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谈“保命三黄汤”的故事

三味中草药，不过一两角钱，却让一个新生女婴免除了一个大手术。这是30年前我采访过的一件真事。

上世纪80年代初，我在大学学新闻。暑假期间，到北京晚报新闻组实习，接到一封读者来信，是一个初为人父的男子写来的，说他刚刚出生的女儿被诊断为先天性幽门梗阻，医院说必须做手术，而他的一个邻居是中医大夫，给开了一剂药方，就把孩子的病治好了！

因为我插队时当过赤脚医生，也自学过一点中医知识，对这封信中说的故事非常感兴趣，就按照信上的地址找到了这家人——他们家住在天坛南门的一栋楼房里，接待我的，是孩子的奶奶。她告诉我：几天前，她的儿媳妇生下一个女孩。老太太特别高兴，因为她就想要个孙女。可是女孩儿生下以后，一连三天，没有胎便，小肚子鼓得跟气球似的。崇文区儿童医院治不了，转到了市儿童医院。医生诊断是先天性幽门梗阻，跟孩子的父亲说，这孩子必须动手术：剖腹，取掉两根肋骨，然后把什么切掉……孩子的父亲一听，犹豫了：这可是刚刚出生三天的婴儿啊，动这么大的手术？回去跟孩子的奶奶一说，奶奶断然不同意，说：你把孩子给我抱回来！

孩子是抱回来了，可是她的病还没有治好啊。她躺在襁褓里，只剩下喘气，连哭的劲儿都没有了。奶奶看着心酸，说：得，我去想想办法吧。

他们家住五楼，一楼住着一位女医生，好像是酒仙桥电子管厂职工医院的，名叫王纬真（三十年前的事了，姓名有可能不大准确）。这时是晚上，医生正好在家。孩子的奶奶叩开了医生家的门，讲明来意。女医生二话没说，随奶奶上了楼，看了女婴的情况，随即开了一个药方，让孩子的爷爷连夜去药铺抓药。抓回药来，按照王医生的嘱咐，把药放在酒盅里，加上水，上锅蒸。晾凉后，用吃鱼肝油的吸管，将药汁吸进孩子的嘴里。

孩子是十点左右进的药，大约凌晨两点，孩子排便了！一家人这个高兴就不用说了：孩子有救了。

王医生又给开了一剂药，第二个方子在前药方加了一两味，前后两剂药一共花了不到五角钱，就救了女孩一条性命。

什么药方如此神奇？好奇心驱使着我拜访了这位女中医。

王大夫是南方人，当时五十多岁。她说，她开的是“保命三黄汤”：

大黄、黄连、黄芩各一克。在南方，新生儿无论有病无病，都可以吃的。

据我所知，大黄可以泻湿热、下积滞，能推陈致新，号称将军之药；黄芩泻中焦实火，黄连燥湿开郁。三药共用，相辅相成，可泻脾胃之邪。王大夫对症下药，所以收立竿见影之效。

为真实准确起见，我又去了市儿童医院。病房护士告诉我，确有一男子将患病女婴抱回了家，尚没有办理出院手续。她们估计，那男子还得将孩子抱回来。——可以证明，确有其事。

我完成了这个采访、写了稿子，但是却没有见报。老记者大概怕对大医院影响不好，没有让发。但是这件事一直清晰地记在我的脑海里。

30年过去了，当年的那个女婴今年已逾而立之年，可能早就做妈妈了；她的父亲，也已经退休了吧。那位女中医应该还健在，她应该也年逾八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