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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毛毛雨

故乡的毛毛雨

类别:挚爱亲情  作者:枫雪  [个人散文集] 日期:2012-1-7 19:45:06 
编者按:作者的叙事能力非常的强,对于亲情的文章总是能很容易引起大家的共鸣,整篇文章并没有优美的语言,却有朴实的内容,文章结构也较为不错,问候作者,推荐欣赏!
            故乡和异乡的毛毛雨
  入秋以来的第一场毛毛雨,飘洒在流水线一样的公路上,就像那些流逝去的青春和血汗,很轻,承载的梦想却沉重;飘落在中秋之夜的毛毛雨,沁出了流水一样的乡愁,汇进异乡的夜空,我抬起头寻找着它的流向,看到的只是彼岸的灯火阑珊;还有和我一起奔走在异乡羞涩的恋人,毛毛雨打湿了你的发髻,那晶莹的雨水是否是我送给你的钻石,可是我不知道,在这样的夜晚,你脸上淌着的是泪水还是雨滴?
  我那在高原东部的故乡,在黔东南大山皱褶里的土地,已经久旱不雨,是否这异乡的雨滴也能穿山越岭,到高原东部去滋润那些农人刀耕火种饥渴的庄稼,滋润农人和土地一样枯槁的肌肤,滋润爷爷已经斑驳陆离的梦想。在那依然延续着农耕时代的村庄,母亲说今年还种了堂叔家的那份责任田,山上的菜地就让它荒着,长了野草也就任它长吧!已经没有更多时间去处理它们,因为大豆需要施肥,玉米需要除草,还有干旱的稻田要从很远的山沟里修水渠。母亲在手机里说粮收得很少,其实我和母亲一样,在异乡的流水线上,付出了的汗水很多,回报的却很少!农人企盼有充足的雨水浇灌庄稼,流浪他乡的孩子也希望遇到一个好心的老板。
  不过,雨还是下了,在母亲的手机里,用电波传达到我的耳膜,回荡着雨打芭蕉的声音,刚洒下的萝卜种子已经发芽,稻谷在享受最后一次的风调雨顺将被收割进粮仓,尽管那只是毛毛雨,我也能闻到故乡稻草清香的气息,伴随打谷机的嘶哑声中传来,从田园从来的风中袭来,从农人的笑脸中袭来。
  尽管毛毛雨只是下在异乡的夜晚,我也会看到整齐的草垛排列在田间,母亲从田间笑盈盈的抬起头来,驮粮食的瘦马哒哒的敲响黄昏,踏在村子水泥铺就的村道上,村庄炊烟萦绕,在毛毛雨的“润物细无声”中渐渐暗去,木楼上门的一声吱呀,依然叹息着贫穷的困扰。
  
