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v.
27.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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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两年没有回家了，去年过年，当所有外乡人都奔向回家的旅途时，爸妈却与他们背道而驰，来到了远离家乡的我的身边。这也成为了他们第一个没有“回家”的年。在所有年轻人归乡的路上，我能想象到爸妈风尘仆仆地赶路，别人是为了回家看父母，而他们则是离家看女儿。这让我感到愧疚与亏欠，尤其是爆竹和烟花在夜空炸开的时候，爸爸望向窗外的万家灯火，我问他想不想家，他回答说：“有你的地方不就是家嘛！。烟火照得窗子通明，窗外每一扇灯火掩映的人家，都攒动着热闹的身影，而我的故乡，我爸妈的家里，却只有遥远的一盏孤灯。
自上大学那年开始，与爸妈的相处便是无数的相聚与别离，相聚时百般欣喜，别离时万般无奈。这也让我每每感思离别时的心伤，一边惦念着我们仨的相拥，一边错愕于时光的无情。
昨晚和爸爸聊天，偶然说起送别的事，爸爸说在我很小的时候，每次抱我回姥姥家过年，离别时总是依依不舍的，姥姥他们站在门口，直到我们走得很远了，回过头来还是能看见送别的目光，他们从没有在我们回头时散去，因此那份送别的伫立也永远刻在了我们的记忆里。
这也让我回忆起每次回姥姥家的情形，属于我们的分别每每是拥抱和亲吻，转身则是背后的目光与驻足，因为这份分别时的停留与目送，让我恍惚以为，所有我不在的日子里，他们也这样默默地站成了永恒。
因为姥姥家住得远，小时候要搭乘火车，而现在开车也要一个多小时，漫长的旅途中，我总是急切地问妈妈：还有几站到？”而那时车窗外的风景，似乎也挂着姥姥的微笑，以至于如今回顾起来，一路上都是期待与欢喜。相反回去的路上，车窗里映衬的都是妈妈不舍的愁容，而我闭上眼睛，就能看到姥家人挥手告别的身影。
从小到大，我没能记住每一次离别时他们的叮嘱，却唯独念念不忘那送别的目光。
没离开过，这是每次送别带给我的感受。
小时候爷爷奶奶住的近，我们经常去吃晚饭，每次离开时也是，明明经常回去，可是下楼后还是能看见爷爷趴在窗户边跟我们挥手。等我们一路走出了胡同口，在最后能被看见的地方回过头，还能看见他探出窗外的手。其实这时候，我们已经走进了他的盲区，他看不见我们，却知道伸出手去可以被我们看到，于是他就那样摇晃着手臂，全然不顾外人的眼光。
“回去吧！”这是我们在分别时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可是他们从来不曾早我们回去，他们永远伫立着，眺望着，这是他们送别的方式，是我每次想念他们时，脑海中第一幅浮现的画面。
至今回想起来，离别中最难忘的一次“回头”发生在我上小学的时候。那段时间爸妈都有事外出了，姥姥一个人照看我，早上我走着去上学，从小路出去一回头就看见了姥姥在窗边目送，于是我一边招手一边倒着走，直到看不见她为止。等我走出围墙遮挡的尽头，心不在焉地回头望去，楼宇林立彼此斑驳重叠，那遥远的窗口，竟然还依稀可见姥姥小小的身影。
霎时间震惊与激动一起涌上心头，不曾想只是一段平常的上学路，竟和从前所有的离别一样，都值得被长久的目送。自那之后，无论我离家多远，离家多久，每每想家的时候都能想到遥远的彼岸、熟悉的屋檐下，有着家人满怀期盼的目光和从未离开过的等待。
我想，在我们之间，永远不止千山万水的阻拦，还有一段目光的停留。那是胜过万语千言的挽留，是归期未至，我们用以熬煮思念的汤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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