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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成:“韩末四大古文家”金泽荣论《诗经》《论语》、孔子的域外视角

朝鲜金泽荣对《诗经》《论语》等若干问题考论

王  成

(黑龙江大学文学院)

内容

提要

金泽荣对孔子是否删诗,《诗经》郑诗与卫诗是否属“淫奔”之诗,孔子之政是否专制,《论语》“吾与点”句如何理解等问题进行了讨论,呈现出较为鲜明的特点,为相关领域的研究提供了域外的审美视角。

金泽荣(1850—1927),字于霖,号沧江,亦号云山韶濩堂主人,“韩末四大古文家”之一。1905 年流亡到中国江苏南通,在中国生活了 22 年。有《韶濩堂集》传世。金泽荣曾在张骞创办的翰墨林印书局任编辑,编辑、刊行了朝鲜著名文人朴趾源《燕岩集》、申纬《申紫霞集》、黄玹《梅泉集》、李建昌《明美堂集》等文集。金泽荣宗法秦汉、唐宋散文,他自言“于文好太史公、韩昌黎、苏东坡,下至归震川”(《自志》) ,其文“或者议政,或者论事,观点鲜明,有雄辩的气势” ,尤其是对《诗经》、孔子与《论语》等若干问题的考论,颇具理论价值与现实意义。

一、关于孔子删诗说的认知

关于《诗经》的编订有三种说法比较有影响,即采诗、献诗、删诗。据古代典籍记载,古有所谓“采诗之官”,专于民间采诗,献之朝廷,作为统治者了解民情的一种手段。“古有采诗之官,王者所以观风俗,知得失,自考正也。”(《汉书·艺文志》)“男女有所怨恨,相从而歌,饥者歌其食,劳者歌其事。男年六十,女年五十,无子者,官衣食之,使之民间求诗。乡移于邑,邑移于国,国以闻于天子。故王者不出牖户,尽知天下所苦;不下堂,而知四方。”(《春秋公羊传注疏》卷十六“宣王十五年”何休注语)所谓“献诗”,指统治阶级中的贵族文人有目的地作诗以献王者,意在“补察其政”。“故天子听政,使公卿至于列士献诗,瞽献曲,史献书,师箴,瞍赋,矇诵,百工谏,庶人传语,近臣尽规, 亲戚补察,瞽、史教诲,耆、艾修之,而后王斟酌焉,是以事行而不悖。”(《国语·周语上》)

关于删诗,司马迁称古诗原有三千余篇,经孔子删、取,定为 305 篇,此即所谓孔子“删诗”之说。《史记·孔子世家》:“古者《诗》三千馀篇,乃至孔子,去其重,取可施于礼义......三百零五篇孔子皆弦歌之,以求合《韶》《武》《雅》《颂》之音。”东汉王充《论衡·正说》:“《诗经》旧时亦数千篇,孔子删其重 复,正而存三百五篇。”

删诗之说影响颇大,但自唐代孔颖达已疑其说,孔颖达云:“《史记·孔子世家》云:古者诗本三千余篇,去其重,取其可施于礼义者三百五篇。是诗三百者,孔子定之。如《史记》之言,则孔子之前诗篇多矣。案书传所引之诗,见在者多,亡逸者少,则孔子所录,不容十分去九。司马迁言三千余篇,未可信也。”后世学者亦多持怀疑态度,如清代崔述《辨〈诗〉之说》曰:“孔子原无删《诗》之事。古者风尚简质,作者本不多,而又以竹写之,其传不广。是以存者少而逸者多。......故世愈近则诗愈多,世愈远则诗愈少。孔子所得,止有此数;或此外虽有,而缺略不全。则遂取是而厘正次第之,以教门人,非删之也。” (《洙泗考信录》卷三)清代方玉润《诗旨》云:“夫子反鲁在周敬王三十六年,鲁哀公十一年,丁巳,时年已六十有九。若云删诗,当在此时。乃何以前此言 《诗》,皆曰'三百’,不闻'三千’说耶?此盖史迁误读'正乐’为'删诗’云耳。”(《诗经原始》卷首下) 

