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多年前,元代的著名画家、位居“元四家”之首的黄公望(1269--1354),创作了一幅名为《富春山居图》的水墨山水长卷,送给他的师弟无用师郑樗。这幅画是黄公望在年届八旬、笔墨技法炉火纯青时,花了几年时间才完成的。它集前代山水画之大成,达到文人山水画的顶峰,被后世誉为“亘古第一画”,进入中国“十大传世名画”之列。《富春山居图》被藏家比作“画中之兰亭”,它也险些遭到像《兰亭序》那样的被收藏者用来陪葬的厄运。明末收藏家吴洪裕对《富春山居图》爱得要命,临死前竟然命人用它“火殉”。幸好被他的侄子从火中抢出,但是画卷已被烧成一长一短两段。短的一段是原画的起始部分,称为《剩山图》;余下长的一段称为《无用师卷》。到了近代,这幅名画又遭受离散之难。《无用师卷》被运到台湾,收藏在台北故宫博物院;《剩山图》留在大陆,收藏在浙江省博物馆。直到2011年6月,《富春山居图》全卷才在台北故宫博物院首度合璧展出。因为这一展事,中国邮政在2010年3月发行《富春山居图》特种邮票一套(志号2010-7),全套6枚邮票采用六方连票形式印制,将连绵的长卷收纳于方寸之中,较好的还原了原作的意境、气韵和笔墨特征,让集邮者得以将这幅名画览赏在咫尺之间。【《富春山居图》邮票版张】“富春山居图”之名包含三层意思:“富春”,是地名,指富春江;“山居”是主题,即遁世隐居;“图”,即绘画,是表现形式。概而言之,它是表现黄公望(及其朋友)在富春江山水间隐逸生活的画卷。富春江在哪里?富春江在浙江。它是流贯于浙江省中部桐庐、富阳两县区的一段河流,其下游是钱塘江,上游是新安江和千岛湖。富春江江流清澄,两岸山色秀丽,沿线古迹甚多。西段的七里泷,是河流下切坚硬的火山岩形成的峡谷,昔有“小三峡”之称。古人说:“自富阳至桐庐一百许里,奇山异水,天下独绝”。自从东汉名士严光(严子陵)在此隐居之后,富春江便成为名人高士们寄情山水的胜地、遁世隐居的桃源。黄公望睌年就结庐于富春江畔(一涚筲箕泉、一说庙山坞),完成了《富春山居图》。【《富春山居图》邮票(6-1)】打开画卷,秀丽的山光水色次第展开。江岸峰峦逶迤起伏,江面开阔水天一色,洲渚平缓,林木葱茏,茅屋村舍参差其间,小桥舟船星点其上。元代文人张雨用八个字点评此画:山川浑厚,草木华滋。据说,黄公望当年为了画好这幅画,终日不辞辛劳,奔走于富春江两岸,“终日只在荒山乱石、丛木深筱中坐,意态忽忽,人莫测其所为”。深入的观察、体验,丰富的积累、提炼,黄公望笔下描绘的,当然是富春江的山光水色。然而,它又不是当地景观的原样再现。【《富春山居图》邮票(6-2)】中国山水画讲究的不是“写生”,而是“图真”。所谓“图真”,就是用感性的方式写实,画出自然山水外在的形貌和内在的意蕴。宋人画山水,重在追慕自然,以雄奇壮阔的自然景观打动人,表达社会意识,如王希孟的《千里江山图》,表现的是江山的雄伟和气象的太平。元代文人画山水,则是从追慕自然转向表意自我,将画者的主观情愫、理想追求,融入对山水的描画之中。黄公望的《富春山居图》,山川草木浑厚华滋,笔墨技法则松弛简散。这简散松弛的笔墨,体现了他放下心中的执念,以平和包容的内心面对外在世界的超然洒脱。浓墨干笔的勾勒,松散有序的皴擦(南宗披麻皴),江天一色的大片留白,林木村舍的点画,形象的描摹简淡而不事雕琢,笔墨的韵律近于抒情,营造出一派宁静悠远的意境。山川无尽,草木有情,游目骋怀,令人陶醉。【《富春山居图》邮票(6-3)】这就是黄公望要表现的“富春山居”吗?是的,但还不完全,因为我们还未走进全卷的“画眼”。宋元画家的山水画,大幅的山水景物中,往往画有一两个小小的人物形象,小约寸许,有的笔墨工细,有的近于写意。一般人往往对其不大在意,以为这是山水的点缀或陪衬,行家却称其为“画眼”——顾名思义,它是点睛主题的锁钥关键。【《富春山居图》邮票(6-4)】《富春山居图》的画眼在哪里?就在富春江上。画卷中部(见邮票第4图),冈峦环抱的江湾里泊着一叶扁舟,一人坐在舟头,头戴箬笠,手持钓竿。寥寥几笔,惟妙惟肖的一位垂钓渔翁跃然纸上。“渔翁”,或者用程式化的语言表述,“渔父”,就是黄公望设下的“画眼”。渔樵耕读,是古代士大夫致仕归隐生活方式。“渔父”,则是隐逸者的符号化代称。先有庄周借渔父之口讽喻孔丘,后有司马迁在《史记》里让屈原和渔父对话,碰撞出入世出世之辩的火花。富春江上的“渔父”,因为严子陵的隐居故事和他留下的钓鱼台遗迹,更具有鲜明的象征意义。画卷中心的这位渔父,与画巻之前的渡舟(邮票第2图)、之后的钓艇(邮票第5图)前后呼应。虽然,他只是画卷上万千笔墨中的简淡一痕,却是画卷中央的点睛之笔。他在寥廓的江天中显得那么微渺,那么若隐若现,然而,他确是朗朗天地间的一个鲜活生命,是“山居”于此、融入其中的画家自我的精神化身。【《富春山居图》邮票(6-5)】画中有诗。《富春山居图》中的“渔父”,配得上陆游那阕著名的“渔父词”——《鹊桥仙·一竿风月》:一竿风月,一蓑烟雨,家在钓台西住。卖鱼生怕近城门,况肯到、红尘深处。潮生理棹,潮平系缆,潮落浩歌归去。时人错把比严光,我自是、无名渔父。悠远静穆的江天中,无名渔父飘荡一叶轻舟。或许他刚在城外卖鱼沽酒,或许他将在船上架锅烹鲜。他从哪里来?他又将往何处去?晓汲清湘燃楚竹。烟销日出不见人,
欸乃一声山水绿。
回看天际下中流,
岩上无心云相逐。
【《富春山居图》邮票(6-6)】欣赏《富春山居图》,仿佛也随黄公望去富春江“山居”了一回。【《富春山居图》邮票六连张】
2010-7 富春山居图(T)2010-03-20 国家邮政局发行 1000万套 全套6枚 总面值9.30元 60x30mm P13.5 版式3x4(2套横3枚连印) 整张230x146mm 影写版 元· 黄公望原作 郝旭东设计 王静责编 北京邮票厂印制 资料提供:浙江省博物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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