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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是蜀汉最大的问题
 / 子

蜀汉最大的问题不是经济问题、军事问题、生存问题,蜀汉面对的最大挑战是政治问题,是如何将内部各派势力通过某种方式暂时团结起来的问题。

魏蜀吴三国,每家其实都存在内部问题:曹魏是世庶矛盾;东吴是淮泗元从派与江东世家大族之间的矛盾;蜀汉则是荆州新人与益州本部旧人之间的矛盾

曹操通过法家手段打击豪强以及不断的军功将曹魏暂时团结起来,孙权通过利益分配将江东各派的矛盾最小化,蜀汉由于是新人入主益州且没有足够的时间来消化矛盾,加上生存环境恶劣,蜀汉是真正的内外交困。

刘备在世时由于要对外征伐没有时间来解决这些事情,蜀汉的矛盾只能留给诸葛亮来解决。

蜀汉的内部大概分为这么几股势力:刘备的荆州元从派;益州本部官员;从南阳、三辅等地区进入益州投靠刘焉、刘璋父子的东州派。在刘备进入益州之后,东州派和益州本部势力形成了合流,统称益州派。当时人将刘备部称为“客”,将益州派称为主。

在刘焉、刘璋时期,益州内部就不断发生益州豪强和东州派之间的摩擦,比如,初平二年(191),刘焉为了立威诛杀益州豪强王咸、李权等十余人,立马就引起了犍为太守任岐和校尉贾龙的叛乱。建安五年(200),赵韪又秘密联系益州豪强起兵攻击刘璋,当时,蜀郡、广汉、犍为都响应赵韪。

当刘备的荆州派强势入主益州之后,益州的组织成分也就更加复杂。首先,刘备自封益州牧之后,荆州派肯定会成为益州的主体地位,《先主传》记载:“诸葛亮为股肱、法正为谋主,关羽、张飞、马超为爪牙,许靖、糜竺、简雍为宾友。”

这个名单里边除了法正、许靖和马超以外,都是跟随刘备入蜀的新人,成为益州的统治主体。

对于像董和、黄权、李严这样的刘璋旧属,吴壹、费观这样的刘璋亲戚,甚至被刘备所记恨的刘巴,刘备都给了他们高官厚禄,最具代表性的就是董和,刘备以董和为掌军中郎将,与军师将军诸葛亮并署左将军、大司马府事。

一套组合拳打下来,益州才算安定下来。

等于是,刘备用官职和利益换取了益州派的支持,暂时和益州派形成了合作的局面

是的,政治的本质就是平衡

但即使如此,还是有人公开反对刘备,比如,来敏、李邈、刘巴等人,而大多数人虽然没有公开反对,但也在静观事态的发展,寻找机会。所以,蜀汉内部的局面依然是波谲云诡。

章武二年(222)秋,刘备在遭遇夷陵惨败之后将犍为太守李严征召到永安宫并任命为尚书令,实际负责行宫的大小事务。刘备去世前又设计了以诸葛亮为正、李严为副的辅政格局。

诸葛亮是荆州派的代表,李严是益州派的代表,刘备打的还是平衡的牌。

刘备最后的安排依然是平衡

图源/剧照

建兴元年(223)诸葛亮受封为武乡侯,领益州牧,李严同时获封都乡侯,假节,加光禄勋。可见,刘备之后,平衡依然是诸葛亮处理蜀汉政治关系的重心。

但刘备在时还可以凭借个人威势和军功来控驭局势,刘备驾崩之后,蜀汉的内部矛盾马上就会暴露出来,影响蜀汉的生死存亡。

这一点,刘备也早有预料,他之所以在弥留之际留下“若刘禅不才,君可自取”的话,就是为了在李严面前突出诸葛亮的首辅地位,压制益州派可能的图谋。因为,作为益州派的代表,李严的势力绝对不弱于荆州派。何况李严来永安时本来就是带着兵来的,所以才会以中都护的身份统内外军事。

