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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州街头,“瑶山匪王”林秀山,坐八仙桌游街示众;他做了些什么

因本文篇幅过长,所以分为上下两篇,给读者老爷造成阅读不便,请多多见谅。

1951年3月24日清晨,广西柳州市最繁华的十字街头,摆放起一张硕大的八仙桌,桌子上面还有一把太师椅。椅子上蜷缩着一个当地农妇的打扮,蓬头垢面,骨瘦如柴的老者。

过往的百姓,很快就认出这个老者的身份。“瑶山匪王”林秀山被剿匪部队抓获的消息不胫而走。

前来围观的百姓,将十字街围得水泄不通,一直到午夜时分,人群非但没有散去,远道而来的普通百姓,从四面八方涌进柳州城。

林秀山祖籍福建,1899年出生在广西雒容县(后撤销)大龙乡二兴村。胞兄林燕山比他长两岁。

1903年,林秀山的父母相继离世,年幼的兄弟二人无依无靠,只能靠叔父的接济勉强度日。

他叔父的日子过得也挺拮据,家里还有好几个孩子要养。所以对林燕山兄弟的照顾,难免有些苛刻。兄弟二人饭都吃不饱,更不要说上学读书了。

由于缺乏管教,再加上严重的自卑感,兄弟二人变得桀骜不驯,好勇斗狠,偷鸡摸狗更是家常便饭。

1912年,兄弟二人被饱受其害的村民赶出村寨,在柳州、雒容、鹿寨一带靠偷窃、乞讨为生。

1913年,林燕山投奔广西军阀沈鸿英(雒容镇木良村人)。

沈鸿英出身绿林,匪气十足。

林燕山从小寄人篱下,擅长察言观色,两个人都说客家话,因此,林燕山深得沈鸿英赏识,将其视为心腹。

有了哥哥做靠山,14岁的林秀山变得更加肆无忌惮,不但学会了抽大烟,更是远近闻名的小赌棍。

这年春节,14岁的林秀山,在鹿寨镇甘王庙赌场输了个精光,还欠了不少赌债。他偷偷地潜入岭背村,从一个亲戚家里偷了两个银毫子,然后跑到东泉镇上,买了一把5寸多长的匕首,开始了他拦路抢劫的生涯。

银毫子

傍晚时分,一个湖南货郎,挑着货郎担,从雒容去往鹿寨。

走到尖角山隘口时,从草丛里窜出一个蒙面少年,二话不说,就把匕首插入货郎的小腹,货郎重伤倒地,林秀山将他身上携带的钱财劫掠一空,然后逃之夭夭。

货郎也是个精明人,林秀山行凶时他装死,林秀山走了,他从血泊里爬起来,货郎担里卖的有金疮药,他给自己包扎好伤口,然后直接去鹿寨县衙报了案。

林秀山惹上了官司,走投无路,只能跑到柳州去投奔林燕山。

沈鸿烈爱屋及乌,对林秀山杀人越货的行为大加赞赏,称他为“当代秦舞阳”,并提拔他做了自己的贴身勤务兵。

此时林燕山已经做到了营长,对兄弟照顾得十分周到,不但教会了他拳脚功夫,林秀山还练就了一手好枪法。

1920年初,沈鸿英在广东韶关开办陆军讲武堂,林燕山虽然斗大的字认不了一箩筐,可架不住他和沈鸿英关系密切,竟然顺利的进入韶关讲武堂。

就在这年秋天,沈鸿英所部和广东军阀大打出手,结果沈鸿英惨败,广东军阀占领了南宁和桂林,沈鸿英在广西没了立足之地,只得带领残部逃往湖南。

期间作为保镖的林秀山,在永州和沈鸿英失散,他和另外四个保镖一起,每人两只驳壳枪,800发子弹,在永州西门外香油坊,买通了一个当地山民,利用他混过了盘查关卡,流窜到邵阳县武冈山,投靠了巴寨匪首陈光中。