《孔子删诗辨》表达了金泽荣对孔子删诗的看法,文曰:“自朱彝尊论孔子未尝删诗,而司马迁、孔安国二氏之说挠焉。然余以为孔子未尝删诗,亦未尝不删诗。”清代朱彝尊曾讨论过孔子是否删诗的问题,朱氏言:“孔子删诗之说倡自司马子长,历代儒生莫敢异议。惟朱子谓经孔子重新整理,未见得删与不删。又谓孔子不曾删去,只是刊定而已。水心叶氏亦谓《诗》不因孔子而删,诚千古卓见也。窃以《诗》者,掌之王朝,班之侯服,小学、大学之所讽诵,冬夏之所教, 莫之有异。故盟会聘问燕享,列国之大夫赋诗见志,不尽操其土风,使孔子以一人之见,取而删之,王朝列国之臣,其孰信而从之者。”(《曝书亭集》卷五十九《诗论一》)朱彝尊的观点是,《诗经》是当时贵族阶层的普及教育,孔子以一人之见而删诗,无法让人信服。孔子曾多次提及“诗三百”,可见是由来已久的确定篇数,而不是删诗之后才提及的,况且季札在鲁国观乐,《诗经》编排的次序已大致确定。朱彝尊不仅从整体上观照孔子删诗说,还从具体诗句入手印证孔子未尝删诗:“《诗》云:'唐棣之华,偏其反而。岂不尔思,室是远而。’惟其诗孔子未尝删,故为弟子雅言之也。《诗》曰:'衣锦尚綗,文之著也。’惟其诗孔子亦未尝 删,故子思子举而述之也。《诗》云:'谁能秉国成’,今本无'能’字,犹夫'殷鉴不远,在于夏后之世’,今本无'于’字,非孔子去之也,流传既久,偶脱去尔。昔者子夏亲受《诗》于孔子矣,其称《诗》曰:'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素以为绚兮。’惟其句孔子亦未尝删,故子夏所受之诗存其辞以相质,而孔子亟许其可与言诗,初未以素绚之语有害于义而斥之也。”(《曝书亭集》卷五十九《诗论 一》)

金泽荣认为“孔子未尝删诗,亦未尝不删诗”(《孔子删诗辨》),他从三个角度来阐释自己的理由:第一,从周初至东迁后四五百年间,“太师所采列国之诗,富至三千”,但是辞义俱美、可弦可歌、可观可兴者只有三百多篇。这三百多篇是“择之精而选之妙者”,但在孔子看来,还是有进一步挑选的可能。况且“其时颂声久寝而篇帙芜乱”,所以孔子略作删改。孔子删诗并不是从三千篇中删 减,而是从三百多篇中益致其精,司马迁却误以为是删三千篇。

第二,金泽荣指出删三百而不是删三千的理由。孔子的语录中曾多次提及 “诗三百”,说明“诗之百者,盖当时天下之成语也”,诗三百已经是约定俗成之语。如果始删于孔子,“则何圣人之将箧中割削涂抹草创深閟之简札,而公然以命于天下曰三百三百而不已也”。圣人懂得谦让之道,所以决不会如此。金泽荣从孔子圣人身份、人物性格等角度来论说孔子删诗之不可信。 

第三,从政治的角度考察。被之管弦,三百篇已经足够多了,如果是三千篇皆管弦之,那么,“举天下之聪而专于乐一事而已”,其他事就无法进行了。所以金泽荣主张孔子删诗,但不是司马迁所说的删三千,而是从三百多篇“择之精而选之妙”,以便能够“列于乐官,播于四方”。


