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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 | 大奸似忠!那些大奸臣,有时候真的是忠奸莫辨!

忠臣受人称赞,奸臣遭人唾弃;

我们之所以这么泾渭分明,是因为我们站在历史的高度上,能做盖棺定论。如果和奸臣同一个时代生活,恐怕有时候真的是忠奸莫辨。

赠君一法决狐疑,不用钻龟与祝蓍。

试玉要烧三日满,辨材须待七年期。

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

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

——白居易-唐

白居易说,玉要火烧一烧,大树是否成材要等七年看看,那么分辨一个人的忠奸需要多久?

恐怕白居易自己也说不清;

根据我在工作中的经验,很多人你能看出他小人行径,自作小聪明,他们的作为都已经被人看出来了而不自知,这些人都是小奸小恶,成不了大事。而我明明能看出来,却会假装看不出来。

但是对于大奸大恶之徒,还真的不好分辨,通过研究严嵩的一生,你能理解什么叫大奸似忠

平生报国惟忠赤,身死从人说是非——严嵩(1567年)

这两句诗是严嵩死之前留下的,当时的严嵩孤零零的死在自己的老家,十分潦倒

与大部分奸臣一样,严嵩认为自己是忠臣,我认为这是严嵩对自己发自肺腑的认识,当时嘉靖皇帝在他前一年死去,严嵩是对嘉靖怨恨的,这一点和和珅有点像,内阁严嵩把持了二十年,他自认为是尽心竭力为嘉靖办事的。

大奸似忠的严嵩:

在百度词条上,重点讲严嵩把持朝政的后二十年,但是对其人生前几十年没有什么评价。这导致我们对严嵩的认识变得脸谱化。

严嵩是个好员工:

你说他奸吧,严嵩工作可算十分勤劳,二十年来一日不落地在值班房里值班,连大年夜都在,做事一丝不苟,办事也算有力,另外严嵩也是相当识人才的,这一点值得称赞。

你说他忠吧,沈炼,杨继盛都是怎么死的?严嵩父子整死这么多人,残害忠良不计其数。

严嵩的前半生,怎么看都像一个好人,甚至表现出一个忠臣的品质。

严嵩的高祖,严孟衡,史称严青菜刚正清廉,死在四川任上,棺材运回,由于船太轻,搬了块石头压仓,后来传为,严孟衡清廉,回老家就带了一块石头,即布政石

严嵩很聪慧,三岁写字,六岁读经,十九岁中举,二十七岁进翰林院;

严嵩手书,严嵩手书不少

严嵩的字很好,乾隆看到贡院的这个牌匾是严嵩写的,感觉让一个大奸臣的字挂上面不好,于是自己写了几次,感觉和严嵩的字差太远,下令重金在全国召集写字好的,然竟无一人写的比严嵩的好,清末自负才高的左宗棠也写了这三字,最后也感觉不如严嵩。

六必居这三个字就是严嵩手书

严嵩很孝顺,父母亡故的时候,坚决回家守孝,好几年。

严嵩很正直,曾经放话直言,不与奸臣为伍,守孝之后拒绝朝廷征召长达十年,远离政坛!这十年正是大太监刘瑾把持朝政的昏暗时期。

严嵩也是好男人,中举之后娶了青梅竹马的欧阳淑端为妻子,从少年,到内阁首辅,始终 一个妻子,从一而终,········十分少见,对纳妾毫无兴趣,甚至对欧阳淑端有意安排在他身边的香梅也绝不染指。现代男人多少能做到严嵩这一点?

李梦阳和明朝大名鼎鼎的王阳明都对严嵩称赞有加,王阳明在平定宁王叛乱时,还特地邀请赋闲在家的严嵩参议军事,严嵩尽心尽力,在南昌他们夜游赏月,同登明远楼,赋诗赏景,其情融融。

就是不知道,如果这两位大神再多活二十年,他们会不会惊掉下巴?

孔府的匾额,严嵩手书

严嵩生命的前五十八年,怎么看都是一个好人,一个忠臣!你找不到一点污点。

随后严嵩选择迎合了嘉靖的想法,支持嘉靖的大礼仪,这大礼议其实就是指鹿为马的嘉靖皇帝版本,嘉靖皇帝分辨谁支持自己,为严嵩进入权力中枢,权倾天下,打下了基础。严嵩的转变让人突兀,毕竟五十八岁了,过了知天命的年纪,严嵩转变得有点怪。

但是在我理解中,严嵩可能终于明白一件事,无论想干什么,必须要过嘉靖皇帝那一关。国家即君王,和今天我们职场上,公司即老板,老板即公司是一回事。

嘉靖七年,严嵩去祭祀兴献王(嘉靖亲爹),回程,找了块石头,刻上祥瑞话语,上报嘉靖祥瑞,我猜这是他重要的转变,他学会了拍马屁,但是此时严嵩并不是奸臣,他一起上报了河南灾情严重,饥民啃光树皮,而地方横征暴敛,于是嘉靖下旨赈灾。随后严嵩被派往南京,整整九年。

史书上对这九年没啥记录,熬九年没出头,大明王朝实施的是“两京制度”,南京基本上是个摆设,老干部熬日子中心。

严嵩或许认为自己可以清廉一生,但是半辈子已经过去了,清廉有什么用?

