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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还有那些树

幸好还有那些树

类别:挚爱亲情  作者:杨柳依 [个人散文集] 日期:2011-8-11 14:26:32 
编者按:勤劳、和善、淳朴的外婆外公,虽然辞世许多年,但是那些曾经的记忆如一朵朵开在生命中的香馥花朵,芬芳了整个生命的路程。一如他们留下的那两棵番石榴树,虽然命运多舛,但能够被保留下来,也代表着外公外婆生命的延续。文章借着两棵番石榴树,回望曾经的日子,那是儿时的景象,有外公外婆,有哪些吃不完的果实,岁月流逝,物是人非,但是,那些情感还在,那两棵番石榴还在……文章借物写人,真情饱满。问候作者,文安笔祺。
  前些日子,我去参加堂舅儿子的婚宴,又一次到了外婆的老屋——一间小屋和一圈围起来的墙垛。外婆没有儿子,只有我母亲和阿姨两个女儿,都外嫁了。原来的老屋是泥砖砌的,早已坍圮,母亲和阿姨凑钱用砖砌成两米高的墙垛,把它围了起来。老屋没人住了,重盖房子没什么意义,围起墙垛当作是守住祖屋吧。
  外婆去逝已有19年了。外公走得更早。
  自从外婆去世后,我已经很久没到外婆的村子了。村里已经没有什么亲戚,只有一堂舅,他们全家住在镇里,偶尔才回乡下看看老房子。
  周围的环境变化很大,以前的空地都建了房子,把外婆的老屋包围在其中。
  因为平时没人居住,老屋周围和墙垛里都长满了野草,有半个人高,显得很荒凉。
  看到人去房空、芳草萋萋的景象,我的心一阵悲凉,眼泪忍不住簌簌而下。这里有我外公外婆辛勤劳作的身影,这里有我们姐弟玩耍嬉戏的足迹,这里曾经多么的热闹,这里曾经是我们的乐园啊!
  在泪眼朦胧中,我惊喜地发现,那两棵番石榴树,还依然挺立院子那里。老屋的门是锁着的,我只看到番石榴树的树冠,仍然树叶婆娑,像一把绿色的大伞,守在这里,为这片故土遮阴挡雨。
  看到这两棵番石榴树,我浮想联翩,有关外公外婆的记忆一幕幕的浮现在我眼前。
  (一)
  在上学读书前,我在外婆家住过很长的一段日子。
  外婆的的老屋是一个温馨的殿堂,虽然它是泥墙做的,但冬暖夏凉。
  它是长长的一座房子,进门就是厨房,里面有两个房间。厨房的旁边是露天的“天井”跟着是一个小院子,个小院子和两间房是并列的,透过房间的小窗可以看到看园子里的果树和蔬菜。
  记忆中,外公清瘦,白净,斯文,有点文化,很少说话,但人很善良;外婆很温柔,从来没见她发过火(听母亲说,她一辈子没跟谁吵过架),也很勤快,田地的活和家务,她都操劳,里里外外忙个不停。
  我很喜欢住在外婆家,除了因为他们疼爱我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们有一片果园。果园种有好多水果:番石榴、香蕉、黄皮、甘蔗、木瓜等等,几乎一年四季都有水果吃。
  老屋的院子里那两棵番石榴树,其中一棵果肉是红瓤的,一棵是果肉白瓤的,白瓤的番石榴香滑,口感好。
  我经常透过房间的小窗,看着果树一天天的长高。等果子熟了,就央求阿姨打开园子的门,去园子里摘果子。
  外婆总是把又大又香的番石榴留给我,吃着这些番石榴,心里感到甜滋滋的。
  
