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许志华 ◇七彩人生
矮个子的老边立在办公桌前，卷发斑白，牙齿稀疏。老边的左手摊开着，掌中静卧着一只伴了他三十多年的铜口哨。
老边叫边立长。是原省武术队中的佼佼者。上世纪八十年代初，老边曾出演过好几部武打片，比如当年红极一时的《少林寺》等。因为功夫好，他还代表国家武术队出访过很多国家，做传播友情的使者，向国际友人展示中华武术的魅力。
1984年，老边弃影从教，到下城去一所小学当了一名普通的体育老师。卧在他掌中的那只蝴蝶牌铜口哨，是他当年领到第一个月工资后，专程跑到解放路的体育用品商店买的。买这只哨子花了5元钱，相对于51元的工资来说，算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哨子买回来以后，老边给它串上了一根长短适合的细麻绳，此后每个上班的日子，这只口哨就一直挂在他的脖子上。
老边的铜口哨陪伴了老边三十三个春秋。三十三年，哨子的其他地方都生了铜锈，但哨嘴的位置依然光洁明亮。还有，刻在哨子表面的那只蝴蝶，
依然还是翩翩飞舞的模样。看着卧在老边掌心里的这只沉甸甸的铜口哨，就令人想到平常话不多的老边，平常上课时那种认真、投入的情景，就仿佛听到那嘹亮的口哨声，一直激情洋溢地在操场上空飞扬，一直在绵长的时光深处回响。
老边的老同事邹慧薇老师有一次告诉我，她刚进校工作的时候，看到老边在体育课上教一套武术操，印象颇深。在那节课上，穿着蓝色棉毛衫裤，身姿挺拔的老边口含铜哨，立在学生们的面前。哨子口瞿一声吹，学生做一个动作，口瞿一声吹，换一个动作，学生们把一套武术操练得虎虎生风。老边呢，把一只铜口哨吹得回肠荡气。
算起来，作为老边十分要好的搭档，我听他的哨声，不知不觉也已经有十几年了。十几年里，我听惯了他在各种场合吹的哨，他在体育课上吹的集合哨，他在课间活动时吹的学生进场哨，他下班后带田径训练的发令哨，校篮球比赛的裁判哨，以及学校偶尔停电时，当下课铃、上课铃的提示哨等等。长长短短的哨，有时急，有时缓，有时婉转，有时高亢，有时亲切、有时潇洒，有时轻松，有时严肃……
静卧在老边掌中的铜口哨，已化作老边生命的一部分。
老边退休了，操场上再听不见那只老铜口哨嘹亮的哨声了，但令人欣慰的是，操场上又响起另一只激情飞扬但略显稚嫩的新口哨。你知道的，每只有激情的口哨都自带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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