山海关,严嵩手书

官场里面,偷奸耍滑的被称为孝子,一点才能没有的升官,贪官升迁的理由是清廉!不去贿赂上官,你啥事都干不成···蹉跎了大半辈子,自己祖上的严青菜,又有谁记得?又能怎么样呢?

于是严嵩在迎合嘉靖的这条路上越走越远——也许,跪着可以爬更远····严嵩终于得到嘉靖看中,


严嵩是能人,自古以来大奸臣都是办事能人。他重用胡宗宪/戚继光,平倭寇,拒边患,在嘉靖皇帝的默许下,达到权力的巅峰;

这个过程死了太多人,得罪了太多人。

我认为,这个主要原因在于嘉靖皇帝;

岳飞之死,不能全扣秦桧头上,与赵构脱不了干系;

严嵩之奸,也不单是严嵩自己的问题,与嘉靖脱不了关系;

同样,和珅之贪,也不单是他自己的问题,与乾隆脱不了关系;

即便没有秦桧,严嵩,和珅,也会有其他人代替他们的位置。

陈宝国出演的嘉靖皇帝深入精髓

嘉靖的智商和能力是古代帝王中少有的,只可惜他的才能没有用在治理国家上,而是用在了权术上,在他的认知里面,底层的只要能活下去,别造反就行了,关键是自己一定要享受到位。一个有才能而无信仰的人,最终的结局是什么?应该和嘉靖一样,去寻求一个不存在的彼岸,这是他的悲剧。

嘉靖皇帝之所以这样,应该是和他登上皇位的方式有关——他的皇位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白捡的皇位,特别怕失去权力,所以嘉靖一辈子将权力抓得非常严。

严嵩之后的徐介和严嵩又有什么区别?只要嘉靖在,一切都没变。


严嵩和徐介的政治斗争,达到了匪夷所思的深度:

严嵩知道徐介要扳倒自己,徐介知道严嵩知道自己要扳倒他,他们还是相互相处那么多年。

严嵩知道徐介终会扳倒自己,但是他也看到了,徐介和自己没区别;

而徐介了解严嵩,甚至比严世藩更了解严嵩,徐介也知道,自己就是当上首辅,也未必不是严嵩第二;实际徐介当上首辅之后,如同一列火车直接进了严嵩的轨道,一切都没变。

严嵩感觉到,徐介这个敌人对自己还是不错的,自己倒台后,别人都避之不及,唯有徐介和往常一样尊重自己,毕竟还是亲家····一面是最可怕的政敌,另一面是很好的儿女亲家。这种扭曲的亦敌亦友的关系。

让严嵩迷茫了;其实让徐介也迷茫。

徐介深知嘉靖皇帝和严嵩之间的这种关系,一方面严嵩是嘉靖皇帝捞钱的好工具,另外严嵩和嘉靖的私人关系也远超一般的老友关系,嘉靖是绝对不会倒严。

严嵩和别的大奸臣不一样,他是听嘉靖皇帝的话的,很多事没有嘉靖点头,严嵩不会做的。徐介的这种态度也让倒严派不满,也许如同《三体》里面的ETO,分拯救派,降临派,幸存派···

所以后来换成徐介后,倒严派,变成倒徐派;

嘉靖皇帝,倒严党,而不倒严嵩,严党都倒了,严嵩还在,死前感叹,终究是嘉靖负他。


至于贪墨,我在研究和珅的时候想明白一个问题:

因为我一直无法理解和珅竟然会如此有钱,如同一个村子里,有一个小偷,靠偷大家的钱生活,可是这小偷最后怎么能把自己偷成全村首富?而且自己的家产,比全村还多?

在查阅大量的资料之后,我其实明白一个道理,和珅其实做事叫特许经营,实际上就是官商;

和珅的贸易网络之庞大,超乎想象,甚至当年和东印度公司都有来往。

我想严嵩,乃至严党,除了贪墨之外,肯定也有类似情况。

但是,我要说的是,严嵩终究是一个奸臣!因为我们站在人民的视角。

成也严世藩,败也严世藩

严嵩捞钱的目标一直都是商人,贸易

历史上的严世藩到底是什么样?

