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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特务被捕,语出惊人:害死杨靖宇的凶手,就在你们那当官

1951年夏,全国上下开展的镇反运动进入高潮,国民党保密局秘密布置在沈阳的最后窝点,在公安机关的努力下被破获。

抓获特务后,公安人员向他们宣传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政策,要求他们供述一切罪行,求得从宽处理。

一名特务动了心,在审讯时神秘兮兮地说:“长官,在保密局里我就是小虾米,没了解多少有用的东西,可我掌握一个惊天秘密,如果说出来,能绕我一命吗?”

公安人员厉声说:“别动歪脑筋,老老实实向人民投降才是你的出路!”

那名特务听了以后浑身哆嗦,沉默了一会儿后发话了,这番话震惊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杨靖宇是你们共产党抗日的大英雄,我知道害死他的人是谁,这个人现在还在你们解放军里当官呢。”

这是怎么回事呢?这还要从13年前说起。

1938年夏天,杨靖宇、魏拯民率抗联第一路军在辑安老岭地区站稳了脚跟,正计划向中朝边境地区发展根据地,部队却突然陷入了危局。

危局最初是由一军参谋长安光勋的变节引起的。这年2月,杨靖宇率一军主力北上老岭,留守桓、宽根据地的安光勋对前途悲观失望,在一次战斗转移中被俘,随即叛变,泄露了一军的大量秘密。

日寇根据他供出的情报,对桓、宽地区我军密营进行大破坏。大批伤病员被杀害,部队不得不暴露在冰天雪地里与敌周旋。桓、宽根据地形势彻底恶化。

接着,日本特务机关又专门指示所谓“长岛工作班”,由安光勋带领,执行诱降一师师长程斌的工作。

5月,敌“长岛工作班”派出叛徒胡国臣,混入一师师部进行“思想扰乱”。

6月8日,根据胡国臣提供的准确情报,日军突袭一师师部临时密营,程斌与战不利,被迫向宽甸、桓仁边界转移,部队陷入弹尽粮绝的境地。

6月28日,程斌带最后三十余人向本溪方向退却,途中受过胡国臣“扰乱”的指导员李向前劝程投敌。

程初时闻言大怒,对李向前破口大骂。李拔出手枪,向程斌射击,击中另一指导员金忠汗。金忠汗当场牺牲,李向前仓皇逃下山去。

程斌方寸已乱,拔出手枪,向李连开数枪,却只中其左臂。李向前侥幸逃脱,当夜就跑至山下的“长岛工作班”投降。

敌人知道了程斌的准确位置,立即派出重兵,将程斌团团包围,然后派人发出“劝降书”。

6月29日晚,西征后一直情绪消沉的程斌带身边最后二十九人下山投敌。一军一师彻底瓦解。

程斌与安光勋不同,自杨靖宇进入南满开展抗日游击战争,他一直跟随左右,先后担任过人民革命军一军独立师保安连政委、柳河县游击队政治部主任、一师政治部主任、一师师长。

他不但熟知一军在整个南满地区的军事部署、活动规律、后方基地、部分地下党组织的情况,更熟知一军惯用的战略战术。

他对杨靖宇本人更是知之甚深,凭猜测就知道杨靖宇的大致活动方向。

程斌的叛变,使抗联一军在南满地区的活动再无秘密可言,后方基地、军需储备全部丧失,连习惯的活动方式都要改变。

投敌后的程斌立即成了日寇最凶恶的爪牙,一路军和杨靖宇最凶恶的敌人。

为表示对日伪当局的效忠,程斌发誓“戴罪立功”,率部“剿灭'杨靖宇。

日本人很欣赏他的决心,任命他为伪通化省警察本部的警佐,组成以他为队长、共二百五十人的“程斌挺进队”。

这个配备轻机枪八挺、步枪二百二十六条、手枪五十支、自动手枪二支、无线电台一部,与其它九支大多由叛变人员组成的450“挺进队”一起,采取“粘住就不放”的“疯狗战术”,担任“剿灭”杨靖宇的任务。

伪通化省警备厅厅长岸谷隆一郎给予“程斌挺进队”的任务很简单:“剿杀”杨靖宇本人!

杨靖宇得知程斌叛变是7月初的事。这时老岭会议刚刚开过,一路军部队连续破袭通辑铁路工程,重新赢得了战场上的主动。

他和魏拯民都希望能以老岭山区为依托,开辟横跨中朝的根据地,重新打开南满抗日战争的局面,同时准备第三次西征,打通与关内八路军的联系。

程斌的叛变将这一切都破坏了。

为避免遭受更大的损失,杨靖宇、魏拯民立即釆取了一系列措施应变。

7月中旬,他们在老岭主持召开一路军干部紧急会议,决定部队分别改编为一路军的三个方面军和一个总部警卫旅,重划作战区域,分区活动。

8月,杨靖宇接到情报,日伪军以程斌为“鹰犬”,正由桓仁、宽甸大举北移,准备与当地日伪军一起,将我军围歼在老岭山区。

已进驻老岭的“满洲剿匪之花”——伪军索旅也接到严令,在我军主要活动地区部署兵力,阻击我军向别处转移。

杨靖宇和魏拯民决定率刚编成的一路军警卫旅和一方面军一部共四百余人,离开老岭根据地,向北方的通化、临江一带山林实施机动,提前跳出日伪军尚未形成的合围圈。

魏拯民

2日,两人率队出发,一路军历史上气壮山河的老岭突围战就此打响。

敌人已经开始了行动。这天上午,我军先头部队刚刚出发,就在庙岭附近发现了敌情。

索旅旅长、伪军少将索景清从汉奸口中听到我军突围北上的消息,马上亲率骑兵、步兵各一部共三百多人,出辑安城赶往庙岭地区堵截。

杨靖宇迅速命令部队在伪军的必经之路埋财沟两侧山腰间埋伏,派一个连占领南面沟口高地,使敌无法向前方突围,自己亲率机枪排占领西北侧山腰,准备堵敌后路,只等着敌人来到。