二、关于《诗经》郑诗、卫诗淫说辨析

《诗经》“十五国风”中的《郑风》引起历代学者的热烈讨论,其中影响最大、也最具争议的就是朱熹《诗集传》中的观点,《诗集传》:“郑、卫之乐,皆为淫声。然以《诗》考之,卫诗三十有九,而淫奔之诗才四之一;郑诗二十有一,而淫奔之诗已不啻于七之五。”朱熹把《郑风》《卫风》中描写男女情爱的诗篇看成是“淫奔”之诗,如他评《出其东门》是“人见淫奔之女而作此诗”,评《溱洧》是“此淫奔者自叙之辞”,等等。朱熹对《郑风》的认识源于孔子,《论语·卫灵公》曰:“乐则《韶》《舞》。放郑声,远佞人。郑声淫,佞人殆。”《论语·阳货》:“恶紫之夺朱也,恶郑声之乱雅乐也。”孔子认为郑国的音乐是淫声,主张禁绝郑国音乐,这一理论对后世产生了很大的影响,朱熹即是其中 代表。

金泽荣《郑卫淫风辨》云:“说者病朱子郑、卫诗说曰:郑、卫虽曰淫俗, 其间亦必多洁男贞女,何至如朱说之甚也。且经可以取淫,则何足名经?”金泽荣指出,对朱熹郑、卫诗淫说持批判态度的人,他们肯定郑、卫诗淫的同时也认为其中存在洁男贞女之诗作,所以批评朱熹的言论过分夸大。金泽荣认为持这样观点的人没有认识到“国风者,本天子劝惩之物”,《国风》所载关于忠臣孤子、 隐士勇夫、贞媛淫妇的诗作,所有善恶可敬可憎的诗作,都是君主“采观而刑赏劝惩”。这些诗作保留在《诗经》中是有深层寓意的,即如《春秋》褒贬之义一样,“有以益暴其善恶,有甚于刑赏之劝惩”。如果只以“淫”为诗作主旨,就没有领悟到作诗者、编选者的深意了。这些论者,“不求其端,不讯其来,惟立异之是好,此薄俗之弊”。金泽荣的观点给我们留下了很多有益的启示,即读书要深入到文章的深层寓意,要理解作者的真正意图。韦丹《朱熹“郑诗淫”辨析》 言:“朱熹在《诗集传》中将《郑风》的情诗视为'淫奔之诗’,但从内容上看, 这部分诗并无'淫奔’迹象。朱熹的主要依据是孔子的'郑声淫’,但孔子的原意不是指'郑声’的淫荡,而是指郑国音乐细而高的特点,'淫’可不是内容上的淫秽,而是就音乐形式不合传统'雅乐’的标准而言。”

通过金泽荣对《卫风·氓》的评述也可见他对所谓郑、卫诗淫的看法,其《杂言一》曰:“余读《氓》诗而知诗之不可无也,淫奔之妇,平居对人,讳其踪迹,掩匿覆盖,无所不至,至有不幸而被逐,则讳之尤甚,此固人之常情也。而今乃一吟咏之间,凡系羞耻而可讳者,冲吻直出,譬如食中有蝇,吐出乃已,是岂非性情感发,油然跃然,己亦不自知其然而然者欤?诗之有功于性情,如是夫。”朱熹《诗集传》评《氓》诗:“此淫妇为人所弃,而自叙其事以道其悔恨之意也。士君子立身一败,而万事瓦裂者,何以异此?可不戒哉!”诗歌的本质在于抒发性情,哪怕是羞耻而可讳者,也不能压抑而不发,应该吐喷而出。

         
三、关于孔子之政是否专制

有人认为孔子的政治主张是专制,“近日野人之为共和政论者曰:孔子之政专制也。是说也,荐绅先生固已掩耳而不闻矣,然世之荐绅先生少而椎愚者多”(《孔子专制辨》)。金泽荣给予了辨驳,他认为君、臣、民之间有正常的尊卑之分,“得其所者名分也,不得曰专制”,这是《春秋》之义理所在。如果君主过于尊贵,臣民过于卑下,那么“情不相通者专制也,不得曰名分”,秦以来的乱政就是明证。

今说者乃欲以春秋之大法,认为嬴秦之乱政可乎?名分者,穷天地亘万世而不可一日废者也。一日而废,则一令何可出,一事何可成乎?故今 共和之国,虽无君臣之名,而君臣之分,未尝不存,所谓寓名分于无名分 之中者也。今说者忘此之隐,惊彼之显,而遂以共和之仇,视孔子乎?

