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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徽宗其人

宋徽宗,名赵佶(公元1082年——1135年),宋神宗赵顼的第11子,宋哲宗赵煦之弟,少年时是一个德才出众的皇子。公元1100年正月,哲宗病死时无子,向太后拥立赵佶为帝,第二年改年号为“建中靖国。”宋徽宗是中国历史上有名的浪荡皇帝,他在位25年,在他统治的这25年间,是北宋统治最腐败的时期。1127年7月被金兵所俘,后受尽折磨而死。

  宋徽宗赵佶继位后,在政治上十分荒唐腐朽,重用善于投机的蔡京、王黼,擅权弄兵的童贯,善于逢迎搜刮的李彦、梁师成和主持“花石纲”的朱勔等人,时称“六贼”。这些人上下勾结,党羽遍布朝野,他们公开卖官求利,甚至所卖的官都有定价:“在千索,直秘阁;五百贯,擢通判。”买到高官的人特别多,这些人当官之后,大肆搜刮百姓。

  宋徽宗根据蔡京的建议,以“迢述”的旗号,把司马光、文彦博、吕公著、苏辙等120人,定为“元祐奸党,”徽宗亲自书写名字,找石匠刻在石碑上,称为党人碑,立于朝廷的端礼门外。凡刻在党人碑上的名字,人已经死去的,下令削去原来的官职称号,活着的则被贬到外地。徽宗等人还把章惇等人定为“元符党人”,刻石朝堂以示贬斥。

      徽宗赵佶根本不问国家政事,一心追求享乐。他生活上荒淫至极,穷奢极侈,肆意搜刮民财,尽情挥霍。他大兴土木,修建宫殿园林。1114年,徽宗为了修延福宫、艮岳、万岁山、景龙江等园林、命心腹童贯在苏州、杭州主持“苏杭造作局”,童贯作威作福,每天摇着羽扇,吆五喝六,役使几千名工匠,为皇帝制造象牙、牛角、金玉等各种奢侈品,所用物料全向民间征集。公元1105年,朝廷又设苏杭应奏局,派朱勔主持。朱勔凭借皇帝权势,到处横行,专门从东南各地搜罗各种奇花异石,再用船沿着运河输送到开封,每十船组成一纲,称为“花石纲”。“花石纲”害得许多百姓倾家荡产,家破人亡。谁家只要有一花一石被看中,用黄纸一盖,标明这是皇上所爱之物,不得损坏,然后拆门毁墙地搬运花石,用船运送汴京。如谁敢违抗,就指责谁对皇帝“大不恭”,由他任意治罪。凡是深山的怪石、江湖的异物,都迫使民夫去开采。有一次,应奉局曾掠到一块高达四丈的太湖石,装在大船上,强征几千民夫摇船拉纤,遇到桥梁太低或城墙水门太小,朱勔就下令拆桥毁门。为了把这块太湖石运回京城,竟拆毁沿途许多桥梁、城墙、水门才得以通过。有的花石体积太大,河道不能运,就由海道运送。常常船翻人亡。人民在这种残害下,痛苦不堪。

  朱勔的花石纲是当时石纲中规模最大的,供应的东西,主要有太湖、灵壁等地的石头,两浙的花、竹、杂木、海味,福建的异花、荔枝、龙眼、橄榄,海南岛的椰子,湖湘的竹木,四川、两广的奇花异果,登(今山东逢莱)、莱(今山东掖县)等地的海错、文石等等。朱勔等人把这些奇花异石运到开封后,供皇帝和大臣盖宫殿、造花园、建住宅。

  徽宗和蔡京依据《周礼》的记载,兴建“明堂”(祭祀的殿堂),任命蔡京为明堂使。明堂建筑规模宏大,每天役使工匠上万人。又用铜铸造九鼎,用黄金装饰。建造九座大殿来安放,称为九成宫。徽宗作《九鼎记》,演奏乐曲祝贺,接着蔡京又上奏,建议修筑延福宫,延福宫是皇帝举行宴会的地方,原来规模不大,蔡京为了讨好宋徽宗,派人在延福宫旧址建规模宏大的宫殿,用延福宫旧名。新的延福宫有七个大殿,东西各有十五阁,宫中能够引水为渠,叠石为山,饲养了各种珍禽异兽。