盛夏潺热,午后三点钟,索景清才带这路敌人松松垮垮地进入埋财沟。杨靖宇命令机枪班首先开火。

敌人背后响起枪声,一窝蜂地往前面埋财沟里跑,全部被“赶”进我军伏击地域之内。

埋伏在山腰两侧的我军指战员顿时枪弹齐发,然后端起刺刀,一片杀声冲向敌群,将日伪军截成数段。

在东南方小高地扼守沟口的一个连见敌人陷入重围,丢下高地,冲到沟底抓俘虏,却让一股残敌钻了空子。

这股伪军由日军上尉高冈武治和骑兵中尉西田重隆带领,抢占了高地,用机枪向沟底我军疯狂射击。

曾在二次西征中被敌人误认为杨靖宇的原一军三师参谋长杨俊恒见状,亲率一支队伍与敌争夺这座小高地。

一直打到天黑,高地被拿下,敌人被消灭,杨俊恒也在最后的厮杀中壮烈牺牲。

埋财沟一战,三百余名敌人除伪旅长索景清等少数几人逃脱外,其余全部被歼。号称“满洲剿匪之花”的伪军索旅,自此再不敢与杨靖宇对垒。

杨靖宇继续率队北上。此时大批日伪军已察觉到我军位置,变换行军部署,在辑安、临江、通化各县构成数十道封锁线,以逸待劳,等待我军突围。

杨靖宇、魏拯民见状,急速进入老岭北部山区六道阳岔密林深处,决定就地隐蔽,派出数路精兵,在各县广泛出击,使敌人被迫四面应战,从封锁线上扯开“口子”,便于我军突围。

这些四面齐出式的袭击战一时把辑安、通化、临江闹得天翻地覆,迫使在我军四周布下多重“必死之阵”的日伪军主动向我军大举攻击,同时也为下一步的突围解决了给养。

9月24日,通化之敌大举向辑安推进,我军西进的“口子”出现。

杨靖宇、魏拯民立即率总部警卫旅和少年铁血队共四百余人,离开六道阳岔密林,向西急行,悄无声息地越过两道敌封锁线,“跳”进到通化境内,将万余名日伪“讨伐”大军甩到了身后。

10月6日,为粉碎敌人对老岭山区的“讨伐”,接应留在老岭诱敌的曹亚范一方面军,杨靖宇一夜间连续袭击通化六道沟、七道沟和郝家街三个敌据点。

这种典型的杨靖宇式的袭击战马上惊动了敌指挥官和叛徒程斌,他们明白了:杨靖宇不在辑安,而是到了通化!

原以老岭为合围中心的日伪军立即回头向西,程斌带着他的“挺进队”也紧跟过来。

10月11日,日军侦察飞机在通化六道沟横路南方山林里发现我军,敌指挥部急调部署在附近的汉奸杨春的“讨伐队”前来阻击。

杨靖宇与其交战,击毙日军指导官石井少佐以下数人,继续向西南急进。但这场战斗影响了我军速度,为敌人调集兵力提供了时间。

10月17日,杨靖宇、魏拯民胜利渡过浑江,进入临江岔沟山区,准备越过四方顶子,转向河里老游击区。

这时,我军已连续转战二十余日,人困马乏,指战员们强烈要求在此休息一夜。

杨靖宇本不想答应,但部队实不能再走,侦察兵又回来报告说周围敌情缓和,便怀着几分不安答应了。

部队宿营前,他察看了岗哨,告诉指挥员们:明日天不亮就要出发,不能在此久留。

他的不安来自他对叛徒程斌的警觉。从某种意义上讲,现在他是在与自己的学生较量。被迫离开老岭后,程斌很可能会想到他要去的地方是河里游击区。

杨靖宇在南满抗日多年,向来以主动猛烈的进攻代替防御,给人的印象是他如同疾风烈火,飘忽而来,飘忽而去,对根据地的依赖是有限的。

但程斌却知道,他之所以每每主动进行远离根据地的出击,原因正在于他必须保护自己的根据地,将战斗引向敌占区。

杨靖宇的部队也需要休整,需要储备粮食、弹药,需要后方医院让伤员养伤,因此也就不能没有根据地。

程斌的叛变已使河里根据地基本丧失,但在再次失去老岭根据地后,他也只能向近在咫尺的河里移动。

河里山区毕竟是他活动多年的地方,有一些密营是程斌也不知道的;这里山高林密,人烟稀少,便于我军机动作战。

南满地区虽然广大,但他和自己的部队活动的范围却是狭窄的:敌人已在南满广布重兵,严密封锁,我军不熟悉地形和敌情的地区他不能去;

