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庚曾经说过： 无论人类的历史怎样弯弯曲曲，它都是走向前去的。
“今天流泪痛哭的老蛇口人不仅是送别蛇口精神的灵魂人物，更是哭别一个时代，一个再也回不来的精神丰满的时代。”
文/媒体人 黄微 Jamina
袁庚先生于2016年1月31日在深圳蛇口逝世，享年99岁。当这一消息发布出来，整个蛇口一片痛惜之声。
今夜的深圳蛇口不平静，晚上8点，蛇口群众几百人在细雨中手持蜡烛和鲜花有序地到海上世界女娲补天雕塑下袁庚先生的遗像前鞠躬致敬。将蜡烛和鲜花摆放成心形，这是蛇口人民自发组织的悼念活动。老蛇口人、新蛇口人为他送行。
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他的离去会让如此多的人为他悲泣？
我采访了10位蛇口人，老中青都有。听听他们来讲讲一位老人在这片土地上耕耘过什么、留下过什么？
Q：你们都知道袁庚先生吗？
A: 这是什么问题？难道你不是蛇口人吗？凡是蛇口人没有不知道袁老的。
Q：我在蛇口的时间可能没有你们那么久，但是我知道“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是袁老提出来的。
A: 是的，那个口号一直竖立在蛇口码头微波山上。但凡坐船往来于珠海、香港、澳门的人都能看见。那个大牌子到现在已有34年了。
Q：你们都见过袁老吗？是什么样子？
A1: 当然，他是我们董事长，经常见到，汇报工作。他很平易近人。在他88岁的时候，我们曾去他家里看望过他，袁老就如一位邻家老头那样地亲切。
A2：我们也见过，我们当时在蛇口码头工作，只是远远地看见他，没有说过话。但是看起来很和气的样子。印象很不错，跟一般的人不一样，很实在的感觉。
Q：我常常听到老蛇口人说“我们蛇口，你们深圳”，难道蛇口和深圳不同吗？
A: 当然不同！先有蛇口，才有深圳的。蛇口是蛇口、深圳是深圳。1978年10月，61岁的袁老，主持招商局全面工作，同年向中央建议设立了蛇口工业区。
Q：1872清朝同治年间，李鸿章在上海成立了招商局。现在有“百年招商第二次创业辉煌”的说法是指袁庚主持工作的蛇口招商局吗？
A: 对的。有很多资料建议你到沿山路12号招商局博物馆去看看吧。中国的改革开放就是从这里开始的。可以说，这里是中国改革开放的试验田，没有深圳特区就没有中国的改革开放，而没有蛇口就没有深圳特区，而没有袁庚就没有蛇口。蛇口就是榜样。
Q：1980年3月，蛇口工业区建设指挥部改组，63岁袁庚任总指挥。你们有没有感觉到蛇口有什么不一样吗？
A: 有太多的不一样了！许许多多的制度在现在看来好像很正常，但是在80年代初期，简直是不可想象。比如，在蛇口工业区人才问题上袁庚实行'择优招雇聘请制'，在蛇口工业区试验民主选举，把干部体制改革推进一步，从各个方面废除领导职务终身制和“铁交椅”。袁庚也曾面对不信任票增加的问题，他的回应是：敢于对权威投不信任票，正是蛇口人在民主风气熏陶下，对自己的干部有了更多的选择余地的表现，“封建特权不破，腐败之风不止，经济改革就难以进行”。 袁老建立了一套体系，防止腐败，其中之一是，个人可以投诉工业区领导。
Q：很多老蛇口人，习惯把蛇口和深圳分开，为什么呢？
A: 蛇口和深圳有很大的区别。我们常说“你们深圳，我们蛇口”，或说“我们今天去深圳”。因为在蛇口人眼里，深圳是商业繁华灯、灯红酒绿之地，而蛇口不是。蛇口是中国最生气勃勃、最多元化、最包容的地方，是淘金者和奋斗者交织在一起的地方，这里有理想、有抱负、有活力，有一种精神，是其他任何地方都没有的。
Q：1980年7月中国第一家股份制中外合资企业--中国南山开发区股份有限公司成立，袁庚被公推为董事长兼总经理。后来又成立了招商银行、平安保险公司等等。可见，袁老是很大的大老板了，他的大老板风格是怎样的？
A: 请千万不要用大老板来定义袁老！他是一个睿智、风趣、善良、幽默的智者，和那些大老板不一样。大老板给人的感觉就是纸醉金迷的样子，他更像个学者。在现在蛇口北京餐厅的楼上，袁老在那里做过报告，相当有吸引力，走廊上都挤满了人！
Q：我看到过一张照片，是最早来深圳的几个人的合影，在这张合影的照片上印有一句话“向着太阳奔去吧！”，你们能体会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吗？
A: 能体会。就是当年爱国学生一心想奔向延安的心情。真的是这样，人们向往蛇口，蛇口就如一盏明灯引领着茫茫大海中的船只。
Q： “世上再无袁庚，蛇口精神永在”，你们怎么看？
A: 袁老是一个标定历史的人物，这一点毫无疑问。他是一个探索者，可以说没有袁庚就没有蛇口就没有深圳，也就没有一个改革开放的中国。他来到蛇口，风气、模式、用工制度等等等等都是翻天覆地的变化。太了不起的人物了！他走了，希望蛇口的精神还在，这是一种奋斗、勤俭、宽容、进取的精神。
Q：今天很多蛇口人心情都很沉重，流泪为袁老送别。除了不舍还有什么？
A: 今天流泪痛哭的老蛇口人不仅是送别蛇口精神的灵魂人物，更是哭别一个时代，一个再也回不来的精神丰满的时代。 哭别两代人的青春、奋斗与理想。一代先驱渐次谢幕，一个时代就此结束。后继难继。
A：老蛇口人难以诉说的情感。致敬袁老！
……
袁庚曾经说过： 无论人类的历史怎样弯弯曲曲，它都是走向前去的。爱迪生发明的那个电灯泡，最初实验的时候只是半秒钟亮一下，但它后来却把整个世界照得灿烂光明。
这话温暖如初。
【作者简介】
黄微Jamina
资深媒体人，曾任新华社四川分社《蜀报》“人物”版主编，后相继在《成都商报》、《香港文汇报》任责任编辑，在《读者报》任副总编。1996年在《蜀报》开辟专栏“成都人眼里的德国”，成为专栏作家。（微信公众号“微言耸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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