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石的面子与里子

两天的纵横夏季活力营开完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这么说是因为年会的强度实在太大了。尤其是昨晚的领导人会议，从晚上九点半开始，凌晨一点钟结束。在这三个半小时的会议中，纵横的二十多位领导人进行了激烈而又婉转、严肃而又活波的高强度争辩，最终达成了关于管理变革的一致结论。之所以这么说，因为在达成一致的漫长历程当中，既有平静祥和的陈述，也有剑拔弩张的对峙；既有人人为己的斤斤计较，又有无私暖人的大爱无疆。

 

为什么如此有趣呢？我理解这里面有面子和里子两个问题。所谓面子，是人们对自我认知在他人面前的一致性验证。如果你觉着自己很牛逼，而别人根本没有把你当回事，你会觉着很没面子；相反，如果别人把你捧得高高的，你嘴上谦让推托心里甜滋滋的，因为这种一致性你觉着倍儿有面子。所谓里子，是一个人的自我约束的内在原则，你从善如流还是作恶多端，都是你从内心深处对自己的要求。

 

套在领导人身上，争执不下的时候，很大情况下是面子在作怪。比如说辛辛苦苦打下江山的老八路，总还是希望得到大家的认可，要有面子。最终达成一致的时候，则更多是里子发挥了作用，大家从内心深处还是对组织的未来满怀希冀，对彼此之间还是有最基本的认同。说白了，大家的里子是一样的，既要有共同的理想和情怀，同时又对规则有基本的认同。如果只讲里子不讲面子，也许很快达成一致，也许三言两语不欢而散；既讲里子也将面子，事情就充满了乐趣与曲折。

 

一段时期以来围绕万科的剧情漫长而曲折，说什么的都有。我觉着这也是面子和里子的问题。华润长期以来对万科管理层的信任和授权为万科的发展提供了宽松的环境，王石也很争气把企业带到了行业老大的位置，这让王石带领的管理层很有面子，因为这份工打的像老板一样。如果老板一天到晚对着你指手画脚或者是疑神疑鬼，你肯定觉着不舒服，太没面子了，觉着老板不是把你当傻逼就是把你当窃贼。

 

王石这种倍儿有面子的日子过了好多年，万科发展的也相当不错。这里面固然有房地产行业的大环境，但王石领导的管理层功不可没。为什么呢？因为王石内心的理想和情怀让他一定要把万科做成最优秀的企业，这就是王石的里子。宝能提出了万科内部人控制的问题，但王石在可以通过内部人控制来谋取私利的情况下并没有那么做，这就是王石的里子在发挥作用。过去二十年来，房地产形势如此之好，大股东又这么放手，王石要想损公肥私中饱私囊实在太容易了，干嘛非得等到今天呢？

 

王石要面子，做前呼后拥的大哥很多年。当门不当户不对死活看不上的姚振华找上门来的时候，冷冷拒绝是自然而然的了。这时候你再死缠烂打纠缠不休，整几句难听的话也见怪不怪了。姚振华扛着钱袋子上门求购，给了王石面子，碰了一鼻子灰也不着急，归根结底是自己觉着自己面子没有王石大，所以也就忍了，面子不要也罢能捞到实惠也好啊。但从里子来说，人家虽说是卖菜发家，但一不偷二不抢，合法合规地上门做买卖，不要面子也罢了，眼瞅着实惠也可能捞不到，那当然是要急眼的了。

 

宝能执意收购，华润有心无力，王石转头寻找救兵，就此搭上深铁，过程当中忽视了华润。对于华润来说，本来有心无力已经有些无奈了，偏偏王石又勾搭深铁，面子上不好看，里子上股权又遭稀释，耍耍股东脾气与王石强硬对峙也就不奇怪了。

 

宝能眼瞅着要竹篮打水，华润又需要援兵，两者一拍即合也算水到渠成，有华润撑场姚老板也算是有面子了，有宝能冲锋陷阵华润保住里子也算有底气了。在有望保住里子的情况下，宝能要把在王石身上丢掉的面子找回来，罢免董事赶走王石也算是要出口恶气。这边华润得到宝能支持，也就容忍这种有些低级的撒播犯浑了。王石为此前对宝能的态度道歉，也算是为保里子而给宝能面子了。

 

再往前走，对峙到了关键时刻，既然面子都没有了，保住里子就显得格外重要，面子与里子的交换也是不可避免的。因此，看官们也要放松身心，等待着皆大欢喜的局面出现吧。我们大胆地预测一下：王石华丽转身郁亮顺利接班，万科管理层保持稳定；华润保住大股东位置深铁替代宝能入主万科，宝能全身而退盆满钵满，你瞧，这不是面子里子都有了么。

文/李勇，北大纵横管理咨询集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