  徽宗为了满足自己无穷无尽的奢侈需要。大肆挥霍国库的积蓄,朱勔等人打着收买花石的旗号,从国库里领钱,然后把这些钱放进自己腰包,而采办花石都是驱使广大人民到深山幽谷中采来的。国库空虚之后,朝廷又变着法儿增加赋税,使广大人民的负担越来越重。徽宗还滥发纸币“钱引”,人民无以为生,不知有多少人家被逼得家破人亡。徽宗还让宦官杨戬和李彦主持“西城括田所”,侵夺民田作为“公田”,仅十年间,就夺得民田即达三百万亩。还使用各种手段,把自耕农变为佃客。按对分方式,向政府交租。

  宋徽宗还尊信道教,大建道观,设置道官,自称教主道君皇帝,经常请道士看相算命。他的生日是5月5日,道士认为不吉利,他就改称10月10日;他的生肖属狗,为此下令禁止汴京城内屠狗。还听信道士刘混康的胡说八道,如果将京城东北地势填高,就可以多生儿子。于是,徽宗和道士按八卦方位的艮位进行测量,然后修建了假山艮岳。艮岳比延福宫更加规模宏伟,其周围十多里,最高的一峰90尺,主峰的石头千奇百怪,雄伟峻峭。艮岳中还修建了许多宫室楼台,栽种了多种树木。

  徽宗还擅长书画乐舞,整天在宫中享乐,每到各种节日,他都召集百官,大摆酒宴,表演各种乐舞、百戏杂剧等,想尽各种办法来尽情享乐。

  宋徽宗的昏庸腐化,反动腐朽统治,激起了尖锐的阶级矛盾,逼使各地人民纷纷起义,其中规模较为大的有方腊、宋江起义。

  公元1115年,女真贵族首领完颜阿骨打建立了奴隶制国家,国号金。金建立之后,立即向辽朝进攻。1120年,宋金商定,联合进攻辽朝。宋朝负责攻取燕京折津府,灭掉辽朝之后,宋朝将原来献辽朝的“岁币”全部转献给金朝。

  宋军进攻燕京失败后,童贯秘密派使者到金营,请求金兵攻打燕京。当金兵攻下燕京后,要求宋朝出租燕京税100万贯。宋徽宗全部答应要求,从此,宋朝每年除向金交岁币银40万两外,又增加100万贯“燕京代租钱”。

  公元1125年,金军分兵两路大举侵宋,一路由粘罕统率,进攻太原;一路由斡离不统率,进攻燕京。两路金军计划在宋都东京会合。十二月,粘罕派使臣到太原去见宋朝权臣童贯,要求宋朝割让河东、河北地区,童贯不知所措,吓得急忙逃回东京去了。金兵没有遇到抵抗,就开到了太原城。斡离不的军队迅速抵燕京城下,宋朝宋将郭药师不战而降,且指引着金兵转攻东京。