巴寨地理位置险要,扼守湖南进入广西的要道。路上往来客商络绎不绝,土匪们在路上私设关卡,大肆盘剥过往的客商。尤其是对那些贩卖私盐和鸦片的,量少的就没收货物,量大的,就直接杀人越货了。

陈光中本来就是杀人不眨眼的悍匪,可林秀山表现得比他更飞扬跋扈,常言道“一个槽上不能拴两头叫驴”,陈光中和林秀山在一起待时间久了,都有暗中除掉对方的打算。

强龙不压地头蛇,陈光中是邵阳人,他略施小计,借助地方力量,差点儿没要了林秀山的命。

林秀山心有余悸,不敢再回山寨。

兔子不吃窝边草,陈光中为匪多年,可匪巢周围三十里以内的村寨,他从来没有骚扰过。

为了败坏陈光中的名声,林秀山带了20多名土匪,接连洗劫了40多个村寨,烧杀淫掠,无恶不作。被他们杀死的无辜村民就有50多人。

陈光中带人下山,来打林秀山,结果中了埋伏,折了二三十个人,狼狈地逃回山寨去了。

林秀山年岁不大,但狡猾无比,他算定吃了大亏的陈光中,一定会倾巢而出,卷土重来,他还没有和陈光中硬碰硬的实力。所以林秀山趁机,带着劫掠来的财物,流窜到贵州境内。

不出林秀山所料,陈光中果然带着300多名土匪追了下来,只不过他认为林秀山是广西人,一定会向广西方向逃跑,所以他一口气追入广西境内,却连林秀山的影子都没看到。

林秀山从容地退入贵州,他现在手里有钱、有人、也有枪,又富有心机,所以在很短的时间内,就闯出很大的名头。

1924年初,倒霉的沈鸿英又败在白崇禧手下,手下那点儿残兵,也被白崇禧收编了,这其中就包括林燕山。

林燕山头脑精明,还读过军校,新主子白崇禧对他十分欣赏,委任他做了警卫营营长。

林秀山听说哥哥又做了官儿,于是从贵州返回广西,打算投奔白崇禧。

白崇禧人称小诸葛,治军极严,根本看不上五毒俱全,还做过土匪的林秀山。非但如此,还将林秀山股匪给缴了械。

林秀山带着50多名土匪,灰溜溜地回到柳州。

白崇禧事务繁忙,完事儿后就把林秀山给忘了。林秀山因获得福,当地人都知道,林燕山是白崇禧眼中的红人,林秀山和白崇禧也是莫逆之交。

对这种事,当地人应信其有,不信其无。林秀山借助白崇禧,不但很快就恢复了元气,而且实力也壮大了不少。

林秀山横行乡里,敲诈勒索,抢男霸女,无所不用其极。

当地官府恐惧林燕山,对林秀山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1926年春节期间,林秀山亲自找到鹿寨县商会“打秋风”,索要2000个银毫子办年货。商会会长张兆卿不知道林秀山的厉害,严辞拒绝了他。

