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爱忙碌
■朱永新
对李庾南老师只是神交，未曾晤面，但知道她年届古稀，仍然以一位普通教师的身份在教数学，当班主任，一身兼二任，实现两个“半百”（50年），这样的情形在我个人的视野“尚付阙如”，堪称“绝无仅有”。只要这两个“半百”，而不需要其他任何信息，我们就能认定她是一位优秀的、杰出乃至卓越的教育工作者，保守一点说，是一位教育家级的教师，所以对她我是心存敬意的。
一位教育专家曾说，有两类教师，一类是“为生存而教育”，一类是“为教育而生存”。李老师无疑属于第二类，这是为师者的崇高精神境界。但我以为，李老师以及许多像她一样的老师，在主观世界里不一定甚至一定不是为着某种“境界”而活的，她（他们）其实还是（更是）为自己活的，为自己的意愿、情趣、需要、喜好---或者说为自己的“爱”而活的，所以才乐此不疲，欲罢不能。我宁可把她的教育动机理解为是利己的。一味地强调利他，难免有悲剧主义色彩。
所以，古稀之年的李老师还“战斗”在第一线，“登山则情满于山，观海则意溢于海”，李老师其实是情意盎然、童心永葆的，其实是“爱不释手”的---她是在“为爱忙碌”！
我一直说，做教师，就要做班主任。唯有做班主任，与学生朝夕相处，息息相关，才能真正地、彻底地、深情地走进学生的心灵。
但班主任特别是当下的班主任不好做，因为学生的心灵与行为“变数”太大，常常难以捉摸；因为家长的要求太高，常常难以“伺候”；因为潜在的不安全因素太多，常常防不胜防，一件意外事故足以使人陷入难以自拔的窘境；还因为观念的冲突太强，倘若要按照自己的理念、理想去治班、育人，常常会蒙受一些误解，遭遇一些阻力，招致一些麻烦。古人云，知其不可为而为之，乃圣人。按这样的标准，一个优秀的班主任，还真的有点“圣人”的意味。
许多教师不愿做班主任，而李老师一做就是50年。其实，她最有资格也完全可以不做，因为学科教学奠定了她在全省乃至全国中学教育界的崇高地位，作为一位著名特级教师，她所创立的自学·议论·引导教学法蜚声国内，是我所关注的国内十余种著名教学流派中比较成熟的一种。套用一句话讲，一生中能做好这两项工作，该是很够了。在数学教学上卓而不凡的成就足以并且已经使她“幸福加身”，而做班主任，苦点累点烦点恼点不说，关键是没有绝对的成功把握，“保险系数”不及教学那么高，所以有不少学科教学方面的高手在班主任工作面前选择了激流勇退，选择了绕道而行；也因此，我们所见到的“双料名师”如凤毛麟角。李老师可能是新中国历史上“班主任龄”最长的一位，我想，如果她自身没有一种强大有效的“动力机制”，应该不会在这条其实布满着坎坷与荆棘的教育路途上走得那么久远。
这种“动力机制”何在呢？李老师一语中的，她说自己离不开这些孩子，和他们在一起，心里才踏实，才快乐！
李老师还是在“为爱忙碌”---50年岁月，近两万个日子，该有多少故事值得讲述，该有多少梦想值得回味，该有多少思绪值得梳理……
《中国教育报》2008年6月12日第5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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