因此金泽荣认为:“春秋之大法,即今之立宪也。尧舜之揖让,即今之共和也。”如果孔子能得尧舜之位的话,他一定能行共和之名而让天下,但孔子不得其位,不得已只能采用立宪的名分,目的是“救目前之大乱,时中之道”。不知道其中深义者,“必日攘一鸡而不足,欲一日而四五攘者”。“日攘一鸡”典出《孟子》,故事告诉人们有错误要及时改正,不要一拖再拖。金泽荣引此典故意在告诫论孔子之政为专制的人们,应及早放弃这种想法。

孔子眼中的帝尧德行深厚、广博,不仅顺应天道,建立礼仪制度和文化体系,更开启了中华文明史,功绩彪炳千秋。后人因孔子对尧的称颂而对尧不敢更措一辞。金泽荣《唐尧论》云:“孔子于历代帝王,首推尧舜,而其称尧之言曰: 大哉尧之为君,惟天为大,惟尧则之,荡荡乎,民无能名焉。夫以夫子之万世之大圣,而其所以钦慕推抬之者,有如是矣。故自兹以往,天下之人之于尧也,不敢更措一辞,犹天地日月,但可以观瞻而不容置言议也。”语段所引孔子之语出自《论语·泰伯》:“子曰:大哉,尧之为君也!巍巍乎!唯天为大,唯尧则之。 荡荡乎,民无能名焉。巍巍乎其有成功也,焕乎其有文章!”天是最高大的,帝尧效法上天,像崇山一样高高耸立着。帝尧作为一代君王是非常伟大的,民众无法用词语来称道他。帝尧所成就的功业是崇高的,他所制定的礼仪制度是灿烂辉煌的。金泽荣对此深表疑意,提出一连串的问题,发人深思:“敢问夫子之以尧比天者,指何德与何事耶?谓之亲九族、章百姓、和万邦,则伏羲、神农、黄帝诸圣人,必皆能此矣。谓之命历官、授人时,则历之道,黄帝又已始之矣,尧何以独出类拔群而与天同大哉?”孔子把尧比作天,如果是指尧和睦亲族、百姓,那么伏羲、神农、黄帝等人也能够做到;如果是指命历官授人时,黄帝之时已有掌管历数之人。并且,“尧知鲧之偾事而不能确,又尝用共工兜三苗诸小人”, 说明尧“其智犹有所限,其力犹有所难”。

在金泽荣看来,孔子称颂尧的主要原因是指尧让天下之事,因为尧能够清楚地认识到其子的缺点而不庇短,把天下让位于他人。金泽荣又分析了孔子的情况:

抑夫子生于衰周大乱之世、人欲滔天之时,有尧之才而无尧之福,不能得位以救其时,寤寐忧叹,何所不至?夫惟天下之大乱者,其原在于不能大 公无我。不能大公无我,斯不能忘富贵矣。不能忘富贵,斯不能让天下矣。 夫苟能让天下,则胸中更有何物,天下更有何事,而大乱何从以生?此夫子 所以俛仰上下于数千年之间,独犂然莫逆于尧之揖让,而至于发赞如此也。

结合孔子的处境,揣摩孔子的心境,金泽荣认为孔子盛赞尧是赞其让天下之事。只所以舍舜而举尧,是因为“揖让之事,尧创而舜师之”,这是天地开辟以来所未尝有之举,可以与天比美,所以孔子称颂帝尧而未称颂帝舜。

四、关于《论语·先进》篇“吾与点”的理解

《论语·先进》篇记录孔子与子路、曾皙、冉有、公西华等弟子“问志”“言志”的故事。《论语·先进》开篇云:

子路、曾皙、冉有、公西华侍坐。子曰:“以吾一日长乎尔,毋吾以 也。居则曰:'不吾知也。’如或知尔,则何以哉?”