有我军部队活动、条件较好的地方他也不能去,那样会将主要是追击他的大量敌人引向其它部队,增大敌人将我军聚歼在一地的可能。

这天夜晚,杨靖宇还又一次想到:当他这样思考部队去向时,程斌是不是也同时揣摩到了他的意图。如果是那样,他和他的部队就危险了。

杨靖宇带着不安迷糊了一小会儿,醒过来与魏拯民交换了看法,两人做出了新的决定:河里老区不能久呆。进入河里之后,要马上带部队向西北方的濛江、桦甸一带转移。

杨靖宇相信这一决定会出乎程斌的意料之外。濛、桦根据地连年遭敌破坏,自二师离开那里与二军配合作战,这块根据地已基本被放弃。

程斌不知道年初北上老岭时他又让二师悄悄重修了一些密营,储备了。粮食,以备“万一”。多年来,程斌熟悉他,他更熟悉这位“学生”。

今天,杨靖宇首先就要以多变的思路弄昏这位“学生”的脑筋,使其对自己的判断力生出怀疑,也让日本人怀疑这个叛徒,不再对其言听计从。那时一路军才会真正战胜程斌投敌后出现的严重危机。

转向濛江、桦甸山区还可使敌人至少在半个月内找不到他们的准确位置,部队就可将这半个月用于休息。此时休息就像给养,也是部队最需要的东西。

杨靖宇睡前的预感是对的,这天夜里他让部队在岔沟宿营,已经给程斌和敌人造成了机会。大致猜测到他行动方向的程斌连夜引着一千五百名敌军,突然将我军宿营地团团包围。

拂晓,我军后卫发现沟口被敌人机枪封锁,急报杨靖宇。杨靖宇知道情况不好,马上命令部队向岔沟两沟之间的一道孤岭上转移,占领阵地。

天大亮时,孤岭四周的山下已布满敌人的帐篷。日伪军并没马上发起攻击,他们先派出飞机在我军阵地上空盘旋,撒下大量传单。

传单上写道:“皇军尊重杨将军,满洲国需要杨将军!”“你们跑不了啦,我们已布下铜墙铁壁!”

杨靖宇将这些传单扔在一边,紧张地思考对策。他深知,时间拖得越久,敌人就越多,我军就越不利,必须迅速突围!

山下敌人见“劝降”失败,便在优势火力支援下发起了攻击。杨靖宇命令各部沉着应战,一律将敌人放至三十米距离再突然猛烈开火,以扩大战果,节省弹药。

第一批敌人刚刚爬上来,我军枪弹齐发,敌人遗尸数十具,活着的连滚带爬逃向山下。杨靖宇一声令下,我军趁机冲下山岗,展开突围行动。

敌人显然对杨靖宇的战术知之甚深,早已在进攻的同时在山下设置了阻击线。我军刚冲至山腰,山下敌人的机枪就刮风般响起来,将我突围部队压回山头阵地,突围失败。

我军刚刚全部撤回,山下敌人又“呀呀”地叫着,发起了第二次冲锋。杨靖宇站到山岗高处,一边用望远镜观察,一边亲自指挥总部警卫旅机枪班打击敌人。哪里有了险情,他就让机枪火力集中向哪里猛烈射击。

在我军的强大火力打击下,敌人的进攻又一次失败,我军再次发起突围,又被敌机枪打回,各部被分散压迫在几个大蒲子上,形势十分危急。

天黑下来了,山下的敌人停止了进攻,用机枪构成严密的火力封锁线,又燃起一堆堆大火,将山上山下照得通亮,防止我军突围。

杨靖宇意识到增援的敌人第二天一定会赶到,这个黑夜是我军突围的最后机会。他和魏拯民再次召开干部会议,部署突围。

杨靖宇这时冷静下来了,他对大家说:白天突围所以不成功,主要是突破口没有选对,我军容易冲出去的地方,也是敌人封锁最严密的地方。我们必须选择一个敌人意想不到的地方突围!

接着,他起身察看敌情,发现西北火堆较为稀疏。原来那里是一道断崖,敌人显然想不到我军会从那里突围。

经过讨论,他下定了决心:选拔一支“冲锋队”就从那里突破!

突围时间选定在拂晓:后半夜之前敌人肯定会十分警惕,我军抓紧时间休息,拂晓时对方已疲惫,我军突然行动,成功的可能性很大!

漫长的一夜过去了。拂晓,杨靖宇命令“冲锋队”出发,各部次第跟上,保持肃静。

一小时后,“冲锋队”突然从断崖下到山谷,冲上敌人据守的西北山岗,一直冲进伪军连长的帐篷里,将其俘虏。

一时山谷内枪声四起,守在其它地方的敌人胡乱开枪,却不敢随便移动防御位置,害怕中了杨靖宇的声东击西之计。

我军迅速解决了西北山岗的伪军,押着伪连长,一路急行,进入河里老区的茫茫山林。岔沟突围成功!