第一,肯定长的不帅,肥头大耳,一个眼睛还是有问题;

第二,特别好色,娶了九房太太,然后发明了“淫筹”,府内夜夜笙歌;

第三,严世藩异乎寻常的聪明,过目不忘,人称鬼才;揣度皇帝的意思,撰写青词,严世藩拿手。严世藩下去清查盐税,账目一翻就能查出问题。

严嵩发现自己老了,人老了对很多事情就掌控不住,而朝廷此时遍布严党,于是严嵩有意安排严世藩掌控大局,终于权倾朝野,甚至后面的裕王都需要主动来示好。

电视剧里面裕王是嘉靖唯一的儿子,按理说和未来储君的关系要搞好,严嵩也明白,但是人算不如天算,嘉靖的第一个儿子出生后,很快夭折,于是有了“二龙不相见”的卦象,于是嘉靖和儿子们保持距离,但嘉靖听从了严嵩的建议,立储,本来这个事情是大臣的禁忌,可见嘉靖对严嵩的信任,但是没想到太子十四岁,只和嘉靖见了一次,就生病去世了,这让嘉靖更加迷信二龙不相见的卦象····

其实嘉靖共八个儿子,夭折了五个,太子死后,严嵩押宝朱载圳,结果没想到29岁也死了···

而最终活下来的裕王,又从小跟着徐介读书,身边的班底就是自己的对头,徐介高拱张居正···

严世藩膨胀了,因为太子都要向自己低头;如果严世藩能向严嵩一样收敛一下,后果不至于这么惨;

在严世蕃回袁州修万年桥之前曾向严嵩请求在家乡置地,他蓄财的理由让严嵩也一时语塞:“爹,我可不能跟你比。你只有我一个儿子……可我自己生了六个,再加上恩养的两个,一共八个儿子呀……”

严嵩对于家乡江西还是有感情的,给家乡捐过不少钱,严世藩也在老家广修桥梁,也积极的修县学,毕竟衣锦还乡,游子恋家的情感严嵩还是有的,因此在后人的严嵩忠奸之辩中,江西同乡的感念情怀无疑为历史的重新审视提供了一个不可忽视的视角。

这让严嵩更加显得忠奸莫辨,这体现在严嵩的题字也广泛的保存下来。

但是朝堂的党争复杂之处,绝对不是几句话能描述的:

举个简单的例子,抗倭

严嵩父子,虽然贪墨,把控朝廷,但是他们不傻,也是有相当的战略眼光的。另外严嵩知道做事不可能越过嘉靖,而下面的大臣明白,严嵩的把持朝野,做事不可能越过严党。

在抗倭这事上还算竭心尽力,严世藩听从了严嵩义子赵文华的建议,开放海疆,剿灭抚并用的策略,大胆启用的胡宗宪,戚继光,抗倭有力。

而大胆的诱降王直,是严党集团致力于长期平定倭寇的战略之举,如果此举成功,可能对几百年之后东北亚局势产生深远影响,甚至我认为有可能让中国也能踏上西方工业革命的道路,毕竟清王朝的“闭关锁国”才是近代落后的重要原因。

王直当时的势力远超日本本土势力,并且掌握贸易通道,如果朝廷对王直的招安成功,恐怕海外就会成为大明王朝的外藩,至少也是藩属,那么今天的台湾岛,琉球群岛,或者日本部分地区,肯定会是另外一个样子。

而此时大明已经放弃海禁,王直将成为保护大明王朝海上贸易线的重要力量,这一战略其实十分正确。因为严党想捞钱,他们大头指望的是海上贸易,而不是增加土地赋税。我们可以设想,假如严党不倒,海上贸易能维持,历史会怎么样很难说,大清王朝最后能续命五十年,不就是靠海关关税收入吗?严嵩其实对增加农民土地赋税的后果十分清楚。

本已经成功了,但是以徐介为首的清流破坏了严党计划,徐介的劝谏下,嘉靖下令杀死王直。据说被杀前,王直告诉,自己之所以能做大,就是因为民不聊生的人太多,活不下去的人只能去海外谋生。并且告诫自己的闺女小凤:爹虽为强盗,但比起朝廷那些狗官有情有义。小凤,你嫁鸡嫁狗也不要嫁进官府……”

严嵩严世藩,最终对严党失去了控制,而之前的势力反扑上来。

嘉靖44年3月24日,严嵩的第一谋士,自己的儿子,天下唯三的聪明人之一的严世蕃,与他的党羽罗龙文一同被处斩,严嵩被没收家产,削官回乡,不久,严嵩家就被抄得片瓦无存。他无家可归,只好请人在祖宗的墓旁搭了个草棚寄食其中。又过了两年,严嵩在孤独、贫病交加中死去,终年87岁。在他死后既无棺木下葬,更没有前去吊唁的人。死前,他艰难地坐着提笔写道,“平生报国惟忠赤,身死从人说是非”。

但是嘉靖本身倒严不倒严嵩就说明了问题,那就是严世藩虽然聪明,但是终究是离严嵩差一筹。


我其实读过严嵩之后,有一次受到一个人点拨,让我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腐败,腐不等于败,但是腐却能导致败;

腐败本身如同癌症,不断地吸取养分,但是最致命的不是身体失去了养分,而是身体的功能无法正常运行。这种失控,不光在于朝廷,也在于严党,严党日益庞大,一直庞大到连严嵩严世藩都失去控制的地步。

其实大明王朝已经对全国失去控制,到了崇祯,帝国运行所需要的财政已经无法从收上来,最终破产。

说到底,严嵩还是奸臣,贪墨最后的下场就是这样。

但严嵩大奸似忠!留给我们的启示却是很大的。

嘉靖,严嵩,严世藩并不是没有才能,主要在于他们没有信仰,最终走入歧途。

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

是非善恶,真的比输赢要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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