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最近的天气非常适合白茶的生长。
直射光的时长短，而漫射光的时间长。
这是茶树最喜欢的天气。
举个栗子。
我在山上拔了一株大白，回到福州种在院子里。
许是我们的院子太过于向阳，以至茶树长到八月，居然只剩下枝干，叶片几乎没有了——不是被虫子吃掉，就是被阳光晒死。
后来移植到了花盆里，搬到了不太向阳的一隅。
叶子便渐渐开始重新生长出来，小小片，油嫩嫩的，很是好看。
但这种现象没经过几个月，又开始有点叶片焦边的感觉了。
狠狠心，把它搬到了卫生间里。放在角落的高架上，顶上正好有个氛围灯，白天基本上都照着它。
平时洗手的时候，就给它浇一浇水。
就这样一个月之后，彼时正好是深秋隆冬，这株几度濒死的大白茶树，竟然，开花了。
是的，它搬到卫生间居住后，不但活过来了，不但生命力更加强劲了，还上了美丽的花朵。
究其原因，便是茶树喜阴喜湿的生长特征决定的。
不要太强烈的日晒，只要有足够光线，只要有充足的水分，不用过多的照顾，它就能生长得娇嫩鲜活。
就算在卫生间里，也能开出花儿来。
《2》
这两天的寿眉，生长得就异常的，欢快 。
老S说，有风的天气，茶树是最喜欢的，他也是最喜欢的。
只有阳光还闷热的天气，茶采下来很容易变红——叶片上长出红晒，破坏了人家的盛世美颜。
但有风的阴天，或者是有雾有风的天气，以及晒一会儿阳光又起一阵雾凉爽天气，是极好的。
茶树在不多的光照下，能实现足够的光合作用；茶树在微风的吹拂下，可以均匀地走水，散热，让多余的物质与水分一起离开叶片，让更多的养分留下来，保存在叶片中，在成品之后给我们喝下肚去。
为我们奉献鲜香醇爽的茶汤，以及为我们的健康添砖加瓦。
所以，有北风的天气，有适宜温度的天气，他一般会多做茶。
而过晒的天气，潮湿的南风天，他一般会少做——安排工人在清晨和下午三点之后采茶，避开一天当中最热的时间点。
这样能减少闷坏茶青的机率，也可以让青叶在状态最好的时候被采下来。
好茶青，是好茶的充要前提。
但今年，老S仍旧是遗憾的。
他说，今年热得太快，磁暴之后，茶树开芯得厉害，像是一下子吃了催长剂，比往年长得都快，采茶根本来不及。
令人伤心的是，清明和清明后还连降了好几天的雨。
雨天不能采茶——雨天湿度大茶青走水不顺畅，容易把茶做坏，做出沤青味。
但春雨却具备强大的催生性能，一个雨天过去，茶树开面一些些；再一个雨天过去，茶树又开面一些些....
到了清明节后两天，雨水结束，天空放晴了，可以采茶的时候，牡丹已经妥妥地成长为了春寿眉，还是茶梗比往年长的那一款。
像我们家阿萝172的身高105斤的体重，身若纤竹。
《3》
但这两天这般特殊天气生长出来的寿眉，就不太好采。
茶梗普遍偏长，叶片普遍偏窄。
芽头倒是比较好看，算是一大安慰。
只是采摘的难度，又大了一级。
平时的寿眉，相中了，瞄准了，采的时候手大略伸到茶枝的底部，就可以采了。
采得又快，又标准。
但今年，手伸的位置，要往上一点，不能直接凭感觉伸到茶枝的最下部去，那样就容易采太长了。
这就极考验采茶工的手眼协调能力，以及对距离和尺寸的把握能力。
这种长相的青，要想采得标准，需要花更多的时间，需要有耐心与责任心才行。
怕麻烦的人，还是照往常那样采，齐根掐下，掐出长长的梗，还可以理直气壮地说，不怪我，今年的寿眉就长这样。
只有认真的人，对自己出品的茶叶有要求的人，才会反复要求采茶工认真采，慢慢采，尽量采标准一些。
要知道，在贪念的控制之下，许多人是很喜欢采今年这种寿眉的——天然的长梗，多压秤啊，一小时能多赚两三斤，欧耶。
《4》
对于优秀的春寿眉，老S的记忆还停留在2020年。
他回忆说，那一年的春茶季，是正常的长度，但最重要的是，天气非常好。
采寿眉的时候，整整十几天，都是北风天。
尤其气温还不高，茶青长得慢；尤其还有阳光，光合作用充足。
不像今年雨天多，没采几天寿眉就要结束了。
所以那一年的春寿眉，特别香，特别香，特别香。
他连说了三个特别香，神情专注而向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在怀念初恋情人。
我了解这种遗憾。
遇到过最好的做寿眉的天气，后面再也遇不到的那种遗憾。
就像今天的人们面对700块的黄金，抚摸着手上400块买入的金手镯时的心情。
有些光景，是永远不可能重现了的。
正如2020年的，春寿眉。
那是老S心目中，永远的，最好的，鲜香甘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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