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有些事,
虽然难,
但总得有人去做。
敦煌的女儿
那一年,
大漠孤烟、长河落日,
敦煌的风沙肆虐千年,
并没有因为这个,
上海小姑娘的到来,
而减弱分毫。
1962年,
北京大学考古学专业,
大三的女学生樊锦诗,
被分配到敦煌研究所实习。
生于北平、长于上海,
父亲是毕业于清华,
土木工程专业的工程师,
家境优渥、金枝玉叶,
这场千里跋涉对这个,
上海小姑娘来说,
以兴奋始、以惊讶终。
“看一个——好,再看一个——还好。连着看了好几天……哎呀,好像进入了一个艺术的宫殿,好像进入了一个童话世界!”
敦煌壁画甲天下,
24岁的樊锦诗,
看得心生欢喜,
只知道好是好,
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别人问她哪里好,
她只知道说:
“第275窟的那个交脚菩萨,
她那副神态自若,
看了好几天,记不住啊。”
画是真好,
但生活也是真苦。
一天只能吃两顿,
房子是泥块搭建的,
没有电灯、没有自来水,
还没有洋厕所!
来自上海的娇小姐,
哪能吃得了这种苦!
一次,她半夜想上厕所,
刚出门就看到两只,
绿绿的大眼睛瞪着她,
她吓得心惊肉跳,以为碰上了狼,
慌忙逃进屋内,一夜未眠。
第二天早上出门,
才发现那不是狼,
是拴在屋外的驴。
“不想再回来了”,
樊锦诗心里念叨着。
除了生活条件的艰苦,
樊锦诗心里,
还有一惊。
这里,有很多怪人。
常书鸿,法国里昂国立美术学校毕业,40年代就担任过教育部委员会常委,抛弃法国优厚的生活条件,来了敦煌后,就再也没有离开过。
段文杰,27岁看到张大千临摹的敦煌作品后,“着了魔”,来到敦煌,把自己的后半生都交给了莫高窟,后创壁画个人临摹史之最。
常书鸿:曾任敦煌文物研究所所长。
段文杰:曾任敦煌艺术研究美术组组长、敦煌研究院院长。
但是年轻的樊锦诗,
还是要走。
可谁料造化弄人,
临近毕业时,
敦煌研究院来要人,
当初的四个实习生,都要!
父亲心疼女儿,
写了厚厚的一封信,
要女儿交给学校领导。
但樊锦诗却偷偷,
把这封信扣了下来,
“我已经表态,
服从国家需要,
服从国家分配,
怎么能言而无信、出尔反尔呢?”
以樊锦诗为原型塑造的雕像:青春。
当50年后,
北大校长在毕业典礼上,
讲述北大人的故事时,
第一位讲的便是樊锦诗,
他用了这样一句话:
“同意去敦煌,
这一句轻轻的承诺,
承载了一位北大学子,
半个世纪的社会责任和学术理想。”
或许,樊锦诗也没有料到,
这一去就是半个多世纪,
还要遭受夫妻分别,
母子分别之苦。
彼时,
樊锦诗已有了,
在北大相识的恋人:
彭金章。
毕业后,
一个在敦煌,一个在武汉。
彭金章一次去看她,
发现恋人变了,
“住的是那个样子,
吃的是那个样子,
哪像上海人,
哪像在北京读书时候的样子。”
是的,
敦煌的风沙已将,
她的一口吴侬软语吹硬,
她也习惯了,
像其他老先生那样,
揣上几个干馒头,
拎上暖水壶,
爬进黑暗的洞窟。
靠着镜子和白纸,
反射的一丝丝日光,
整日整夜的画着、研究着,
参详着千年光阴,
都不肯轻易透露的秘密。
1967年,
樊锦诗与彭金章结婚,
这对新婚夫妻开始了,
长达19年的分居生活。
最初分配到敦煌研究院时,
北大的老师曾承诺樊锦诗,
3年后就将她调到武汉大学,
让他们夫妻俩团聚,
可是文化大革命的到来,
让他们期待了一个3年,
又一个3年。
期间,
樊锦诗的两个孩子,
都出生在大西北。
第一个孩子出生时,
彭金章并不在身边,
待接到电报,
他坐火车、转汽车,
挑着担子赶到敦煌时,
发现儿子还光着屁股,
等衣服穿。
二儿子出生后,
樊锦诗将大儿子托付给,
河北农村的姐姐照料,
当他五岁的时候,
樊锦诗去接他时,
她已经认不出这是自己的孩子,
而儿子也不知道叫妈。
一个3年,
又一个3年,
19年,6个3年。
当1986年,领导终于点头,
将她调到武汉大学时。
樊锦诗却犹豫了。
世上有些事,
虽然难,
可总得要人做。
像常书鸿,
像段文杰,
像……
“反正我不走了,
要不,你来吧。”
彭金章来了,
从武汉大学到敦煌研究院,
从商周考古到佛教考古。
1998年,
樊锦诗出任,
敦煌研究院院长,
从青春少女到满头华发,
这副重重的担子,
终于落到了她的肩上。
敦煌数万经卷,
我们只有两三百件。
莫高窟日常接待游客的,
理想状态是3000人,
可两年黄金周,
日接待游客曾超过2万人,
游客呼出的二氧化碳,
得不到及时排放,
对洞窟、壁画腐蚀很大。
“莫高窟迟早会消失,
但是我希望它慢一点。”
虽然已近60岁,
但樊锦诗停不下来。
2003年,
研究院正在搞数字化,
樊锦诗琢磨着,
莫高窟能不能也数字化,
让游客在洞外看?
莫高窟数字展示中心。
当时的技术是远远达不到的,
而且这一年,
樊锦诗65岁,
对高新技术一窍不通。
在黑暗的洞窟里,
都摸索了近50年,
不知道还有什么事情,
能难倒这个女人。
10年摸索和坚持,
莫高窟数字展示中心竣工,
推出了《千年莫高》和,
《梦幻佛宫》两部电影,
以仿真电影和实地参观相结合的方式,
减少参观时间、提高洞窟承载量。
2009年,
樊锦诗被评为感动中国人物,
很多媒体去采访她,
她说自己是代表敦煌研究院,
几代人来接受荣誉的,
苦都是他们吃完了,
奖全给她,
每次想到这里,
心里就很不好受。
“多写点敦煌,
少写点我。”
这是樊锦诗的唯一要求。
2008年,担任奥运火炬手。
25岁只身前往敦煌,
30岁在文化大革命中保护敦煌,
40多岁敦煌终于通电,
60岁接任敦煌研究院院长,
76岁莫高窟数字展示中心竣工。
樊锦诗的一生,
都献给了敦煌。
或许敦煌莫高窟终将,
随岁月消逝,
但一代代敦煌人的精神不会。
他们的筚路蓝缕,
他们的咬定青山不放松,
他们的坚韧与无私,
正是中华民族的伟大精神。
高山仰止,
景行行止,
樊先生的精神,
永垂不朽。
- END -
这不仅是一次美学观点的碰撞,
更是我们的使命与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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