  整日沉湎于享乐之中的宋徽宗得到报告,惊慌得坐立不安,连忙下令取消花石纲,并下“罪已诏”,承认了自己的一些过错。号召各地军民起兵“勤王”入援京师。徽宗表面上好像已经悔过自新,准备抵抗金兵入侵,但是实际上他战战兢兢,准备南逃。为了便于逃脱,他任命太子赵桓为开封牧,让他留守京都,抵御金军。给事中吴敏和李纲劝谏徽宗传位给太子以便更新政局,组织抗金活动。李纲写成一纸血书,面呈徽宗,上书:“皇太子监国,无非是古今常礼。如今大敌压境,国家安危存亡只在呼吸之间,怎能沿用常礼?名份不正而当大权,怎能号令天下,期望成大事呢?若陛下能给太子以皇位,使其为陛下守国家,是可顺将士之心,以死御敌。这样,天下就可以保住了”。徽宗览毕,甚为感动,自知大势已去,如再不禅位给太子,会遭到天下人的唾骂,自身的安全也难以保障,于是,决定禅位给太子赵桓,任吴敏为门下侍郎,专门辅佐太子。金兵长驱直入,逼近东京,徽宗又怕又急,拉着大臣的手说:“没想到金国人会这样背信弃义!”说着一口气塞住了喉咙,昏倒在床前。群臣急忙把他抬到御床上,灌药救治,被救醒后,他伸手要来笔和纸,写了“传位于皇太子”几个字。吴敏草拟诏书,正式宣布禅位给太子赵桓,这就是宋钦宗,第二年改国号为靖康。徽宗退位,号教主道君皇帝,称为“太上皇”。

  1126年(靖康元年),金军渡过黄河进逼东京,宋徽宗慌慌忙忙向南逃跑,一直逃到镇江。直到第二年四月,围攻东京的金兵被李纲击退北返,徽宗才回到东京。徽宗不顾国家的安危,照旧过他的糜烂生活。公元1126年闰11月底,金兵再次南下,12月15日攻破东京,大肆搜刮金银绢帛,废赵佶和赵桓为庶人。公元1127年3月底,金帝将徽、钦二帝,连同后妃、宗室、百官数千人,以及百工技艺、法驾、仪仗、冠服、礼器、天文仪器、皇家藏书等押送回金国,东京财物被掳掠一空,北宋灭亡。因此事发生在靖康年间,史称“靖康之变”。赵佶被押送途中,受尽了凌辱,到金国后,被囚禁于五国城(今黑龙江省依兰县),受尽了精神折磨,在囚禁期间,他认识到“社稷山河都为大臣所识”,但并没有认识到自己的昏庸奢侈才导致亡国和自己成为阶下囚结局。

  公元1135年4月甲子日。也就是赵佶被囚禁了9年之后,终于不堪精神折磨而死于五国城。

   

    宋徽宗在中国历史上是个无人不晓的亡国昏君,但他即位之初所施行的建中之政则博得好评。①明代文人张溥称赞:徽宗继位,“一年之内,获睹清明。”②清初学者王夫之肯定:“徽宗之初政,粲然可观。”③人们难免会问:这些评论是否确当?我在一本通俗读物中,曾将徽宗初政分为两段:向太后垂帘时,复行元祐之法;徽宗亲政之初,推行建中之政。④近读当事人曾布所撰《曾公遗录》,始觉如此划分太机械,不妥当。相关问题还多,诸如:建中之政是在什么历史背景下形成的?它究竟包含哪些内容?为何受到肯定?又何以随即演变为崇宁?本文试图略加回答。必有不妥之处,亟盼各位指教。

一、成因:帝后共政

朱熹认为:“建中纪号,调亭两党,实曾丞相之策。”⑤曾布在徽宗初年的作用固然不小,但朱熹此说则有夸大之嫌。建中之政无非是宋徽宗与向太后共政的结果。岂止曾布权力有限,即使徽宗也难以独立行使其皇权。问题在于:元符三年(公元1100年)正月,徽宗即位,年届十九,作为“长君”,为何恳请太后垂帘?向太后本人也感到不可思议:“皇帝长成,本不须如此。只为皇帝再三坚请,故且勉从。”曾布将个中奥妙道破:“陛下践祚,内外皆有异意之人。上识虑高远,以此坚请太后同听政。不然,谁冀与为助者。”⑥具体说来,其主要原因不外下面两条。

首先,徽宗即位之初,处境相当孤立,反对声浪并未平息。在皇室中,当初

与徽宗争夺皇位的异母弟蔡王赵似并不甘心,仍“有不顺之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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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在社会上, 赵谂聚众谋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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②“禁中有放火者”,宫外有妄议人,边防要地“熙河效用张庚等谋叛入夏国”。