  (二)
  小小的果园是我们姐弟的乐园。
  石榴树不很高,我们几姐弟都能爬上去,顺着粗大光滑的枝干爬上去,或在茂密青翠的树叶间,东张西望,闻闻满树的果香;或是靠在树丫处,看看小人书,唱唱歌,饿了采摘成熟的果实吃;或者抓住树干做引体向上,吊秋千等活动,那时甭提有多惬意了。
  春天,我们到果园里,玩捉迷藏,钻到树上树叶茂密的地方,洁白的花朵散发出淡淡的芳香,沁人心脾,等我们玩够了,回到屋子里时,头上、脖子里总会粘有丝状的花蕊,外婆就嗔怪地说:“看你们像小猴子一样,钻得又脏又臭!”我们不觉得臭,还感到很香呢。
  夏末初秋时分,番石榴熟了。
  最盼望的是父母带我们到外婆家。一到外婆家,我们姐弟几人立马溜进果园,先去侦察哪些水果熟了,然后就去摘水果。我们各人占据一棵树,像猴子一样迅速爬上树去摘,摘完后,看谁摘的多,谁摘的果又大又熟。
  小弟说:“我这个最大!”
  小妹说:“我这个最熟!”
  大弟说:“我这个又大又熟又香又甜。”
  这时候的果园热闹非常,简直是我们姐弟的幸福乐园。
  秋天过后,番石榴的叶子开始凋落,在稀疏的叶子间总还有一些小小的青石榴挂在枝头,一直到冬天才慢慢成熟。当我们在寒冬偶尔见到一两个番石榴,就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一样,“快来看啊,这上面还有番石榴!”那份惊喜简直无法形容。
  冬天,我们也去果园里,看香蕉有没有被冻死,看甘蔗能吃了没有……
  小小的果园留下我们多少幸福欢乐啊。
  (三)
  后来,听说要“割资本主义尾巴”(当时规定农村每家每户只能留一棵果树),外婆屋前得那片果园全被砍光了,只剩下屋里院子那两棵番石榴。本来按规定只能留一棵,但外公说这两棵树是夫妻树,不能分离的,好说歹说,才被留了下来。听母亲说,为了这些果树,一生倔强的外公破例向工作人员送了礼求了情。
  后来到外婆家,看着那片被砍得光秃秃的果园,我的心无比沉痛,我的快乐童年仿佛也被砍掉了。
  幸好硕果仅存的两棵番石榴树,在外公外婆的悉心培育下,长得更加茂盛。
  每到果熟的时候,我们一家大小就蜂拥而去,吃了个尽兴,然后又满载而归。
  每年,善良的外婆还把果实分给邻居吃,周围的小朋友都很喜欢外婆一家。
  番石榴树给我的童年和少年带来了无尽的快乐。
  (五)
  如今,树的主人早已乘黄鹤西去,唯有他们栽下的果树还绿叶婆娑,一年又一年,依然挺立在荒芜的庭院里。外婆外公走了,没有什么传家宝之类的东西留给我们,他们以前照的照片潮湿发霉了,没能留下来。
  幸好还有这两棵番石榴树,它让我想起这里曾经住着我的外公外婆;
  幸好还有这两棵番石榴树,它让我想起了外公外婆的勤劳、慈爱和善良;
  幸好还有这两棵番石榴树,它让我想起童年在外公外婆家曾有过的快乐时光。
  “前人种树,后人采摘”,虽然现在我们很少能吃到外公外婆种的番石榴(因我们住在城里,很少回乡下了,偶尔也碰到堂舅稍给母亲的果实),但堂舅他们一家可以吃到,邻居可以吃到,相信在九泉之下的外公外婆也会很高兴的,善良的他们生前就喜欢把果实分给别人,后人能分享到这些果实,他们就没有白种果树了。
  在这个阳光灿烂的季节,我看到阳光映照在青绿的树叶上,片片叶子闪闪发光,我相信外公外婆的勤劳、慈祥和善良,像霞光一般,将穿越苍茫,穿越时空,带给我们,一代代的传下去。
  青山不老,果树常青,外公外婆种的这两棵番石榴树,将永远留在我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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