林秀山对张兆卿怀恨在心,冷笑而去。不久后,柳州到桂林之间的公路修通,张兆卿有一批私货,通过卡车从柳州运往桂林。

林秀山暗中得知,卡车上装运的是鸦片,数量足足有三吨多。林秀山动了歪心思,他派人事先躲在寨沙镇的一个瓦窑里,等到汽车经过时开枪劫车。

张兆卿闻知卡车被土匪抢劫的消息后,他怒不可遏,发誓要把劫车的罪魁祸首揪出来。

哪知林秀山根本没把张兆卿放在眼里,将劫来的鸦片弄到平乐县、贺县八步(广西贺州)一带给卖掉了,发了一笔横财。

张兆卿气得吐血,打算直接找林秀山去理论。结果刚走到大码头,就被人在光天化日下给枪杀了。

当地商会敢怒不敢言,不知谁出了个馊主意,由当地商会出面担保,举荐林秀山做了当地保安团的团长。

这回林秀山有了合法的身份,对辖区内的百姓更是肆意盘剥,稍不顺从,就会背上“通匪”的罪名,被砍了脑袋。

短短两年时间,死在林秀山屠刀下的无辜百姓就有300多人。

林秀山年纪轻轻就有钱有势,但他还是不满足,林秀山最大的愿望,就是当个正规军的军官。

他是保安团的团长,林燕山是白崇禧手下警卫营营长,可林秀山这个团长,在营长大哥面前,根本抬不起头来。

林秀山劣迹斑斑,要想进桂军当官简直就是白日做梦。可是很快,林秀山的美梦就成真了。

1929年,湖南军阀何健奉蒋介石之命,进军广西讨伐白崇禧。

湘军先头部队司令,是林秀山的老熟人,曾经的冤家对头陈光中。

陈光中几年前还是土匪头目,现在摇身一变,成了国民党军独立第7旅旅长兼清剿纵队司令。这也让林秀山看到实现梦想的新的希望。

陈光中心狠手辣,而且诡计多端,他知道自己进入广西讨伐白崇禧,人生地不熟,稍有差错,就很可能落个全军覆没。

于是陈光中想到了林秀山,虽然两个人以前有过过节,但问题都出在林秀山身上。

陈光中决定不计前嫌,主动找到林秀山讲和。

林秀山也终于如愿以偿,坐上了国民党军团长的宝座。代价是带领湘军进入广西作战。

有了林秀山做向导,湘军在广西境内势如破竹,一口气打到柳州城下。

在诸多军阀当中,只论打仗,白崇禧绝对是首屈一指的人物,就连蒋介石都经常被他耍得团团转,就更不要说名不见经传的陈光中和林秀山了。

白崇禧运筹帷幄,用杂牌部队,在柳州城下将陈光中杀的大败,却把桂系最精锐的第七军,埋伏在广西退回湖南的必经路上。

“莫道桂北风景暖,晓来还应著貂裘”。白崇禧人称“小诸葛”,自诩算无遗策,可他的第七军在深山中忍饥挨冻,埋伏了8个昼夜,结果一个湘军的影子都没看到。

后来白崇禧才知道,湘军残部在林秀山的引导下,绕过桂军的伏击圈,安全地撤回了湖南。

白崇禧堪称完美的作战计划,由于林秀山的缘故破产了。

白崇禧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他破例悬赏2000大洋,捉拿林秀山。

林秀山在广西没有了立足之地,何健也不愿意收留刚为湘军立下汗马功劳的他。林秀山走投无路,只得找到林燕山,花重金贿赂白崇禧的亲信,这才侥幸逃过一劫。

林秀山为非作歹多年,除了有林燕山给他撑腰外,他自己还结交了不少有钱有势的狐朋狗友。

林秀山有个叫郑宝山的把兄弟,开了一家武馆,当地民风彪悍,私下里比武械斗时有发生。

郑宝山有两个徒弟,在贺县八步与人比武,出手太重,打死了对方两个人。

被打死的人,是榴江县(已撤销)的望族,榴江县保安团,不但将郑宝山的两个徒弟关进大牢,还传讯了郑宝山,斥责他教徒无方,还要向死者赔偿一笔重金。

郑宝山感到有些窝火,就找到林秀山诉说委屈。

在林秀山看来,这绝对是一个发财的好机会,二话不说,直接带人将榴江县衙给包围了。

时任县长毛仲诚,先放人,后道歉,但是在赔偿金额上,与林秀山要求的差太多。双方僵持不下,毛仲诚暗中搬请援兵,雒容县民团副司令谢映堂,带着500多名团丁赶来解围。

林秀山恼恨谢映堂多管闲事,于是双方便兵戎相见,乒乒乓乓打了两天,最后谢映堂被林秀山一枪给干掉了。