更危险的是,反对徽宗继位、企图拥立蔡王的首相章惇、都知梁从政仍在职。用曾布的话来说,即是:“惇为首相,从政握亲兵,内怀反侧,但无可为尔”;“外则宰相,内则都知,皆在众人之上,又皆异意之人。朝夕亲近,岂得稳便?”对于徽宗来说,确实是:“非皇太后,谁助之者?”③

其次,徽宗由亲王而入继大统,并非由太子而君临天下,从执政班底到施政方针都准备不足。北宋的东宫虽然不同于唐代,“如一小朝廷”,④但其规格毕竟非亲王府可比。王府官被称为“闲散去处”。⑤太子继位尚可依靠其东宫旧臣组成执政班底,徽宗则不可能。尽管徽宗即位当月,便为其潜邸旧人加官晋爵,王府官徐勣、何执中同时升任宝文阁待制兼侍讲、侍读,因邹浩案被免官的前王府翊善傅楫召为司封员外郎,并旋即委以重任,徐、何、傅三人分别出任翰林学士、中书舍人、监察御史。但他们资历有限,即便可望跻身宰执行列,也尚须时日。难怪徽宗当时将选用官员作为第一要务,不时发出“执政太阙人”⑥一类的叹息 。至于其施政方针,尚无一定之规,主要看向太后脸色行事。一言以蔽之,徽宗尚处于从亲王到皇帝的角色转换阶段,一切均在调适之中。

至于向太后其人,有两点特别值得注意。

第一,不贪恋权势,但过问政事。向太后不恋栈,在历史上颇负盛名。如不避家讳,她拒绝宦官黄经臣更名黄臣,以避其父向经之讳的请求,向太后说:“若今天下人皆必更名,乃为万世笑端。”不私外戚,徽宗急于将其弟向宗回、向宗良封为使相,向太后一再谢绝:“不可!”“决不可!” ⑦ “岂不取笑中外,且缓之。”①特别是她刚垂帘,便宣布:“非久即还政”,②并说:“俗谚云:‘被杀不如自杀,不成更待他时。’教他人有言语后还政,何如先自处置为善。”垂帘时,极“谦挹”,甚至自嘲:“‘瞎’字也不识,怎生理会得天下事。”向太后常说:“上聪明,莘③王以下皆不及”;“上性仁慈,见打人怕。”

她放手让徽宗大胆处理朝政并处处予以支持,一再称赞徽宗:“上所取舍,皆合公议”;④“仁明睿断,裁决中理。”⑤即便与徽宗意见不同,有时也顺水推舟。如处罚蔡王府官员白谔,向太后宣称:“本不欲施行,但上意如此。”然而向太后垂帘并非徒有其名,仅具象征性。宰执奏事,即使徽宗认为“甚好”,仍须 更于帘前开陈”。待“太母亦深然之”之后,方可施行。宰执往往如此表态:“太后圣训先定,臣等但奉行而已。”向太后遇大事,均表态,有时相当固执。

如蔡京贬往外地,朝议已定,向太后决意挽留,“毅然不可夺”。曾布“力陈未已”,向太后先解释:“只是教他做翰林学士,了却神宗国史。”再反问:“干枢密甚事?”最后索性说:“且奈辛苦!”叫曾布立即离去。又如向太后定要破例为其宠信的宦官李彀改官,宰执以为不可,她“亦毅然不许”。再如按照“故事,止有追册,未有生复位号者”,向太后执意恢复已被废黜的哲宗孟皇后位号。徽宗只能屈从:“今圣意如此,亦无可违之理。”。⑥向太后听政仅半年,当年七月便卷帘,次年正月即去世,但其政治影响不容忽视。当时人普遍认为:“太后虽归政,犹预政事。”⑦可见,不仅在垂帘时,而且在卷帘后,甚至在其去世之初,徽宗都笼罩在向太后的政治阴影之下。

