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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经:夸父“逐日影”难道是源于干旱记忆?或许他是求雨之巫师

关于夸父逐日之事,阳Sir之前曾经以观测日影、进行天文授时来解释过,但是依旧有两个问题无法绕过,首先是夸父“逐日”与“渴死”之间是否有必然联系?其次,夸父究竟是渴死的还是被应龙杀死?这个问题我们需要提出多重假设去逐一论证,本文则是第一种尝试。

李公子渊默

(一)夸父操蛇或为巫师

夸父手中“把蛇”可以说是他最为突出的特点,那么这个形象有没有特殊含义?当然,如果你看过阳Sir之前写的文章,应该会有印象:这样的装扮在《山海经》世界中,正对应着一个特殊群体即“巫师”!

灵山十巫

巫师,在上古时代是一个极为特殊的存在,他们需要一种非比寻常的装扮去将自己与普罗大众区分开来,最简单粗暴的就像我们今天一样,从“服化道”去入手,他们穿着夸张的服饰、化着诡异的妆容、持着特殊的道具,以此彰显自己具有沟通人神的特殊身份!

巫师道具

而在《山海经》中,也有着这么一群人,一看就让人心生畏惧,因为她们手中所持正是两蛇。

“巫咸国在女丑北,右手操青蛇,左手操赤蛇,在登葆山,群巫所从上下也。”——《海外西经》

这段记载中,巫咸国在女丑北,这点先记下,后面会用到。实际上,巫咸国正是以大巫首领巫咸为首的群巫国度,这里的巫师,均右手操青蛇,左手操赤蛇,从登葆山上下通行!

巫咸国

这里所记载的巫咸国,正是《大荒西经》中十巫的首领巫咸所建立的,那么十巫具体都有谁?在山海经中另外一段记载说得很清楚,并且说道:灵山有十巫,掌不死之药!

“有灵山,巫咸、巫即、巫肦、巫彭、巫姑、巫真、巫礼、巫抵、巫谢、巫罗十巫,从此升降,百药爰在。——《大荒西经》”

好了,我们再回过头来看看《山海经》中,关于夸父以及博父之国民众的记载,是否有所关联。

“博父(袁珂云:应为夸父)国在聂耳东,其为人大,右手操青蛇,左手操黄蛇”——《海外北经》

夸父之国

博(夸)父之国的人,长得都比较大,右手操青蛇,左手操黄蛇。没错,虽然大家都是双手持蛇且右手均操青蛇,但是巫师左手是赤蛇,而夸父国人却左手是黄蛇!为什么?因为黄色来自于他们的首领夸父(夸父与黄色还有文详述)。

“有人珥两黄蛇,把两黄蛇,名曰夸父。”——《大荒北经》

看到了吧,《大荒北经》中描述的夸父,与群巫持蛇、夸父国人持蛇又有所不同,他左右双手均是黄蛇。当然,他比前两者多了一点,他还“珥两黄蛇”!

夸父

“珥两黄蛇”这个显著特征,让夸父与其族人(夸父国人)相区别,实际上“珥蛇”是属于古神的神性特征(参见前文),而“把两黄蛇”则又表明其属于巫师这个特殊的群体。这两个方面或可说明一点:夸父,可能正是夸父之国的大巫。

(二)夸父逐日或为祈雨

如果可以认定夸父为夸父之国的大巫,那么作为巫师的夸父,当时究竟在举行什么仪式呢?实际上,在《山海经》中还真有两则记载特别值得注意:

一则是关于雨师妾的,一则是关于女丑之尸的。

“雨师妾在其北,其为人黑,两手各操一蛇,左耳有青蛇,右耳有赤蛇。一曰在十日北,为人黑身人面,各操一龟。”——《海外东经》

雨师妾

雨师妾这个名字,一听就觉得会与巫师祈雨有关吧?当然,并且祈雨和蛇的关系也非比寻常!参见山海经:雨师妾就是雨师小妾?他是毕星、玄冥、屏翳还是共工之子 - 简书

然后你仔细看下她的装扮,两手各操一蛇,虽然没说是什么颜色,但是左耳青蛇,右耳赤蛇的描述,不仅与十巫持蛇颜色相同,而且还与夸父一样、采用“珥蛇”的做法。

“女丑之尸,生而十日炙杀之。在丈夫北,以右手鄣其面,十日居上,女丑居山之上”——《海外西经》

女丑之尸

关于女丑之尸,阳Sir之前将其与女魃、旱魃放在一起说过,认为她可能是上古暴巫习俗的描述,那么“暴巫”与“焚巫”的目的,其实正是为了祈雨。参见山海经:天女到旱鬼到女丑,我们成就了魃的神圣,也造就她的罪恶 - 简书

好了,这两则记载或许可以为我我们还原“夸父逐日”神话提供一个思路:与祈雨有关。那么,接下来我们就根据《山海经》原文,去试着还原一下整个过程,看能否说得过去?

“夸父与日逐走,入日。渴,欲得饮,饮于河渭;河渭不足,北饮大泽。未至,道渴而死。弃其杖,化为邓林。”——《海外北经》“夸父不量力,欲追日景,逮之于禺谷。”——《大荒北经》

首先,夸父模拟的是“逐日求雨”,他模拟太阳运行的路线(古人认为天圆地方,故太阳轨迹是早上/东方——中午/南方——傍晚/西方——黑夜/北方)来驱赶太阳(“夸父与日逐走”),并将太阳捉住(“入日、逮之于禺谷”)。可能,在古代先民看来,干旱炎热的原因就在于太阳的暴晒,如果能够将太阳驱赶、或者施以法术,太阳就会失去光芒,而阳气一泄阴气始盛,自然就能起到降雨除旱的目的了!

逐日

但是很明显,这个做法没有成功,他又采取了第二种方式即“模拟暴巫”的仪式。在古人看来,既然巫师作为沟通天地人神的桥梁,那么在烈日之下暴晒巫师或者用大火焚烧巫师,就能够感动上苍,从而降下甘霖以解旱灾。参见山海经:老天大旱不下雨,可怜巫师就要被烧死?解密远古交胫国! - 简书。所以,夸父也这样做了,原文中的“渴,欲得饮”以及“饮河渭不足”,虽然有夸大的成分,但是也不失为一个很好地例证。

道渴

(三)夸父弃杖或为法器

关于夸父的手杖也很有意思,一般将“弃其杖,化为邓林”中的邓林解释为“桃林”,那么,说起桃木,你又会想起什么?实际上,古人认为桃木有驱魔辟邪之功用,正如《左传·襄公二十九年》中说的,巫师会以桃木为道具,祓去不祥。

“春王正月,公在楚,释不朝,正于庙也,楚人使公亲襚,公患之,穆叔曰:“袚殡而襚,则布币也。”乃使巫以桃茢,先袚殡。楚人弗禁,既而悔之”——《左传·襄公二十九年》

民间有钉桃符的习俗,许多法师在做法事的时候也会选择桃木剑来作法。那么,夸父作为大巫,在进行祈雨巫术活动之时,便以桃木杖为道具,而在完成之后,则将其丢弃,而后化为一片桃林。

夸父桃林

卡西尔曾经指出:“人事象征(符号)动物”,人类精神文化的所有具体形式,包括语言、神话、宗教、历史、哲学等等,无一不是象征活动所创造的产品。”所以神话可能既不是虚构的谎话,也并非先民脱离实际的臆想,而是人类在达到一定理论思维之前的一种朴素的、认识世界和解释世界的思维方式!

考古山海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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