林秀山和谢映堂火拼时,毛仲诚趁机逃出县城,躲进了寨沙寨,林秀山大获全胜后,火焚县衙,然后从容离开。

这次行动让林秀山露足了脸,可也再次引起白崇禧的注意,一张大网悄悄地向林秀山张开。

1932年3月初,林秀山在二兴村吃喜酒,驻扎在雒容的桂军一个团,在团长冯璜的带领下,悄悄地将二兴村包围。

林秀山身边,只有十几个保镖,借助村里的建筑,愣是和兵力占有绝对优势的桂军,杀了个难解难分。

中午过后,久攻不下的桂军恼羞成怒,竟然调来了一个炮兵连,对二兴村狂轰滥炸。许多民房在爆炸声中化为灰烬。

可是只要桂军发动攻势,就会遭到侧射火力的袭击,丢下几具尸体逃出村外。

就这样打打停停到了晚上,村子周围的甘蔗渣堆,突然燃起熊熊烈火,桂军士兵忙于救火,等火灭了,他们再次冲进村里,结果没有受到一点抵抗,原来林秀山,早就顺着多年前挖好的地道逃走了。

这次战斗的规模不大,却让林秀山记忆犹新,他知道在老家再无立锥之地,通过林燕山,林秀山乔装改办,逃到了香港。

三个多月后,风声没那么紧了,林秀山再次回到老家。

林秀山这次亡命天涯,是因为替郑宝山出头,虽然最后混得灰头土脸,却在江湖上赢得了好名声。

而林燕山利用职务之便,与108个人结为异性兄弟,其中不乏达官显贵,恶霸地主,惯匪巨贾。

林燕山是这些人中的大哥。顺理成章,江湖上人都称林秀山为二哥,其势力不但遍布整个广西,甚至还包括湖南,贵州以及云南部分地区。

在当地林秀山更是一手遮天,在榴江、中渡、雒容三县私设的赌场、烟馆多达十几家,无数人家被坑得倾家荡产。

没人敢到林秀山开办的赌场中去闹事,有个姓董的地痞不信邪,输了钱赖账还耍泼,当即被赌场的人削去了两只耳朵,斩断了两根手指。

林秀山搜刮来的钱财除了自己挥霍外,还送给林燕山去向上司行贿。

林燕山备受赏识,从此平步青云。

七七事变后,林彦山被白崇禧任命为国民党第21集团军游击二队司令。

随后白崇禧又召见了林秀山,赏了他一个中校团长的头衔,负责在雒容县招募并训练新兵。

没过多久,林秀山带领他训练的新兵,被分配到林燕山麾下,升任上校支队司令。

林氏兄弟在家乡出了大名,分别被当地人称为大司令和二司令。

林秀山做了一年多的支队司令,感觉既没有他做“土皇帝”时逍遥自在,赚钱的效率也大大折扣,于是林秀山把目光盯上了军饷,巧立名目的克扣军饷。

后来东窗事发,因为林燕山的缘故,林秀山没有被追究责任,只是被革去军职,遣送回老家居住。

回家后的林秀山老调重弹,赌场、烟馆重新开张。

林秀山日进斗金,曾经不无得意地说:干这个,比做什么劳什子司令可强得太多了。

1944年9月21日,侵华日军占领鹿寨,早在几天前,林秀山就带着家人,以及贵重物品躲到了龙巢,大旦、黄豆山一带'

’这里是当地百姓传统的避难所。现在成了林秀山的私人财产,凡是到这里来避难的普通百姓,都要向他交纳一笔不菲的“安全费”。

结果能够住进避难所的,都是有钱人。为了勒索钱财,林秀山又另辟蹊径,在避难所开始了甄别“汉奸”的行动,凡是被林秀山认为是汉奸的人,都要交纳巨额的“保证金”,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对于那些拿不出钱来的人,都无一例外被林秀山砍了脑袋。

例如商人徐太享的母亲,已经70多岁了,徐秀山认定她是“汉奸”,逼着徐太享拿一两黄金和两条水牛为其母赎罪。

徐太享一时半会儿凑不出这么些钱来,林秀山当即就把老太太看了脑袋。

像这种事几乎每天都有,期间至少有200多名无辜百姓,屈死在林秀山的屠刀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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