第二,无过激政见,但偏爱旧党。与几乎全盘否定神宗熙丰之政的英宗高皇后有别,向太后认为:“神宗政事,岂可专欲毁废?”⑧但对熙丰之政的反对者,相当宽容。英宗第三女、祁国大长公主的驸马张敦礼在绍圣年间,上奏指斥神 宗政事。章惇抨击“敦礼,忘德犯分,丑正朋邪,密封章疏,诋毁先烈。”张敦礼因此被贬官。向太后则认为:“戚里何必预知朝廷事,当时罚亦太重矣。”① 让他官复原职,并官升一级。向太后对熙丰之政并非全盘肯定。她指出:“神宗圣明,岂近世人主可比。只是晚年不免错用却人,不免致天下论议。”对于以继承神宗遗志相标榜的哲宗绍述之政,更是直接间接多所指责。向太后感叹:章“惇等误先帝处多”;“刘友端、郝随等误先帝处多”。她赞同此说:哲宗“内则为(郝)随等所误,外则为(章)惇、(蔡)卞所误。如行遣元祐人过当,失天下之心,皆惇、卞之罪。”向太后宣谕宰执:“有甚熙宁、元丰、元祐、绍圣,但是者则用,非者则不用,更不必分别此时彼时。若人臣皆能体行此意,则无不当矣。” ②这实可视为向太后为建中之政定下的基调。似可如是说,若无向太后垂帘,则无建中之政。向太后毕竟偏向旧党,她对绍述时期遭受打击的旧党深表同情,并以旧党中人韩忠彦为主要依靠对象,即是其明证。

徽宗施行建中之政,既遵从向太后的旨意,又出于打击其反对者章惇及其同党的需要。章惇在哲宗去世时,宣称:端王“轻佻,不可以君天下。” ③徽宗始终怀恨在心:“惇于定策之际,罪恶固不待言”,非报复不可。章惇与其同党尚书左丞蔡卞、御史中丞安惇既出于政治见解,更为了保权固位,一再强调“谨守神宗法度”,维护哲宗声誉。章唱:“神宗留意政事,更张法度,为万世之利。”蔡合:“臣等皆神宗拔擢,唯谨守神宗法度。”他们“但所不喜,即以诋毁神宗法度为言。”徽宗起用上官均,蔡卞反对:“均元祐中,诋毁神宗政事。”邹浩在哲宗时任右正言,“击(章)惇甚力”。徽宗召邹浩还朝,料定“惇必未肯”。④章惇虽未出面,安惇以为不可:“浩若复用,虑彰先帝之失”,⑤以致徽宗肝火大动。或许正是向太后的正面牵引与反对者的反面推动,一拉一推,形成合力,促使徽宗进入建中之政的轨道。曾布说:“今日陛下方欲以大中至正之道,调一两党。”徽宗告诫大臣:“凡撰词,但平直,不须分别绍圣、元祐。”①徽宗施行建中之政,可谓一箭双雕,既迎合了向太后的旨意,又达到了打击反对者的目的。

自北宋中期以来,凡太后垂帘听政,从真宗刘皇后、仁宗曹皇后到英宗高皇后、神宗向皇后,大体都遵从祖宗家法;②凡皇帝君临天下,从英宗、神宗到哲宗,一般都主张变法或所谓“变法”。传统的力量是无形的。或许与此有关,徽宗越来越倾向新党。特别是在章惇及其同党相继贬官、向太后卷帘以后,这一倾向逐渐明朗。徽宗即位之初,以新党中人曾布为主要依靠对象,并与其密议司马光“岂得为无罪”③云云,即是其明证。正是由于徽宗与向太后当时都既主张“ 调一两党”,但又各有所偏,这一帝后共政的格局才使建中之政暂时得以维持。徽宗如果无此倾向,建中之政势必更多地偏向旧党,甚至即无所谓建中之政。