杨靖宇只让部队在河里地区的山林里稍做休息,12月初,便率部离开,悄悄越过辉发江,进入桦甸、濛江。

果不出他所料,程斌真地将万余敌军带进了河里,大加“讨伐”,等敌人明白杨靖宇确实不在这里时,一路军总部和警卫旅已休息了半个月。

敌人原来对程斌言听计从,有过这一次失败,不再十分信他。自此,这个曾给一路军带来严重危害的叛徒在鬼子心目中的重要性大大降低。

之后,杨靖宇率部向北,在桦甸、敦化交界处与二方面军金成柱部会合,渡过了1939年的春节。

3月11日,桦甸地区敌情稍缓,杨靖宇立即指挥警卫旅和二方面军,再次向桦甸木箕河日本木场发起攻击。

该木场有百余人的伪森林警察队守卫,队长李海山是一个铁杆汉奸,不但忠实地充当日本人的走狗,像对待犯人一样奴役木场的千余名中国劳工,还经常出来打击抗联部队,声称就是杨靖宇自己来,也打不下他的木场。

杨靖宇了解到木场里存有大批粮食,下决心搞到手。这天夜里,朔风劲吹,大雪纷飞,他带领部队急行军八十里,悄悄摸近木场,“敲掉”了周围的几座哨卡,然后摸向木场伪警察驻防的碉堡。

狂暴的风雪声掩饰了我军的脚步,直到战士们将四周的铁丝网剪断,用机枪堵住敌碉堡的枪眼,李海山还没有发觉。

杨靖宇一个口令,战士们一齐将集束手榴弹向碉堡门口扔去。轰隆一声巨响,碉堡门被炸开,李海山被惊醒,急忙吆喝人起来抵抗。

这时堵在碉堡枪眼的我军机枪响了,一个战士将一枚冒烟的手榴弹塞进去,李海山当场被炸死,我军指战员涌进去,将伪警察全部歼灭。

这一战,抗联缴获了一百多条枪、上万发子弹,数万斤粮食、上百匹马。千余名劳工被解放,当场有七十人要求参军。

木箕河木场战斗的消息惊动了敌人。我军撤离不久,八百名日伪军就从桦甸县城出发,快速追赶过来,与我在八道沟子发生激战。

杨靖宇指挥部队再次猛烈打击敌人,毙日伪军八十多名,安全撤退,将粮食、马匹和枪支弹药运进了新建的密营。

4月初,大批敌人赶到了桦甸地区,“讨伐”杨靖宇。4月7日,杨靖宇率警卫旅和少年铁血队三百余人,东进安图,对日伪重要据点大蒲柴河镇发起突然袭击。

自从王德泰两次袭击这座镇子后,敌人已在这里修建了一座野战仓库,贮藏着大批枪支和军需物资。

为守住这个军事重地,镇里长期驻守着一个营的伪军,还设有伪警察署,有伪警察二百余人。

杨靖宇派人周密侦察,发现镇子里敌人虽多,却分为两大块,彼此不相统属,我军有机可乘。

这天深夜,他先让人以进镇请医生为名,巧妙地骗开了南门,奇兵突入,然后兵分两路,一路直奔伪军兵营,将其包围,虚张声势,令其不敢轻出;

自己率主力直奔伪警察署,将伪警察全部缴械,随即打开军用仓库,向外搬运出大批枪支弹药,军用被服,尔后一把火将仓库烧毁。

等战利品安全转移出镇,他才下令围困伪军营房的我军撤退。可怜整整一营伪军,被我军声东击西的战术搞得胆战心惊。

直到我军撤走,伪军见军用仓库上空浓烟滚滚,方知中计,连忙出镇追击。

杨靖宇早将一支部队留在大蒲柴河西南方的八三高地,敌人一到,山腰中我军机枪突然打响。

走在前头的一名日本军官一头栽倒在马下。后面的伪军一见,以为中了埋伏,掉头便跑,不敢追击。

大蒲柴河之战使我军缴获了大批武器弹药,也引起了日伪当局的严重注意。

此前,由于程斌不相信杨靖宇还会回到濛、桦一带,敌人一直不敢断定在这里突然活跃起来的抗联部队就是杨靖宇的队伍。

现在,日寇不用程斌也判断出来了:这次打大蒲柴河的不是别人,正是杨靖宇!

5月,一直滞留在河里地区的敌万余大军云集桦甸、敦化山区,集中“讨伐”杨靖宇。

杨靖宇躲进深山,隐蔽待机。6月,他率领警卫旅突然南渡辉发江,继1937年冬魏拯民袭击辉南县城之后再次突袭该城。

守敌防御空虚,我军一战而克,再次缴获了大批军服、胶鞋和弹药,迅速转向江北。

至此,杨靖宇已用半年时间内完成了他的第一个目标:夺取并储备起足够的给养和武器装备,准备在桦、濛山区长期坚持。

杨靖宇连战连胜之际,魏拯民已在桦甸头道溜河密营,以南满省委和一路军总部的名义,办起了第一期党员干部训练班。

这个班既学政治,又学军事,重点是游击战争的战略战术.杨靖宇一边打仗,一边抽空赶回来给这批平均年龄不超过25岁的青年指挥员们上课。

南满地区的抗日游击战争新高潮,似乎就要再次出现了。

杨靖宇的重新活跃让日伪最高当局十分难堪。到了这时,他们觉得自己什么办法都用尽了,还是消灭不了这个杨靖宇。

1939年夏秋,日寇在基本完成“三江大讨伐”,将我抗联二、三路军大部歼灭之后,再次痛下决心,计划“倾一国之力”(指伪“满洲国”内驻扎着的全部日军和伪军),对杨靖宇和一路军进行一次彻底的“大讨伐”。