但是,李严虽然与诸葛亮同为顾命,却不得入成都,只是居永安为外镇,根本不能和诸葛亮的地位同日而语。

此后,围绕益州的权力争夺,攻击旧人的群体将矛头指向了李严,不满新人的群体又对诸葛亮是刻意攻击。

新人发难的代表是廖立,廖立因为地位处于李严之下,常常是各种抱怨,同时还当着诸葛亮亲信的面对刘备当年和东吴征荆州而不取汉中的战略错误是各种批评,甚至对关羽也做出了“怙恃勇名,作军无法”的评价,说他是前后数丧师众。

诸葛亮以“诽谤先帝,疵毁众臣”的罪名将廖立废为平民,发配到偏远的西北汶山郡。

旧人不服从管理的代表是来敏。诸葛亮在筹备北伐事务时,将虎贲中郎将领宿卫兵的来敏任命为军祭酒、辅军将军,原因就是,刘备生前就不想用他,而来敏本人也常常是惹是生非唯恐天下不乱的作风。

诸葛亮的决定果然遭到了来敏的强烈反抗:“新人有何功德,而夺我荣资之耶?”

当然,旧人中对诸葛亮威胁最大的还是李严,荆州派要想在后刘备时代继续作为益州的主导,就必须得向益州派的代表人物李严发起挑战,而李严也早有与诸葛亮分庭抗礼的架势。

李严与诸葛亮分割了蜀汉的权力

图源/剧照

这点,诸葛亮是心知肚明,所以才有了建兴四年(226)诸葛亮以出军汉中为由将李严从永安调任江州的事。离开军镇永安,来到内陆江州,李严的地位实际上是下降了。而且,永安都督陈到虽然表面上受李严节制,但陈到可是明码标定的荆州派,他前去上任时还带去了由刘备生前直接统领的蜀汉最精锐的侍从卫队,白毦兵,明显是制衡李严的节奏。

但此次李严的实力也并没有被稀释多少,李严屯驻江州,总览蜀汉东部军政本来就是与诸葛亮的成都势力分蜀而治的格局

此后,李严在全力经营江州的同时就是制造各种事端攻击诸葛亮,劝诸葛亮受九锡,进爵为王就是标志性事件。

为了扩大自己的权力,李严还请求诸葛亮“以五郡为巴州刺史”,想效法曹魏的陈群、司马懿,开府治事,以与在成都开府领益州牧的诸葛亮等列。

是的,李严是想将分蜀的格局合法化、长期化,与诸葛亮始终保持分庭抗礼的架势

诸葛亮当然不同意。所以,双方之间的交锋还将持续。

建兴八年(230),李严的身份标签再次迭代,升为骠骑将军,但诸葛亮还是利用蜀魏之间的战争将李严从江州大本营调到了汉中。虽然诸葛亮同时任命李严儿子李丰为江州都督,接替李严,但失去李严的江州此后肯定不会是诸葛亮的对手。

建兴九年(231),因为粮草督运事件,诸葛亮终于一举打倒了李严,废李严为平民,迁徙至梓潼郡。

以打倒李严为转折点,蜀汉的客主之争基本算是画上了句号,诸葛亮终于确定了自己在蜀汉的权威统治,从此可以将所有力量都聚焦在北伐这件事上。

同时,解决了李严也就解决了江州问题,李严被废后,诸葛亮马上就夺了李严儿子李丰的兵权,这样,江州地区的军政大权也就转移到了诸葛亮的手中。

诸葛亮通过打倒李严实现了集权

图源/剧照

后来,益州派虽然还有李邈在诸葛亮去世之后以“亮身杖强兵,狼顾虎视”的语言攻击诸葛亮被刘禅所杀,但也只不过是客主之争的余波而已。

为了消弭荆州派和益州派之间的矛盾,诸葛亮在以法术治理益州的同时,还将整个蜀汉绑上了战争这辆车,让蜀汉的内部矛盾让位于外部战争。

蜀汉的内部矛盾随着李严被废、诸葛亮病死五丈原,基本上是画上了句号,虽然后来还发生了魏延和杨仪之争,但毕竟都属于刘备阵营的人。

只是,蜀汉的内部矛盾虽然暂时得以解决,但蜀汉的国力也虚弱到了极点,只能坐等被兼并的命运。

是的,诸葛亮去世之后,蜀汉的国运就已经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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