二、象征:龟鹤宰相

应当指出,建中之议并非始于徽宗初年。早在元丰年间,神宗“欲新旧人两用之”,④因新党反对,旧党又不合作而作罢。元祐五年(1090),旧党执政,大局已定,某些宰执大臣 “欲稍引用(新党),以平夙怨,谓之‘调停’”,⑤ 但议而未行。建中之议在徽宗即位后,终于变为现实。史称:“徽宗欲息朋党,以大公示天下,改元建中靖国。”⑥其实,建中之政并非始于元符三年十一月下诏改元建中靖国,应以重用韩忠彦为标志。元符三年二月,韩忠彦任门下侍郎;四月,迁右仆射;十月,拜左仆射。而曾布早在绍圣四年(1097)闰二月,已知 枢密院事;元符三年十月,升任右仆射。韩忠彦为首相、曾布为次相,“曾短瘦而韩伟岸,每并立廷下,时谓‘龟鹤宰相’”。⑦

如果说帝后共政是建中之政的成因,那么“龟鹤宰相”则是建中之政的象征。韩忠彦是北宋中期元老重臣韩琦的长子,与其经历有关,他虽是旧党中人,但并不偏激。韩忠彦在元丰年间任给事中,元祐年间知枢密院事,绍圣年间因反对用兵西夏被贬官,所受处分不重,出知大名府(治今河北大名东)而已。他虽然受到徽宗与向太后的重用,但与向太后关系更密切。蔡卞说:“韩忠彦乃帘中所信”,“忠彦开陈,必听纳。”①向太后定要废刘皇后,复孟皇后。徽宗不赞成:“ 复孟氏则可”,“复一废一则上累永泰(即哲宗),岂小哉?”②向太后极固执,徽宗很苦恼。他终于找到了开锁的钥匙,让韩忠彦去说,一说便通。

而曾布则是王安石选拔的青年官员之一,他虽是新党中人,但不很标准。曾布在熙宁年间任翰林学士兼三司使,因追究市易违法案而被贬;③哲宗即位刚复职,又因反对司马光废除免役法而再度被贬;绍圣年间得到重用,由翰林学士而同知、知枢密院事,与宰相章惇起初尚能合作,后来矛盾较深。他“荐引名士彭汝砺、陈瓘、张庭坚等,乞正所夺司马光、吕公著赠谥,勿毁墓仆碑。”④哲宗去世,曾布支持向太后立徽宗为帝。向太后对曾布虽无成见,但曾布与徽宗的关系更亲近。曾布不时叫苦:“外则与执政力敌,内则裁抑近习,谗毁中伤,不易当也。”徽宗慰勉有加。曾布怀疑向太后对他有恶感,向徽宗倾诉:“昨日喋喋,深忤皇太后圣意,必甚怒。”徽宗宽慰道:“也无。”曾布时年六十有五,自称“衰残疾病”,多次请求告老。徽宗一再挽留:“卿极强健,何可言去?”“卿预定策,兼朝廷倚赖,何可去!”⑤韩、曾并相的格局,既有利于保持新、旧两党的大体平衡,又是所谓“大公至正之道”的具体体现。

徽宗初年施行建中之政,韩、曾二相以谁为主?史籍大多如是说:韩“忠彦柔懦,天下事多决于(曾)布。”⑥韩忠彦的个性或许确实“柔顺,易屈服”,

①但说他于“天下事”无所建明则未必。建中之政的定调者虽是向太后,但其倡议者则是韩忠彦。元符三年二月,韩忠彦刚奉召还朝,便“见上《陈四事》,以裨新政。一曰广仁恩,二曰开言路,三曰去疑似,四曰息用兵。”“上皆嘉纳之。” 韩忠彦的《陈四事》实可视为徽宗“新政”的施政纲领。此文虽为赵汝愚编《宋朝诸臣奏议》、黄淮等编《历代名臣奏议》所未收,但较完整地保留在毕仲游《西台集》所收韩忠彦《行状》中。韩忠彦在《陈四事·去疑似》中,认为:“法无旧、新,便民则为利;人无彼此,当材则可用。”谴责绍述之政:“自绍圣以来,六七臣者,凡元祐之事,不问其所从来,一皆以为非是而不行。凡元祐除用之人,大则投窜,小者退斥,枉损人材,无补于事。”替元祐之政辩护:“ 元祐者,先帝在位,宣仁(即英宗高皇后)权同听断之年也。何负于天下,而逆 施如此。”请求:“陛下用人之际,无分熙丰、元祐,惟是之从,惟材之用。”

