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二二年寒衣节前夕，回老家拜谒先祖，情不能自已，撰写拙作，悼念亡父。
——写在前面
六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父亲，您弃我们而去已六年有余。每当祭祖的前几天，“故人入我梦，明我常相忆”。幽梦中您忽还乡，父女二人纵使梦中相见，竟相顾无言。梦中的您还是那么清瘦、整洁，笑眯眯地望着我，像欣赏一件价值连城的宝贝。梦醒，我常常自问：难道真有人去而魂犹在之说？冥冥中您是不是提醒我及早做准备，到坟前跟您诉说亲人情况？
寒衣节前夕，兄妹五人备足酒菜，买好纸钱，急匆匆赶往墓地跪拜您老。秋风潇瑟 ，松柏摇曳——那是您派使者迎接远道而来的儿女吗？香柱火闪，青烟袅袅——那是您自天堂而来，品尝儿女们为您摆设的“满汉全席”吗？火光冲光，纸灰飘舞——那是您酒饱饭足，在儿女们声声祝福、句句安慰中欣然而归吗？
“孤灯不明思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父亲，您知道吗？自从您走后，每每翻看手机上给您拍的照片，您的音容笑貌、举手投足便历历在目。照片中的您慈祥的望着我，像是询问，像是安慰。此时此刻，我多想再聆听您当年为养活全家闯关东的壮举，多想再目睹您做事雷厉风行的身影，多想再看到全家人围在二老身边，共享美味佳肴的温馨画面，甚至多想在您患病期间再给您喂一次饭，擦一次澡，翻一次身，理一次发，拍一次照，换一次尿布，抠一次大便……让我再多喊几声“父亲”。可我知道，您的离世剥夺了我所有孝敬您的权利，想到这些，我惟有泪千行。
父亲，您知道吗？自从您走后，母亲便轮流到我们兄妹五人家中居住。老宅——那个给我温馨，给我快乐，让我心驰神往的根据地很少光顾了。老宅是您二老倾其所有筑起的安乐居，虽谈不上高大阔气，红瓦白墙也显窗明几净。不大的小院里留下多少欢乐的高光时刻：我与三哥金榜题名，侄儿喜降人间，兄妹分别步入婚姻殿堂，鞭炮声声迎新春，父女二人拉大锯，祖孙大炕共寝，推杯换盏庆大寿……这一切的一切，伴随您的离世我只有梦里寻他千百度了。有时思乡心切却近宅情更怯，偶尔迈进，寻寻觅觅，试图再找回您的足迹，迎接我的却是：残门锈锁，青砖干苔，丛生杂草，蒙尘锅灶，斑剥墙面，潮湿屋地，挂墙蛛网……目光所及，可谓“冷冷清清，戚戚惨惨凄凄”；心之所想，皆已过往；真是“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啊！一股辛酸顿涌心头，我禁不住潸然泪下。父亲，可以告慰您的是：您呕心沥血的杰作经过二哥的彻底整修，如今已旧貌换新颜：屋内铺砖、刮瓷、吊顶；院内方砖铺地，齐整平旷；蔬菜成畦，郁郁葱葱。
不知怎的，每每坐在老宅里，眼前总浮现您晚年患病时的情形：目光呆滞，步履蹒跚，胡吃海塞，哑口无言，大小便失禁……那时的我实在接受不了当时的您。我常扪心自问：这是当年叱咤大沈阳商海的父亲吗？这是顶天立地为全家人挡风蔽雨的父亲吗？这是声如洪钟、一言九鼎的父亲吗？这是面对邪恶敢于拍案而起的父亲吗？这是深明大义、乐观豁达的父亲吗？这是乐善好施、铁骨柔情的父亲吗？……我叹息岁月无情，命运不公，将我心目中的大山变得如此不堪一击！可又时常自我安慰：也许上天觉得父亲为家庭辛苦操劳一生，现在的样子让他忘记病痛，忘记忧伤，心释重负坦然安度晚年。
父亲，您病逝老宅的情形成为我心中始终挥不去的伤痛。那是二零一六年九月二十号（农历八月二十）星期二，此时的您已几天滴水未尽，整个人已骨瘦如柴，脸色蜡黄，眼窝深陷，左手浮肿，手指青紫。午后两点左右，您粗重的喘气声将我惊醒，只见您瞪大眼睛，两鼻翼因喘气太用力一翘一翘的，右手不停地来回摸索。也许预感自己不久于人世，两行浑浊的老泪从一个眼角滚落到另一个眼角。大约两个小时后，瞪大的两眼突翻白眼，在几声沉重的呻吟声中溘然长逝！我喊了四十八年的父亲从此与我阴阳两隔。“父亲”这个神圣的称呼从我人生的字典里再也查不到了，怎叫我不哀号？
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父亲，请您放心，我一定好好珍惜当下，努力赡养好母亲，向您递交一份满意的答卷！父亲，好好安息！
注：花束图片均来自网络。
将花束敬献父亲，表达儿女对慈父怀念之情。
联系客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