这年的5月1日,日伪决定专门成立第八军管区,辖伪安东、通化两省:

同期,关东军长春独立守备队司令、日军少将野副昌德受命组成“东南防卫军司令部”,统一指挥伪通化、吉林、间岛(延边)三省日伪军警宪特,进行所谓“野副大讨伐”;

曾在“三江大讨伐“中收降了谢文东、李华堂,为“剿灭”下江抗联部队立下“赫赫战功”的伪三江省特务机关头目北部邦雄被调至南满,担任野副司令部的参谋长。

曾在1937至1938年期间担任“哈东五县帽儿山办事处”主任、四个月内将哈东五县“集团部落”外所有山区村落全部变为焦土的日酋野崎茂作,也被调至野副麾下,担任参谋。

7月,10万日伪军从东北各地调至南满,占领大小城镇及乡村,关东军司令梅津美治郎下了死命令:杨靖宇不死,大军不撤。

为完全断绝群众与我军的关系,日伪军将“无人区”内所有可供住宿的山寨一律焚毁,又将小“集团部落'并入大“集团部落”,每一“部落”内配备兵力二三百人,深沟高垒,戒备森严。

8月,日伪当局强迫通化、辑安、临江、抚松、濛江、辉南、金川、柳河八县农民提前收割尚未成熟的庄稼,发现有留在地里不收者,一律以“通匪”论处。

在断绝粮食、大军“进剿”的同时,敌人又组成了十一支“山林游击队”,总兵力三千余人,“程斌挺进队”是其中之一。

上次围剿杨靖宇,程斌被日本主子骂了狗血淋头,为了挽回自己在主子心中的形象,程斌带着汉奸挺进队充当疯狗,对抗联不分昼夜的追杀。

10月,在前期准备完毕之后,“野副大讨伐”正式开始。

1939年6月,杨靖宇在辉南战斗后腿部负伤,不能行走,进入密营养伤。

9月,面对着敌人即将开始的“大讨伐”,杨靖宇伤口尚未完全长好,便走出密营,重新带领警卫旅出击。

31日,他率部来到桦甸境内的养麦楞子,与一度北上敦化活动的魏拯民会合。10月初,中共南满省委及一路军负责人在养麦楞头道溜河召开会议,分析一路军面临的严峻形势,决定化整为零,分散游击,以免被敌全歼。

会后,杨靖宇再次与魏拯民分手,率警卫旅南下濛江、金川、辉南、通化,牵制敌人主力,魏拯民率总部直属的其余部队留在桦甸、敦化,造成南北呼应的态势。

出发时两个人的手握在一起,互道珍重。他们没有想到,这就是他们的永诀。

离开头道溜河之后,杨靖宇率部向桦甸县夹皮沟地区运动,与曹亚范率领的一方面军会合。

杨靖宇养伤期间,敌人反复进山“搜剿”,一路军在桦甸、濛江的密营相继被毁,几次战斗中缴获的粮食和冬装被烧。

在这种情况下,杨靖宇和曹亚范必须首先弄到粮食和冬装,才能让部队安全过冬。

杨靖宇这时对战胜敌人的“大讨伐”仍然充满信心。他只想和一方面军一起,打一次大蒲柴河破袭战那样的战斗,得到充足的给养和冬装,然后遁入山林,与敌人在冰天雪地里周旋。在那样的环境里,他坚信优势仍在我军一方。

但此时的濛、桦地区已经不是年初的形势了。这里已像整个南满一样,遍地都驻满了日伪军。

杨靖宇和曹亚范在山林里转悠了半个月,仍没有找到可以下手的地方。杨靖宇决定南下金川,寻找机会。

曹亚范

10月末,他刚率警卫旅和一方面军越过辉发江,就被数路敌人发现,紧紧跟上来。

11月初,杨靖宇进入金川,又与六百余名伪军遭遇。大批敌人闻讯赶来,杨靖宇意识到在金川地区解决粮食、冬装的希望落空,被迫调头向西,进入濛江。

11月23日,他又在濛江小西头地区与千余名伪军遭遇,目标暴露,日伪军迅速跟来。杨靖宇不得不再次北上,进入濛江西北山区。

12月9日,刚刚进入濛江大北山的杨靖宇又立即与日寇渡边“讨伐队”遭遇,虽成功地甩掉了对方,却再次暴露,在濛江无法活动,只能二次南下,进入金川。

我军至此已十分被动,只能在敌人大军的夹缝里钻来钻去。

24日,杨靖宇、曹亚范所部四百人在临江、金川交界的大板石沟岭与大批日伪军遭遇,激战中我军伤亡惨重,不过还是冲出了包围圈。

两支部队一起解决给养和冬装已不太可能,杨靖宇和曹亚范商议,决定分开活动。

杨靖宇生命的危机从这时开始。与曹亚范分手后,他和一路军警卫旅在金川、濛江、桦甸冰天雪地的山林中进入1940年。

经过两个多月的南北转战,部队的给养和冬装仍没能解决,反而处处挨打,人无粮,马无草,伤员得不到救治,部队大量减员。

1月初,这支还剩两百余人的队伍袭击濛江县敌重要据点龙泉镇,得到了一批给养,士气稍振。

6日,部队在濛江西岗与日寇小滨“讨伐队”、“程斌挺进队'、“崔胄峰挺进队”遭遇,敌众我寡,杨靖宇决定各部分散突围:

警卫旅政委韩仁和率六十余人北上桦甸,佯装主力吸引敌人,杨靖宇率部分兵力就地隐蔽,待机与一路军军需处长全光会合。

1月21日,警卫旅一团参谋丁守龙在濛江马家子南方被汉奸申麟书带领的伪通化省警察大队捕获,叛变投敌,杨靖宇所在位置、兵力情况等全被敌人知悉。

野副昌德闻报,立即调集日军四个联队,加上伪满步兵三个旅,以及程斌、崔胄峰等九个挺进队,总兵力达四万多人,由伪通化警务厅长岸谷隆一郎到濛江坐镇指挥,对杨靖宇隐蔽的濛江西部山区实施“铁壁合围”,专心一意捕杀杨靖宇。

1月末,杨靖宇率部在马屁股山与日军一个联队遭遇,激战中我军伤亡达七十余人。突围后杨靖宇与警卫旅和少年铁血队失掉联系,跟他在一起的只有特卫排六十余人。

野副昌德

2月1日,特卫排长携带现金九千余元、手枪四支及机密文件投敌,队伍进一步失散。

2日,杨靖宇身边只剩下二十余人。10日,在日伪军不停顿的追击下,杨靖宇身边只剩下十二名战士。15日,他身边只剩下七名战士,粮尽援绝,陷入重围。

2月15日早上,杨靖宇和最后七名战士潜藏在濛江县五斤顶子西北方一个山坳里,再次被汉奸崔志武带领的警察大队发现。

崔志武急忙报告岸谷隆一郎,岸谷当即命令正在周围搜寻杨靖宇的“程斌挺进队”、“唐振东挺进队”、“崔胄峰挺进队”一起赶来,参与所谓“最后的围剿”。

岸谷还怕地面跟踪难以奏效,专门调来飞机,从上往下“盯”住杨靖宇,杨靖宇到哪里,飞机便跟到哪里,向地面上的四支伪警察大队指示目标。

这天,杨靖宇带七名战士边打边撤,却一直没能将敌飞机甩掉。下午三时,他们占领了一座小高地,阻击跟得最快的“崔胄峰挺进队”和“程斌挺进队”。

两队敌人加起来共有六百多名,杨靖宇身边只有七个人,敌人气焰十分嚣张。“崔胄峰挺进队”的日本人队副伊藤用中国话向杨靖宇高喊:“快投降吧,你们跑不了啦!”

讨伐抗联的伪满军

杨靖宇回答:“你们不要打了,麻烦派一个人过来谈谈!”

伊藤信以为真,喊:“很好,我马上过去!”刚一起身,只听“啪、啪”两枪,伊藤当场被击毙。

崔胄峰大怒,带起队伍就要朝前冲。杨靖宇举起手中的毛瑟一号手枪,“啪、啪”又是两枪,汉奸崔胄峰的左腿骨被击断,倒在雪地上。

两队伪军一时被震住,杨靖宇趁机率领最后几名战士突出重围。当夜,他们找到一间架子房休息,敌人顺着脚印追来。

此时七名战士一名牺牲,四名负伤。为不使负伤者落入敌手,杨靖宇决定与伤员们分手,只带朱文范、聂东华两人离开,将敌人兵力引走。

为抓住势单力孤的杨靖宇,“程斌挺进队”和“崔胄峰挺进队”整整追了一夜。

黑夜里敌人的飞机不再能派上用场,两支“挺进队”中的日寇和汉奸们就一根根地划着火柴,寻找杨靖宇的足迹。

他们在雪地上发现了血迹,认定杨靖宇已经负伤,以为胜券在握,更加兴奋,继续向前追下去。

但是,16日清晨,他们还是在濛江大北山东方的公路上失掉了“目标”。

这一天一夜间,杨靖宇和他的战友们以惊人的毅力,将六百余人的伪警察队拖得人仰马翻,被打死、打伤和因冻伤、疲惫掉队者竟有五百余人,最后只剩下五六十人,坐在雪地上喘气,无衣无食的杨靖宇却又一次从其视线内逃脱。

岸谷隆一郎接到“杨靖宇消失”的报告,大为愤怒,在无线电中将程斌等人大骂一通,令其带队加紧寻找。

岸谷隆一郎还再次派出飞机,漫山遍野地到杨靖宇可能藏身的地区广泛搜寻。

中午,敌人在濛江大北山发现了六名抗联战士,以为他们就是杨靖宇的小队伍,急忙用无线电呼调来一支日军,将其中一人打死,两人俘获。

日本人以为被打死者就是杨靖宇,迫不及待发出了“捷报”。但不久“程斌挺进队”赶到,经辨认方知死者不是杨靖宇。岸谷隆一郎白欢喜了一场,又羞又恼,决定重新撒开大网,搜寻杨靖宇。

2月17日夜,摆脱了敌人追击的杨靖宇让朱文范、聂东华二人带上一些现金、三支手枪和自己的印章,离开潜伏地区,到山边的屯子里搞一点给养。

入冬以后,部队经常断粮,与警卫旅分手后,杨靖宇和他身边的战士更没有得到一粒粮食,每日只能用草根、树皮甚或衣袖上绽露的棉花充饥。

显然,即使到了这种时刻,杨靖宇对于逃脱敌人的“追剿”仍然没有失去信心。只要有了粮食,他觉得他们仍有可能突破重围,找到警卫旅,重新投入战斗。

18日晨,朱文范、聂东华在濛江大东沟附近试图靠近屯子,被敌人发现,当地伪警防队和特务搜査班一边向上司们报告,一边紧急出动。朱文范、聂东华边打边撤,终于在海龙河东沿壮烈牺牲。