②曾布在与蔡卞辩论时所说,与韩忠彦之意大体相同。蔡卞声称:“天下大计已定,唯是先帝法度政事当持守。”曾布反驳:“事止有是非,若所持守,于公议 为是,孰敢以为不然。”③仅此寥寥数语,并未行诸文字。至于曾布“议以元祐 、绍圣均为有失,欲以大公至正,消释朋党,明年改元为建中靖国”,④已是后 来的事。可见,建中之政的构想由韩忠彦最早提出,并作了具体的阐述。他的《 陈四事·去疑似》当属向太后为建中之政定调的主要来源和依据。

当时大政方针,暂且不论对错,出自韩忠彦者为数不少。如边疆政策,韩忠 彦在《陈四事·息用兵》中建议:“罢进筑之兵,以休息中外。”于是,元符三年四月,放弃鄯州(治今青海西宁);建中靖国元年(1101)三月,退出湟州( 治今青海乐都南);同月,知鄯州王赡除名勒停,配昌化军(治今海南儋县东北 );知湟州王厚责授贺州(治今广西贺县东南)别驾,安置郴州(今属湖南)。

⑤又如如何处置章惇及其同党,蔡卞城府很深,外号“笑面夜叉”。①人们常说 :“谋发于蔡卞之心,事成于章惇之手”;②“惇迹易明,卞心难见。”韩忠彦主张:“先逐(蔡)卞,则国是定矣”,表现出较高的政治智慧。曾布完全赞同 :“(蔡)卞既去,(章)惇亦不能害政矣。”徽宗称“甚善”,向太后“深然 之”。再如怎样对待所谓“元祐人”,韩忠彦认为:“元祐生者已被恩,而死者 殊未甄复。”由他“拟定一指挥”,徽宗“如所指,批降付三省。” ③于是,在 元符三年二月恢复范纯仁、刘奉世、吕希纯等20余名生者的官职之后,五月又追 复文彦博、司马光、吕公著等33名死者的官职。 

与“天下事多决于(曾)布”的通常说法相反,当时有人认为:“曾布当轴 ,唯自营,于国事殊无可否。”④将曾布视为明哲保身之辈,至少不完全是事实 。如向太后同听政,究竟应当按照真宗刘皇后的天圣故事,还是仿效仁宗曹皇后 的嘉祐故事?如照前者,则“五日一垂帘,同听政”。其他宰执不置可否,主张 :“具此二次故事禀承。”唯独曾布颇有承担精神,他说:“今上长君,岂可垂 帘听政?当从吾等所请,如嘉祐故事施行。”⑤于是,向太后“不御殿,百司不 奏事,不立生辰节名,不遣使契丹。”⑥又如请求贬黜蔡京者虽多,但以曾布态 度最坚决,不惜触怒向太后。元符三年十月,蔡京终于贬往外地,看似出自言官 弹劾,实则由于曾布恳请。再如如何防范蔡王赵似,曾布指出:“今日陛下于蔡 邸,尤当留意防检,使不陷于有过之地。”并提出了既具体又有效的建议。此外 ,曾布一再告诫徽宗:“陛下践祚之初,中外观望,凡号令政事,进退人材,不 可不慎。” ⑦并“数至上前留身”,与徽宗密议朝政。韩忠彦很眼红,只能以“ 宰相自有体”,不做“又一曾子宣(曾布之字)”⑧自慰。曾布的官职毕竟比韩 忠彦低半格,何况韩忠彦又是“帘中所信”,就施行建中之政的作用而言,至少 在向太后垂帘期间,曾肯定不如韩,但也绝非“于国事殊无可否”。 此说与所谓曾布“无震主之功而有震主之威”,①各走极端,都不足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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