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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文字曾横扫华文世界,做了一个恶梦后,从此厄运连连

撒哈拉沙漠的七月,气温有时会达到50度以上。

夕阳下,大风呜咽而过,沙漠像一大片一大片缓缓浮动的红绸。

附近的城市阿尤恩正在举行一场古灵精怪的婚礼。婚礼在法院举行,由法官做证婚人;新娘收到的结婚礼物,是一副惨白而完整的骆驼头骨,两只黑洞洞的骷髅眼睛悄无声息地望向她,她兴奋不已。

新娘头戴一顶草编的阔边帽子,披挂旧的、淡蓝色细麻布长衣,脚踩凉鞋,与新郎徒步走向法院。

因为没有鲜花,新娘的帽檐上插了一把香菜。新郎说,这是田园风味,简单,好看。

有不认识的人来为他们拍照,照片里,长发姑娘和她的大胡子老公,正在朝他们的理想世界阔步前行……

(图:三毛与荷西登记结婚)

1973,撒哈拉

阿尤恩坟场区金河大道上有一座三四十平米的小房子,一个外厅两个居室,较大的一间居室20平米,较小的一间仅能容纳一张双人床。然而,并没有床,在沙漠里,所有需要用树木制成的产品都属于奢侈品。

这是荷西与三毛的新房,每个月租金一万元西币。

荷西抱起三毛,走进房内,他一本正经地说:“这儿是我们第一个家,我抱你进去,以后你就是我的太太了。”

三毛下来,打量自己的婚房:屋内的水泥地面高低不平,墙是空心砖砌的,没涂石灰,一盏灯泡孤苦伶仃地悬吊屋顶,电线上苍蝇密布,墙的左上角有个豁子,风从这里灌进来;浴室里有抽水马桶和洗脸池,水龙头流出来的水是浓绿色的。

荷西问她对房子的印象,三毛说:“很好,我喜欢,真的,我们慢慢布置。”

三毛13岁就在做艺术师的梦,她将这个家当作她的一个艺术加工对象。她用空心砖和木板、海绵垫组合成沙发架,再将彩色条纹的窗帘布缝合在上面,这样,一个漂亮的沙发就横空出世了。

她还从垃圾场淘来一个旧的汽车轮胎,清理干净,稍加修饰,将它放在席子上,里面填上红布坐垫,一个鸟巢式沙发就闪亮登场。朋友来了,抢着要坐。

她用兑水的油漆,给用过的汽水瓶涂上印第安人的图案和色彩。

她的结婚礼物——骆驼头骨,被高高地置放在书架上,旁边是荷西用铁皮和玻璃做的一盏风灯。

一位西班牙建筑师,来荷西和三毛的房子里参观,拍了大量室内照片,他说,他是受西班牙政府维托,来沙漠建造新住房的。三毛的家,可作为沙漠未来民居的蓝图之一。

与此同时,荷西在拼命地工作、加班,因为公司离家有一百多公里的路,他每周只周五回一次家,周日晚上就得离开。

在艰苦环境的磨砺下,两人互为依靠,灵魂更接近了。

撒哈拉这片号称地球上最不适合生物生存的荒芜之所,被三毛称为“前世乡愁”。坐着浩淼无际的黄沙上,三毛心淡如水,过去的悲苦、阴郁、迷惘、自卑,内心的潮湿之处,消失在撒哈拉刺眼的阳光里。眼前这个女人,正是三毛理想中的角色——自由,有爱,与生活友好相处。

在浩浩晴空般的心境下,许多俏皮、洒脱的文字,从三毛笔下奔涌而出,像水遇到了海洋,沙子回归了沙漠。艰苦寂寞的沙漠生活,被她写得生动撩人。1976年,三毛将这些文章集册出版,书名叫《撒哈拉的故事》,书一问世,便引起轰动。很早就对成名有强烈欲望三毛,这次真的火了。



1975,大加纳利岛

1975年,西属撒哈拉地区民族战争爆发,作为殖民者的西班牙人被当地人敌视。虽然西班牙之后宣布放弃对该地区的殖民统治,但早就觊觎此地的摩洛哥,开始派军队进军西撒。阿尤恩在枪炮声中震荡不已。

在撒哈拉生活了大约三年零八个月后,三毛离开沙漠。之后再也没有回去过。

为寻得一份平静安宁的生活,她与荷西在大加纳利岛一处荒僻的海边社区定居,在那里,他们搬进了一所造价昂贵的花园别墅。

1976年,在风景如画的别墅里,三毛渡过了生命中最穷酸的一年。

年初,三毛遭遇车祸,伤了脊椎,荷西断然离职,守在她身边。三毛出院后,宁愿饿死也不再让丈夫去硝烟四起的撒哈拉工作。然而他们居于大加纳利岛荒僻一隅,根本没有什么工作可选。

荷西失业,三毛的卵巢瘤旧疾屡屡发作,房贷一日紧似一日,夫妻俩为省钱每天只吃一顿饭,饿得发慌。三毛甚至写信向蒋经国求救,说荷西是中国女婿,持有一级职业潜水执照的潜水工程师,能否在台湾给他找个工作,待遇无所谓。蒋经国回信说,抱歉,台湾并无适合荷西的工作。