日寇在他们身上找到了现金和杨靖宇的印章,急忙报知岸谷隆一郎。岸谷从而断定杨靖宇就在附近,随即下令收缩包围圈,切断公路,封锁森林,派遣特务伪装成樵夫进山,寻找杨靖宇。

但四天过后,敌人仍然一无所获。岸谷这时突然觉得,杨靖宇可能又一次逃脱了他们为他布下的“必死之阵”。

这个日本人内心里已对杨靖宇形成了那么深的敬畏,他不敢相信自己这次真能捕获这位“中国战神”。

杨靖宇却在这时出现了。失去了朱文范、聂东华之后,杨靖宇现在成了孤身一人。他已在生命的最后关头用毅力和强健的体魄一次再次地击败了敌人,但是他无法击败饥饿和寒冷。

这时的杨靖宇面对着一种两难处境:他要为这个民族战斗下去,就要得到食物和棉鞋;而要得到食物和棉鞋,他就必须暴露。

暴露的危险他是知道的,多日激战之后,他生命的力量即将耗尽,再也不能像2月15日夜里甩掉“程斌挺进队”和“崔胄峰挺进队”一样甩掉某一队敌人了。

但不暴露也有危险,他会在山林和雪原中冻饿而死。杨靖宇做出了选择:为了得到食物和棉鞋,找到部队,他必须暴露,但只向中国人暴露,向他认为是老百姓的那些中国人暴露!

2月22日上午,杨靖宇出现于濛江县保安村以西五里的山里,保安村四个砍柴的村民看到了他。

这四个人是:伪牌长赵廷喜、村民孙长春、辛顺礼、迟德顺。他们认为,杨靖宇是有意站在那里等他们的,他的第一个愿望是想用钱向这些砍柴人买饭吃。

砍柴人一般要在山里过一天,身上总带有一顿干粮。但四个砍柴人身上却没有干粮。

自从杨靖宇被围困在这片山区,屯里的伪警察所就开始严格盘查所有进山的砍柴人,不许他们带干粮进山。

赵廷喜后来说,那个人听说他们身上没带干粮,有些失望,就请他们回到屯里帮自己买一点吃的和一双棉鞋,他还说自己可以多付给他们钱。

为了使这四个中国人相信自己的话,他甚至还拿出身上带的九千元伪币对他们摇晃了一下。

四个人答应了。此时他们已断定这人就是日本人出动数万大军要抓的杨靖宇,却没有想到加害于他。

伪牌长赵廷喜还开口劝他:“你还是投降吧,如今,满洲国,对投降的人是不杀头的。”

杨靖宇的反应是耐人寻味的:对方已经认出他,他却没有否认,只是以一个中国人对另一些中国人的口吻平静地说:

“我是中国人哪,不能做这样的事情。如果我们中国人都投降了,咱们中国就完了。”

赵廷喜等人听了,不再言语,答应回屯里帮他弄点吃的和一双棉鞋,然后与杨靖宇分手。

赵廷喜等人走了。杨靖宇却遇上了一个难题:他是不是应该相信这些已经认出他的中国人。

从与他们的交谈中,他对他们特别是那个开口劝他投降的人是不放心的。但从另一面讲,他也不能认为他们都是汉奸。汉奸不是这样的人,出卖良心的汉奸他是一眼就能认出来的。

可杨靖宇是一个伟大的中国人,像所有伟大的中国人一样,他也将另外的中国人看得比实际上伟大。

现在杨靖宇把自己的生死寄托在几个他不能把握、却无法不信任的中国人身上了。只要他们愿意,杨靖宇就可能得救。

或者他们什么也不做,杨靖宇虽然失望,但至少不会被敌人迅速发现。

他会饥肠漉漉地转到别处,再去寻找另外的中国人,那个或那些中国人也许就能帮助他渡过难关,再造生命的辉煌。

需要赵廷喜做的其实只是一件事:不要做日本人的帮凶。

问题恰恰出在这里。赵廷喜害怕会因杨靖宇而受到连累。他走在回屯子的路上,越想越怕。

回到屯子里,偏巧迎面遇上了伪满特务李正新。后者可是个铁杆汉奸,一见到他,赵廷喜不知不觉就哆嗦起来。

“老赵,你怎么啦?”李正新看出了他脸色不正常,警觉地问。

“山里头有一个人,他叫我们帮他买粮食和棉鞋……”一种突然要将自己从危险中解脱出来的愿望,使赵廷喜冲口说出了与杨靖宇见面的经过,还说出了杨靖宇现在的位置。

李正新的两只小眼睛立即变得贼亮。

伪满警察局特务

李正新虽然也是中国人,却是另一类中国人。在他的意识里,钱显然比世间的任何东西都更重要。

他的思维很简单,如果抓住了一个叫杨靖宇的中国人能得到日本人的一万元赏金,这个杨靖宇就应当被抓到,而且应当由他参与抓到。他活了半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多钱哪!

