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样
在中国，有3000万卡车司机。
他们在昼夜变幻里不停地穿行，
身影隐藏在黎明之前和夜幕之后。
他们像这个城市的血液，一刻不停地流淌，从南到北，从东到西，维系着城市最基础的运作。
《中国卡车司机调查报告》说：
一天 24 小时，他们常常从晚上10 点出发，到第二天早上11点，有 13 个小时都在路上。
这条路漫长又颠簸，背后有太多人和故事值得好好讲一讲。
01.
一辆卡车的轮胎高度，比一个成年人的腰线还要高。
这么一个“庞然大物”，往前稍微挪动一点都需要几分钟的启动时间。
但驾驶室却很小。
前半部分是座椅，后面是一张简易小床，身型稍微高大一点的人睡上去连腿都伸不直。
就是这样一个大概只有5、6平米的小空间，需要塞进一个家：
一年四季的衣服、被褥、锅碗瓢盆、油盐酱醋，甚至肥皂洗衣粉和一颗歪歪扭扭的绿植……
如果你在路边偶遇一辆停着的卡车，
你可能会看到车窗上挂着的几件刚洗好的衣服，
闻到车里飘出一阵阵煮饭的香气，
又或者听见司机断断续续的酣睡声。
这，就是卡车司机的日常。
开车时是生计，停下车就是生活。
02.
跑过货运的人都知道，这条颠簸路上枯燥艰险，一个不小心送命，那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
老杨常年跑云南线路，云贵山区崎岖，天气、路况都很复杂。
这条线是很多司机的噩梦。
即便是经验丰富的老杨，都需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结果，意外还是发生了。
一段连续的长下坡后，老杨卡车的刹车装置失灵了。
几十吨重的卡车在陡坡上不受控制地极速下降。
老杨额头冒出了一层虚汗，努力控制着方向盘，告诉自己要冷静……
但强烈的危机感突然来临，换做是谁，不慌都是不可能的。
好在，在连续的下坡之后，前方出现了一个几十米的缓冲坡，借助缓冲的力量，老杨将车平稳地停下了。
再往前就是深谷，他不敢想象后果。
只说了一句“差点把命丢了”……
不可知的路况，多变的天气，不规律的饮食和作息，让每个货车司机身心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这是我们无法想象的生活。
03.
2013年，在缅甸开货车的宋玉兰遇上了当地武装组织的枪战。
枪声就在耳边，宋玉兰知道待在车上就是等死。
她果断把同行的司机全都叫下车，几个人躲进了车底。
武装官兵很快包围了他们的车，围着车来回检查。
其中一个男司机吓得脸都绿了，浑身发抖。
枪战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宋玉兰硬是扛住了。
开大货车本身就是个体力活，路上又会有各种意想不到的意外。
所以大部分从业者都是男性，女司机只有极少数。
但宋玉兰不仅能开，还能开好，从业十余年的宋玉兰成就了货运行业的一个传奇。
她走过海拔4000多米的雪山。
大雪封山，没过了膝盖，所有货车在山上被困了三天三夜，弹尽粮绝。
宋玉兰把自己车上仅剩的挂面煮了，分给被困的司机。
司机们给她钱，她都拒绝了，说“出门在外都是缘分”。
这份豁达和气度，也让她在这条路上走得更远。
2019年，女宋玉兰被交通部评为“全国十大最美货车司机”，她说自己当之无愧。
经历过生死，也挑战过极限，在路上两三天没机会洗脸是常事，为了能少上厕所，水都不敢多喝。
这背后是其他人无法想象的煎熬。
她问过自己无数次为什么要干这一行。
但只要一想到家里的女儿，答案就不用说出口了。
用自己的双手和技术赚钱，苦点累点算什么？
大雪封路时，只能用雪水洗脸。
04.
3000万卡车司机的身后，还有近1000万陪丈夫一起奔波的“卡嫂”。
她们不同于宋玉兰这种女司机，更多时候，她们是丈夫的陪伴，是这条路上的依靠。
他们一起生活在驾驶室，从夫妻升华为战友。
苗姐从2003年开始当“卡嫂”，跟车已经快17年了。
这一路上，除了照顾丈夫的饮食起居，她还要联系货源，找渠道找信息。
用她自己的话说：
货车司机的老婆，你跟车出来就是帮忙的，一遇上事情你必须得独当一面，你得干！
现在一切都驾轻就熟的苗姐，最初可不是这样的。
第一次跟车的苗姐，曾经亲眼目睹过四五辆车冲进路基下。
她害怕担心，放心不下丈夫，于是卖了自己原本生意很好的服装店，专心做卡嫂。
性格比较含蓄的她，越来越胆大。
以前不敢跟陌生人说话，现在为了拉货交了不少朋友。
以前她很爱美，喜欢收拾自己。
现在哪还顾得上这些，
开货车太危险，一个不小心都会出事故。
她把精力都放在安全上了。
有一次在成都，她穿了条裙子。
同行看到了说，你今天还算个女人。
苗姐有点委屈，
但很快消化了。
是啊，“不是男人也跟男人差不多了”。
最近几年，卡嫂越来越多了。
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坐上那个副驾驶，很多时候都是生活的无奈。
丈夫休息的时候，她们要时刻保持清醒，守着油箱。
邮箱在视线盲区，稍微不注意，油都能被偷个精光。
那这一趟就白跑了。
不能好好睡觉，来不及吃一顿饱饭，但为了撑起一个家，没有人会先喊苦。
05.
“车就是我们移动的家。”
王帅的妻儿都在车上，一家三口挤在一起，很满足。
小小驾驶室，也会有爱意浓稠的温情瞬间。
“卡嫂”苗姐说：
等有一天两个人不干了，就去买个房车，和丈夫两个人开出去转一圈，沿着走过的路再走一遍。
开上房车去流浪，这是多么浪漫的理想。
既要勇闯天涯，也要诗情画意。
“四丫头”也是一位女卡车司机，在鄂尔多斯拉煤拉了十多年。
同时也是一个单身母亲。
为了还清前夫欠下的五十万元外债，工作成了她的全部。
只有见到儿子的时候眼神中才会有一点温柔，整个车厢才会有一点温馨。
丁澄是个精神小伙。
去年冬天，他开始了开着卡车环游中国的计划。
原本打算过年休整一下，但年后他没有按照原定计划继续上路。
而是去了武汉，火神山医院。
因为新冠疫情，他放弃了自己原本的计划，义无反顾的驰援火神山医院建设。
他用自己的故事，书写了一个小人物最伟大的一页。
生活很难，这条路很挤。
每个人都在自己的夹缝中艰难生存。
一脚油门就是一趟路程，一次刹车就是一段经历。
低头是一眼望不到边的公路，但抬头便是自己的梦想和家人的希望。
这是一条平凡之路，也是一条寄托着牵挂和爱的幸福路。
漫漫人生，坚持住，会好的。
素材来源：记录片《颠簸货运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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