由于下体不断出血,伙食也跟不上,为治病三毛回了一趟台湾。

台湾用数不尽的鲜花与热情读者,接待了远道归家的女儿。此时,三毛的书已经风靡全城,三毛的名字已经家喻户晓。记者们蜂拥着来采访,名流们的饭局没完没了。

治好病后,三毛再次回到穷鬼丈夫身边。好在荷西也找到一份新工作,他舍命赚钱,三个月瘦了近20斤。三毛则埋头写作,新书不断出版,稿费源源不断。穷日子总算终结了。

1979,拉芭玛岛

飞机在寂静的拉芭玛岛机场着陆。对面两座火蓝的大山,很沉很重,压得人透不过气。

这是一座巫风很盛的岛屿。三毛与荷西第一次来岛上观光时,就曾被神秘女巫偷袭,三毛被揪下一绺头发,荷西被抓下几根胡子。

再次来到岛上,三毛仍心有余悸,她闷闷地对丈夫说:“这个岛,不对劲!”荷西未做声。

夜间住进岛上的旅馆,三毛做了一个梦,梦里空气稀薄,蒙蒙浓雾,四周空空,亲人如影子似的渐渐飘离,在无边无际的、死寂的惧怕中,三毛被某种力量推动着向前走,但前面是空的,她喊不出声。雾散后,她被一个弧形的洞吸了进去。洞里是一个欧洲老式车站,她被送上列车。——时候到了,要送人走。一个说着汉语的红衣女子,向她挥手……

相信灵异的三毛认为,这是死神给她下的通知书。想到自己时日无多,她更加留恋与荷西在一起的时光。每日清晨,荷西去上班,她去菜市,采购了蔬果后不愿回家,要骑车去荷西工作的码头看看丈夫。两人并肩坐在海边,一起吃点刚买的新鲜水果,吃完荷西下海工作,三毛在岸边望着海水发呆。

荷西对妻子也愈发依恋,机器坏了时,他会赶紧脱掉潜水衣,跑回家看看妻子。一次三毛不舒服,荷西连潜水衣都没来得及脱就急匆匆开车回家。

1979年9月30日,死神通知书真的来了,不过收件人不是三毛,而是荷西。荷西在潜水时意外溺亡,几天后才被打捞上来。

荷西一生钟情大海,喜好潜水,将生命交给海洋,于他是一个理想的选择。用三毛的话说,荷西死在他另一个情人的怀里,也该无憾了。

荷西葬礼前一天,三毛独自来墓园,亲手为丈夫挖坟。葬礼后,三毛每天起床便去墓园陪丈夫,坐在丈夫墓边,从清晨一直到黄昏,守墓人劝她:“太太,回去吧,天晚了。”

幼年自闭的时光,三毛常去墓园读书,清幽之地,消解着她的孤独。人生兜兜转转,几十年后又回到了墓园,还是同一份孤独。

1991,台北

有人回忆说,在台北荣民总医院做检查时,三毛说过一句话:“我已经拥有异常丰富的人生。”

三毛这次住院,医生的诊断结果是“子宫内膜肥厚,影响荷尔蒙分泌”,不是什么重病。

躺在病床上,三毛对母亲说,她看见床边好多小孩跳来跳去,有的已长出翅膀。

1991年1月3日,医生为三毛做了手术。近十分钟的手术,很顺利。医生说她两日后即可出院。

晚上8点,父母回去了。三毛打电话给母亲,说:“那些小孩又来了。”母亲说,那是天使,来保护你。话筒里凄凉一笑,电话挂断了。

第二天早晨7点1分,清洁女工走进病室打扫时,惊呆了,病人三毛,用一条咖啡色长丝袜,自缢于浴室吊点滴的挂钩上。

前尘后世轮回中谁在宿命里徘徊,痴情笑我凡俗的人世终难解的关怀。

“我的一生,到处都走遍了,大陆也去过了,该做的事都做了,我已没有什么路好走了。我觉得好累。”

三毛是天下落下的一粒沙,只有在寂寥空旷的沙漠中,才能茁壮生长,才能与身边世界相安无事。

她的一生,是一粒沙向沙漠皈依的过程。荷西去世后,她一个人在台湾应对成名后的鲜花与饭局时,她表现出对锦绣人生的不适应,她将灯红酒绿熙熙攘攘的城市环境比作滚滚红尘,她在滚滚红尘中扮演着名人三毛的角色,这大概不是她能胜任的。

她要的生活看上去更简单些,无非是一个人闲荡似地走在无需应付人事的静音世界里,看看风景,看看人,随手捡点像骆驼头骨一样的宝贝,如果再遇到一个愿意给她撑袋子提袋子的人,那就完美了。

李敖有一句话说对了,三毛极力挣脱世俗的条条框框,但一生未走出自己的条条框框。

为纪念三毛,罗大佑将自己写的《青春无悔》改名为《追梦人》,并增加了四句歌词——“让流浪的足迹在荒漠里写下永久的回忆,飘去飘来的笔迹是深藏激情你的心语,前尘后世轮回中谁在宿命里徘徊,痴情笑我凡俗的人世终难解的关怀。”

三毛传系列的上篇在这里:

她是华文世界的传奇,因红楼梦中一句话,注定了悲剧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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