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历代帝王,最传奇者莫过朱元璋。
老朱皇帝不仅身世离奇,人生经历离奇,就连长相也离奇得可以,直到现在,几百年后,也少有能人说清他到底长了个啥模样?
故宫南薰殿是专门收藏历代帝、后像的地方。据清宫档案记载,那地方的帝、后像总共75幅,历朝历代的皇帝皇后们大多一人一像,而唯独老朱皇帝不同,一人占了13幅,而且这13幅像面貌各异,千差万别,不是文字记录,根本看不出是同一人。
而在这根本看不出是同一人的画像中,老朱皇帝的形象又基本可以分为两大类。
一类是男神像:方面大脸,慈眉善目,下颔胡须稀疏,鼻下八字胡微微翘起,目光犀利,炯炯有神,颇有点传说中的帝王之气;
另一类是屌丝像:脸颊狭长,立眉深目,胡子拉碴,形容丑陋,面露凶光,一看就是大奸大恶之人,而且有的还乱七八糟的给他涂了一脸大麻子,典型的相亲困难户。
那么,这两类有着天壤之别的画像中哪个才是真实的朱元璋呢?
很多人倾向第二类,董宇峰、周实合著的《刘伯温》一书中就记录了刘伯温第一次看到的朱元璋:高额细眼,凹鼻阔唇,耳虽小廓却厚,颊虽突而颏硕;身长而背弓,腿长而膝弓,腰粗而肩窄,手阔而指细。
明史学者李亚平认为这个相貌相当传神,较男神版的皇帝像更接近于朱元璋本人。而且这也似乎契合了《明史·太祖本纪》提到朱元璋长相时说的八个字“姿貌雄杰,奇骨贯顶”。
但这种看法也不是没有破绽。第一,据《明史》记载,至正十二年(1352),朱元璋24岁投奔当时起兵造反的郭子兴,几次战功后,郭把养女即后来的马皇后嫁给了他。如果朱元璋真的长成第二类画像中的屌丝样,郭子兴把女儿嫁给他的时候估计就得掂量掂量了。
第二,从现存的明朝历代皇帝像也就是朱元璋的子孙像看,老朱家没有长成第二类屌丝样的基因,相反,倒是都跟第一类朱元璋英姿飒爽的形象有几分相像。按照现代遗传学,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会打洞的原则,老朱再不济也太不可能丑到人见人厌的那般田地。
所以在2005年出版的《剑桥插图中国史》中,美国学者伊蓓蕾(Patricia Buckley Ebrey)就认为“太祖和其它皇帝一样英俊”。那是否可以反过来说,第一类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画像就是老朱皇帝的真面目呢?恐怕也未必。
明代陆容《菽园杂记》载“高皇尝集画工传写御容,多不称旨。有笔意逼真者,自以为必见赏。及进览,亦然。一工探知上意,稍于形似之外,加穆穆之容以进。上览之,甚喜,乃命传数本以赐诸王。”
文字浅显易懂,大意就是朱元璋曾召集一帮画师给他画像,结果那些画得十分逼真的都不合他的心意,唯有一个加了“穆穆”之容的他看了十分高兴,钦定为“御容”。那何为“穆穆”呢?
《诗经》大雅中一次提到周文王也用了这个词——“穆穆文王,於缉熙敬止。”《毛传》解释道“穆穆,美也。”也就是说,获得认可的那个画师在大体轮廓形似之外还私下里修饰美化了一番,弄了个艺术照或者说是美图秀秀。
如此说来,男神像也就不是朱元璋面貌的完全之作了。
那说了半天,老朱皇帝究竟是什么样子呢?
笔者认为,真实的朱元璋既不像屌丝像那么不堪和猥琐,也不像男神像那么英俊和伟岸,而应该是介于二者之间,而且朱元璋的相貌一定还有很多独特之处,譬如脸上有麻子(年少时生病留下),譬如上下颚骨地包天之类的,因为这样画师们才有创作发挥的空间,才能根据各自立场画出心中的朱元璋。
一种肆意夸大,结果就画出了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屌丝像;一种掩盖和隐藏,也就是所谓的加了一点“穆穆”之容,结果就成了男神范,而且在某种程度这也正好契合了朱元璋在世人心中截然不同的形象,用刘伯温的话说就是兼具了大奸之残暴和大贤之厚朴。
众所周知,老朱皇帝刚猛治国、屡兴大狱,胡惟庸案、“空印案”、郭桓案、蓝玉案,能杀的、不能杀的都杀了。其中蓝玉案更是牵连广泛,老朱皇帝杀红了眼,只要跟蓝玉关系近点的,能打点仗的基本都被杀尽了,前前后后杀了15000人,其他更别说对待贪污犯的墨面文身、剁指断手、刖足割鼻、枭首凌迟、剥皮实草等酷刑了。
但另一方面,老朱皇帝又是出了名的勤政爱民,在位三十一年,除非生病,一般都坚持每天上朝两次,寒来暑往,乐此不疲。
另据《明太祖实录》记载,登基前,老朱皇帝曾带着皇太子朱标到南京郊区体察民情,视察中,他对儿子说“农民四季劳苦,粗衣恶食,国家之钱粮全靠他们供给。你要记住君主的责任,不可陷他们于饥寒。否则,于心何忍?”
这就是历史上的老朱,一个复杂多面、层次分明的人。明白了他的一生,或许就明白了他那13幅判若数人、面貌各异的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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