  
              关于故乡
  这么多年来,我都流浪在没有亲人的异乡,一个人在一座城市里四处奔走和寻求梦想,当出租房阳台上从故乡带来的兰花谢落了最后一片花瓣,剩下的只有我的乡愁和孤独。从此,又是故乡在远处,我在远方。
  在开往家乡的汽车上,我拥挤在“春运”晃动的车厢里,做着晃动的梦,这梦与流浪无关,些梦早已去到令我落泪的村庄,村庄有我的童年和少年,有我热恋的小阿妹,有阿妹的情歌,那情歌总从山那边的木楼里传来,呼唤着在山这边的情阿哥。
  凌晨的锦屏县城,空荡的街道和安静而歪歪斜斜的小巷,七彩的霓虹灯下闪烁着办各种证件的号码,其实我也想办一张通行证,一张能从异乡瞬间抵达故乡的通行证,这样从异乡到故乡我就能比做梦还快到达。
  我站在古老的清水江大桥上,听不到河水的流声,只有北风吹过耳际,遥远而迷茫的捣衣声和江畔远去的情歌,消失在哪个年纪呢?昔日的繁华已换作冷风刮破青石板街的刺痛声。有人说,来自打岩塘的石头会唱歌,而在这个冷夜,街道上会唱歌的石头也沉默。
  我的父亲,天还没有亮就从家里搭车来接我,父亲依然和农作时一样早起。在农耕季节,父亲赶着耕牛,那犁尖常常划破水中的冷月,父亲说一个农民终究是离不开土地的,土地就是农民的一切,所以父亲在他的土地上风雨兼程。
  在清水江大桥头,我见到了我黑瘦的父亲,父亲的手在冬天的寒冷中龟裂得像块松树皮,父亲说,你回来就好,回来了就好!我终于又回到云贵高原东部的家了,有人问我,你这次回来什么时候回去咯?我总觉这回来或是回去已经把我变成了游离在故乡与异乡的浪人。这回来和回去已经把我变成匆匆的路人,流浪这么多年,哪里算是故乡,哪里算是原乡,是否我成为了真正的永无乡呢?
  在这片土地上,有我熟悉苗家的米酒,还有我迷恋的侗家风情;无论是在苗乡侗寨,农人们都热情的备上佳肴美酒,招待远方的客人。我就这样醉在了苗乡,醉在苗家阿妹动情清脆的歌声中。我安详的躺在吊脚楼的木床上,睡在母亲亲手种的棉花打制的棉被里,我睁眼就能看到格子玻璃窗外的世界,却不小心看到孤独的老人和留守的儿童,他们深深地刻在大山里,留守,从此也成为了一个疼痛的字眼。
  今年,我家隔壁的小坤玉,不再留守在吊脚楼的屋檐下等待爷爷奶奶归来,她在学前班的课本里,看到了快乐的孩子们,她也许不再孤独的守望。十多年了,我的堂弟依然被留守在这个叫皎洞的村庄,跟着年迈的爷爷奶奶过日子,他的父母,依然跟着建筑队奔走在全国各地,塑造一座座城市的纪念碑。堂叔说,建过那么多的房子,都是别人的,美丽了一座座城市,却荒芜了我们的家园。我想,每个远离家园的儿女都是无根的花草,繁荣了别人的城市,自己的家园却日渐的荒芜了。
  荒芜的故乡,细雨在一夜之间转变成了雪花。我站在吊脚楼的屋檐下,没有炊烟,没有嬉闹的孩子,这样宁静的清晨,灰白色的大地上一眼望不到边。回到故乡四年后的冬天,竟迎来了一场雪。奶奶说,孩子,幸好回来得早,不然大雪封山又回不来了。可对于远离故土的游子,回家的期盼,从来不畏惧天寒地冻,路远马亡!只是这路上,来去两茫茫。
  离开家那天,父亲说故乡是根,无论走多远都要回来。乡里人说如果迷路了,就跟着炊烟回家。所以我常常在别人的城市,走不出故乡的路;我也常常在别人的故乡,跟着炊烟回家。
  