李正新一把抓住赵廷喜,带他去了屯里的伪警察所。伪警察所立即将“发现杨靖宇”的消息上报给了濛江县伪警察队本部。

赵廷喜和李正新,两个中国人,却做到了几万日本人没有做到的事情,笔者写至此,深感悲哀。

1940年2月23日下午三时,濛江县伪警察本部的日本警佐西谷接到报告,开初并不在意。近日来这类报告太多,他不相信这个来自保安村的报告就一定“可靠”。

因此,西谷没有再向岸谷隆一郎报告,便带着警察本部十九名日本警察、以及汉奸唐振东警察大队留在濛江县城的二十几名队员,乘车赶到保安村,要“看看究竟”。

赵廷喜又被李正新抓来了,被迫重新“报告”了一通。西谷这时有点信了,他让赵廷喜带路,去寻找上午见到的那个“杨靖宇”,赵廷喜连声答应。

西谷等人跟着赵廷喜出发。这时濛江县城里的岸谷隆一郎已经从别的渠道接到了这个报告。他比西谷“敏感”,立即派出了五批敌人,去保安村“围剿”杨靖宇。

下午四时,西谷带的队伍在保安村以西、濛江县三道威子七。三高地附近发现了杨靖宇。杨靖宇饥寒交迫,伤病缠身,面对着突然出现的敌人,心里想些什么,后人是不难想象的。

伟大的民族英雄杨靖宇在生命最后时刻的表现是被他的敌人记录下来的。

在日伪档案里,他仍然“表现得很沉着”,一边用两支手枪准确地向围上来的敌人射击,遏止敌人的攻势,一边向后方的四九零高地退却。

西谷认定他就是杨靖宇,决定不遗余力,将其活捉,立一件大功。他命令部下散开向杨靖宇迫近,“不要开枪”。西谷这个立大功的想法让日本人更多地付出了生命代价。

现在杨靖宇已经退到七三零高地与四九零高地之间的河谷里,与敌人相距不足三十米。

这时西谷停住,他不能再让杨靖宇往后退,再往后杨靖宇就可能退进山林。西谷向杨靖宇大喊:“杨,你的命要紧,抵抗没用了,快投降吧!”

杨靖宇哑然一笑,明白日本人不会再让他向后退了。实际上他也没有气力了。他甚至都没有气力回敬日本人几句话。

他手中只有枪,能用它们回答日本人。

西谷喊了两句,杨靖宇就“叭”、“叭”回敬了他两枪,击毙了正向前靠近的两个日本警察。西谷这时才明白“劝降”没有用的。于是这个日本人决定:消灭杨靖宇!

最后的攻击开始了。西谷将日本警察和唐振东大队的伪警察分为两路,从左右两翼向杨靖宇包抄过去。

杨靖宇已无退路,就地应战。随着一声声枪响,冲在前头的敌人一个个倒在地下。

敌人不敢再向前靠,便卧倒在地,一起向他猛烈射击,一发子弹击中了杨靖宇的左腕,手枪被击落。

他忍住巨痛,用右手里的一支枪向敌人射击。接着,又有两发子弹接连击中了他的胸膛。杨靖宇身体朝前一扑,倒下了,一代抗日英豪就此壮烈殉国!

杨靖宇生前死后都是让日本人异常敬畏的人物。他牺牲后好久,西谷等人才敢向他靠近。这时敌人再次犹豫起来,不能相信死者真是大名鼎鼎的杨靖宇。

但程斌带着他的“挺进队”来了。他向西谷等人确认,此人正是杨靖宇。

据事后伪《协和》杂志记者报道,听说他们真地杀死了杨靖宇,西谷等人“一点也没有感到快乐”,反而“呜呜地哭起来”。

随后,敌人从村子里弄来一辆大车,将杨靖宇遗体拉回濛江。岸谷隆一郎让程斌等人再次验证,确信是杨靖宇无疑才令人将其遗首割掉,装入一只木匣内,紧急送往伪“满洲国”首都新京。

岸谷实在不懂杨靖宇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些日子来究竟靠什么活着。他怀着敬畏之心,让人解剖了杨靖宇的尸体。

敌人在英雄的胃里见到的只有草根和棉絮。这个双手沾满中国人民鲜血的刽子手听完报告,“默然无语,一天之内,苍老了许多。”

伟大的民族英雄杨靖宇,从他牺牲之日起,就进入了不朽!

从全文可知,程斌是导致第一路军过早陷入绝境,杨靖宇壮烈牺牲的罪魁祸首。

可程斌出卖了杨靖宇后也没得到主子什么赏赐,日本人反而打发他带队去热河和山西对付八路军。

抗战胜利后,程斌枪杀了几个日本人,投靠了国民党,摇身一变成了国军少将副师长。

东北解放前夕,程斌又带着家人从东北逃往北平,被傅作义委任为少将高参。北平和平起义后,他又隐瞒叛变历史,跟随起义军官参加了解放军,到沈阳工作。

可他做梦也没想到,某天下起了暴雨,程斌打着伞正在回家的路上。一个男人突然闯到他的伞下避雨,这个男人正是当年程斌警卫员刘其昌,程斌吓了一跳,赶紧让刘其昌闭嘴。

此时的刘其昌成了国民党保密局的特务,自然不敢跑去公安局举报。

到1951年夏刘其昌被抓,这才向公安机关揭发了程斌的往事,经过公审,程斌被判处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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