴一词可以作为可怀抱式梨形弹拨乐器的代名词。这种乐器算是史上最早的乐音乐器,两河流域的Tambur,南美洲的Testudo,古希腊的Kithar等等,这些远古的长颈乐器常以椰壳、龟壳为琴身,动物皮革为琴板,呈半梨形(或半球形),它们在各国地域发展成今天的形态,比如阿拉伯的乌德琴、欧洲的鲁特琴和东方的琵琶。

乌德浴江河 鲁特濯清波 琴心相尽染 琵琶渡千折

近年来美国的亚洲文化学者曾有观点称,鲁特琴的前身是中国的琵琶和日本的Biwa。我个人认为这个观点不成立。第一,日本传统的琵琶由中国东渡传播而去;第二,中国的琵琶最早现于秦朝,本也有曲项琵琶和直项琵琶之分,其中直项琵琶的原型是秦时的弦鼗(Táo),据西晋傅玄所著《琵琶赋》描述:“杜挚以为,赢秦之末,盖苦长城之役,百姓弦鼗而鼓之”;而曲项琵琶则是游牧民族进入中原后的衍生乐器。因为中国几千年来都是大陆型的“地锁国家(land-lock power)”,没有海洋政权和游牧民族的迁徙的天性,所以中原本土文化在秦汉时代的传播速度远不如游牧民族。所以我更愿意相信,琵琶自两河流域东传而来,与向西而生的鲁特琴背道而驰。

在今天,狭义上的鲁特琴更精确地指代西方中世纪到巴洛克晚期出现的各种鲁特琴,单单这个家族,已然是树大多叶茂,旁枝多末节。其大体的衍生脉络,我将在下图中简单示意。(图中蓝色为吉他门,绿色为鲁特门,按历史的兴衰来演示)

仅仅是鲁特琴一门,便有中世纪鲁特、文艺复兴鲁特、阿奇琉特、西塔隆尼、巴洛克鲁特等几个基本的变种,而每一个变种里,都会因制琴师的国家、时代、音乐风格要求、制作工艺传承、构思的尝试等等不同因素制作出形貌更为不同的乐器。所以文章开头我称之有七十二般变化,不为夸张。

以下是12中不同的鲁特琴类型,为节约篇幅,我将每个乐器的简介配于图中,可放大观阅。

 ♫中世纪鲁特琴 Medieval lute  

♫文艺复兴鲁特琴 Renaissance lute  

♫巴洛克鲁特琴 Baroque lute  

♫琉特·西奥巴托 Liuto Attiorbato  

♫阿奇琉特 Archlute 

♫西塔隆尼琴 Chitaroni 

形貌类似吉他的乐器,德国一派的制琴师通常会以其外形构造原理的角度称之为“Zargeninstrument”(有侧板的乐器),这一点是吉他属和鲁特属的显著区别。

♫文艺复兴吉他 Renaissance guitar

♫巴洛克吉他 Baroque guitar

♫维奥尔·达·马诺 

♫维埃拉琴

♫柯拉星

♫璈珐玲珑与班多拉 

以上便是鲁特琴的基本形态和常见品种,至于具体的名字,若非专业学习者,怕是很难区别且叫对。而每一种鲁特琴的演奏方法、定弦调律、以及相对应的作品都全然不同。可以说,在学习方面,每一种鲁特琴都是一个崭新的乐器,尽管会触类旁通,但习练者还是有必要用基本的思路从头学起,慢慢积累才能熟练掌握该乐器的音色、技术和作品风格。这些相关内容和琐碎的内容,都会在以后的文章里出现。

另外在本文开始的“欧洲早期弹拨乐器脉络图”中有一条贯穿古今的乐器门类,有Gittern, Cittern, Zither, Citole, Mandore等冷门乐器,它们其实是相对于鲁特和吉他更为偏门且模棱两可的边缘流派,但却是曼陀铃、德式鲁特吉他、巴伐利亚筝琴乃至尤克里里的近亲或者前身。有关内容另有文章单独介绍,不在本文展开。

有关鲁特琴,一篇短文,很难详尽且清晰地讲述清楚,笔者已尽力用最简明的思路去介绍,如果读者有兴趣,可以关注一下去年9月三联中读平台发布的在线小课《最古老的乐器——鲁特琴》,由笔者本人撰文、录音以及收集素材,其内容更为详尽,图文与广播的结合,也颇具趣味,胜过在此冗长书写、费力阅读。我个人也非常推荐大家下载三联中读的app,单单里面的小课,便包罗万象。

落英缤纷百花吟,问君何谓鲁特琴

流年涤荡山河故,锦瑟西来奈汝心  

2012.08.22 洛菩·柏林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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