  
             一棵树和一条河
  我站在故乡高高的山顶上,摄入眼底的是层层叠叠的山峦,没有树,树在我离开家那年的一场大火中烧毁了,烧毁的树像骷髅似的站在荒坡野岭上摇摇欲坠,仿佛是对这片土地最后的依恋。晚归的鸟儿撕裂的颤声,惊悚而骇人。我徒步上去,芒草掩人,亚热带零散的松树在秋天的风里变得日渐萧条。
  昔日的木商文化已经跟随清水江的水流逝远去,放排工人的吆喝声也化作江上青烟。而作为工业时代的今天,公路替代了昔日的江流,汽车替代了放排工人,一车车的杉木日以继夜的被搬运出了山外,我们听到的只有老人的叹息。我们开始祈祷,我们开始担忧。明年的夏季是否会干旱?溪流会不会干涸?粮食会不会歉收?可终究山还是变成了荒山,野地里飞扬着的蒲公英,在霜降之后,干瘪的枯叶凌乱的铺陈在地上。
  又是冬季,野猪和黄羊,还有野兔在猎狗的狂叫声中翻山越岭的奔跑,最后在枪响声中倒亡,倒亡在枯败的大地上。冬天的寒山瘦水,前人栽的树,树根都给挖来烧炭了,放佛炭窑上的那股白烟就是带树根最后的祭奠。那些炭火烘烤着故乡的冬天,还有换来了那年的年货。人们开心的笑,那笑声能跋山涉水,漫山遍野。
  就在这个村庄,有一条河,暂且叫做云溪。先是有了云溪,然后有了村庄。当年祖先迁徙到此,一定看中了这条溪。一条能流淌文明和延续生命的小溪,不仅给人畜饮用,还浇灌庄稼,更重要的是水流的推动发电,让人们用灯光点亮了黑夜。溪里生长螃蟹,黄鳝,泥鳅,还有各种各样的鱼儿。多年前,云溪是孩童的天堂,无论是在水里游泳还是摸鱼,孩子们总是欢心的笑着,那笑容像阳光。而如今,我们已经找不到这样的一条溪了,溪,已经在童年里远去,没有了鱼儿,水面上流动着易拉罐,白色塑料袋,生活垃圾。也许时代的进步,总流动着一种文明吧,更多的叹息已经无法挽回儿时的溪流。
  在这个冬天,最后的一棵树还是被沙哑的油锯伐倒了。我站在黄昏的溪边,哀叹着,像是黄昏的鸟叫,哀伤,悲凉。秋冬过后,在来年春天,我站在荒山野岭上,也许会和站在溪边一样缅怀过去吧。
  我注定不是一棵树,水生土长的在一个地方站成枯木。我随着那条溪流,在那个清澈的年纪流向了远方。
  
  
            世上没有庄稼一样的妻
  当我写下庄稼这两个字时,我清贫的二姐是否会从杉树林的庄稼地里抬起头来,天空阳光灿烂,二姐喜盈盈的递给我刚从地里摘下的黄瓜,还有红泥土里种的红薯。
  二姐在庄稼地里,种满了大豆花生玉米和辣椒。二姐说,今年干旱,粮食歉收,庄稼也不高产。二姐又说,今年种的这些大豆花生,能换回明年庄稼的肥料,家里养了四头猪,留一头来过年,其他的要卖给村里的屠夫,有了钱,女儿也该上学了,二姐说完这些,二姐满足的笑了,笑得那么从容,像午后的阳光,干净而祥和。
  二姐说,你哪年回家来,家里的田地都荒芜了,去种上几棵树吧。二姐说树是土地的守护神。
  我是个农民,新生代农民工,一次次进城又一次次回乡,当我拔起荒芜土地上的野草时,像是拔起内心深处的辛酸,我是农民,一个不会种地的农民。我不记得泥土的颜色,不懂得庄稼的生长周期,不懂得什么是惊蛰,不懂得什么是忙种,秋收的季节我还站在春天的路口,看着村头的那棵老桃树开花,叶落的时候我才知道冬天来了,秋天即将走远。
  在城市的边缘,有一片一望无垠的土地,城市人在上面种上了荼薇,空心菜,上海青,大蒜和葱姜。鱼塘里就养鱼,鲶鱼或者草鱼。每天天刚擦亮,本地人都起着三轮车,咯吱咯吱的响进菜地的路上,去采摘还带着露水的蔬菜瓜果,码得整整齐齐的,摆放我出租房的一楼,甚是便宜,他们总是友善的招呼着,买的多还会送上几根青葱或者蒜苗。就在这个城市,我一边工作一边学习,尽管在半饥饿状态下过着捉襟见肘的生活,可我和同事说的
  每句话与庄稼无关,我和女友设计的未来蓝图与泥土和山村不再有关。我们生活在城市却不是一个真正的城市人,我们回到农村而农村的一切又那么的陌生。从此,我们成为了游走在故乡与异乡的人,挣扎在半饥饿的流水线上,我们的孩子,将来成为留守儿童,留在老家,或者跟随我们来到城市留守。
  我想起了二姐的话:做人也应该像庄稼一样,淳朴,二姐也只跟我说庄稼淳朴。在新生代农民工的意识里,没有了二姐一样淳朴的人,也没有一个人像庄稼的淳朴。没有会种庄稼的妻,也不再有庄稼一样的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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