子路率先回答,如果让他治理一个中等国家,即使在内忧外患的情况下,只需要三年就可以治理得很好。冉有认为自己只能治理“方六七十,如五六十”的一个小国,三年之后,他能取得的政绩仅限于“足民”,至于礼乐教化则不是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公西华有志于礼乐教化的事,为避免以君子自居,他先谦虚了一番,后才委婉地说出自己的志向,“愿为小相”。当孔子问到曾皙时,曾皙回答道:“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孔子对此的反应:“夫子喟然叹曰:'吾与点也。’”孔子为何会有喟 然之叹?其“与点”之语的真意何在?反映出孔子何种理想?这一系列的问题成 为历来学者争论的话题。有的认为曾皙是主张以礼治国,他说的那段话(“莫春” 至“咏而归”)是礼治的结果,是太平盛世的图景,与孔子的“仁政”“礼治”“教 化”等政治主张相符,因此孔子“与点”。还有的认为曾皙是主张消极避世,符 合孔子“道不行,乘桴浮于海”的主张,因此孔子“与点”。

金泽荣《“吾与点”解》一文开篇曰:“孔子闻曾点浴风之说,喟然而叹曰: '吾与点。’朱子释'叹’为'叹美’,释'与’为'许’。以为不许三子,而独许点之高明。是说也,余窃疑之。”朱熹《四书章句集注·论语集注》曰:“曾点之学,盖有以见夫人欲尽处,天理流行,随处充满,无少欠阙。故其动静之际,从容如此。而其言志,则又不过即其所居之位,乐其日用之常,初无舍己为人之 意。而其胸次悠然,直与天地万物上下同流,各得其所之妙,隐然自见于言外。 视三子之规规于事为之末者,其气象不侔矣,故夫子叹息而深许之。”朱熹认为孔子有喟然之叹,体现出他对曾点“深许之”的态度。

金泽荣对朱熹的阐说表示怀疑,他对“吾与点”的解读是:

孔子之发问,在于天下国家事业之所期待者,故子路、冉有、公西华皆以所期待者对之。独点才不及三子,而但有狂狷旷远之志趣,故舍所问 而别举浴风之说以进。时则盖孔子道不行,返鲁之日也,故闻点之说,辄 感动于中,以为彼三子所期待者之未必行,亦恐如吾。而所可行者,其唯 点之狂狷旷远之志趣乎?其喟然叹者,伤叹道之不行也。若曰叹美,则叹美之声气,何至于喟然也?其曰“吾与”者,欲同归于浴风之乐也。若 曰许与,则许与冉有、公西华之意,著于答点之辞,何尝于点乎独许之乎哉?

金泽荣认为孔子所问之志关乎到国家大事,子路、冉有、公西华都以政事对 答,而曾皙才华不及三子,并且本身性格又狂狷旷达,所以以“浴风”之说做出回答。孔子此时正处在施政思想不能推行、返鲁之际,所以听到曾皙的回答深有感触。况且子路等三人的想法也可能会和自己的施政思想一样无法推行、实现,所以喟然长叹,所叹者“叹道之不行”。

历代很多论者也认为孔子当时有出世之心。如皇侃《论语集解义疏》:“吾与点也,言我志与点同也。所以与同者,当时道消世乱,驰竞者众,故诸弟子皆以仕进为心,唯点独识时变,故与之也。”近人钱穆《论语新解》:“盖三人皆以仕进为心,而道消世乱,所志未必能遂。曾皙乃孔门之狂士,无意用世,孔子骤闻其言,有契于其平日饮水曲肱之乐,重有感于浮海居夷之思,故不觉慨然兴叹也。然孔子固抱行道救世之志者,岂以忘世自乐,真欲与许巢伍哉?然则孔子之叹,所感深矣,诚学者所当细玩。”

金泽荣认为,如果如朱熹所释为“叹美”,就不应该用“喟然”。他认为 “与”字应释为“同”意,“欲同归于浴风之乐”;如果解释为“许”,也应该是 “许”冉有、公西华的回答。

《诗经》《论语》等经典著作对朝鲜古典文学产生了重要影响,金泽荣对《诗 经》《论语》给予了极大关注,他讨论了孔子删诗、《诗经》郑诗与卫诗是否属 “淫奔”之诗、孔子之政是否专制、《论语》“吾与点”句如何理解等问题,为《诗经》《论语》研究提供了域外的审美视角。

编选自《学衡》第一辑,引用请参考原文及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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