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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斋志趣:趣棋(作者 庄黎明)

很久很久以前,有人把血肉模糊的战场抽象成方方的棋盘和圆圆的棋子,于是,就有人在那小小棋盘两旁,用仅有的或多余的精力与光阴争汉界,渡楚河,就这么一局接一局,一直接到这个夏天的这个下午。

    下午的天气还很热,一位长须老者一手拎着小板凳,一手提着个不大不小的布包,踱进一个不大不小的游园。四处看看,只有四人在凉亭下打麻将,看来为时尚早,便找个树阴浓密处放下板凳,从布包里取出棋盘,摆好棋子,将每个棋子的圆心正对准十字花的交点。

    "哎吆吆,老家伙,早摆好阵势等输呀。"

    "秃头,昨天那盘是我让你一步,你才侥幸得胜。"

    "我不说了吗,让你输你就得输,让你赢你就得赢。不服是吧?来来来,再让你长长见识。"

    这"秃头"老者也放下小板凳,边说边拉开架势。于是,二人跳马飞象,将军进卒,直杀得兵力渐少,破绽渐多。长须老者正欲提车杀马,猛听背后一声断喝:

    "别动,否则要挨马后炮了。"

    老者手握大车楞了半天才回过神来,抬头看见一中年人两眼睁得贼大死死盯住棋盘,便白眼一翻:"你嚷个啥?我以为日本鬼子又打回来了呢。"中年人知道是自己太激动了,笑笑,算是知趣。

    这一分神才感到天气奇热,下棋人抬头一看,早已被重兵包围,蹲着的,站着的,中年人,老年人,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盯住棋盘,恨不得拿出眼球来看透其中奥妙。

    观众越多,下棋的越是踌躇满志,志在必得,因为对于"棋人"来说,在众人面前赢棋,比指挥三大战役都光荣。二人走棋更加小心谨慎。那长须老者须是长些,但稀稀疏疏,想来必是"走定一步棋,拈断数径须"所致。

    "将。"

    "啊呀呀,荆州之败,荆州之败。"长须老者一边大叫一边把那已经不太强壮的大腿拍得啪啪响。

    观众终于从极度紧张状态中得以解脱,转转僵直的脖径,扭扭酸疼的腰,摸摸脸上还在抽搐的肌肉,极满足的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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