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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荣先与沈阳灯谜
韦荣先与沈阳灯谜
王传章

  △看花灯、猜灯谜,正月十五闹元宵,热闹之时,忆起这位东北现代谜坛宗师

  △1932年,19岁的他在灯谜盛会中崭露头角,中街天益堂药店、大西门里的同和堂、钟楼的李湛章笔铺等全市50多处,都曾挂过他的灯谜

  △新中国成立后,猜灯谜成为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文化娱乐活动,他提出灯谜要“寓教育在娱乐之中,授知识于课堂之外”

  △改革开放后,他活跃在沈阳市各谜组里和全国重大赛事中,多次组织灯谜讲座,在电视台主持灯谜专题节目,引导大家创制高水平的新谜

  这些年来,在有些靓美有些现代化味道的沈阳城里,每逢传统的节日期间,总还存留着一道传统文化风景———猜灯谜。更可喜的是,这种大众益智娱乐活动并未随着高楼巨厦的崛起而消退,相反呈“后浪推前浪”之势———制灯谜的人增多,猜灯谜的人更多。

  当然,同前些年比较起来,令人担心的变化是,“谜场”的组织形式和猜射气氛出现了“变异”———有的场所,把编号的谜条或挂或贴起来,猜者须挤到“兑奖处”向组织者申明:多少号多少的谜底是什么;之后,组织者急忙翻阅写着谜底的单子,百分之百“对接”上了就发件小纪念品,相反就三摇其头不做任何解释。这种形式的谜场,除了乱糟糟以外,几乎没有任何娱乐气氛,更谈不上感受“体验知识”的情趣了。这类谜场,多是没有懂灯谜的人来组织,全凭拿来几本谜书、抄得若干谜条,混个热闹。严格地说,这“变异”干扰了灯谜活动的健康发展。

  好在,灯谜活动已在沈阳市开展了百余年,一代代谜人辛勤传递火炬不辍,这个传统的文字游戏才得以普及和提高,被当代沈阳人所欢迎。

  初探沈阳灯谜历史,第一个民间自发组织的灯谜社团叫“鸿雪轩灯谜会社”。主社人是被誉为“东三省三才子”之一的王光烈,成立于清光绪二十八年(即1902年),谜社有社员杜任久、冯遇晨、马二琴等20余人。曾有诗对当时谜社猜谜做了精彩的描述:“十种花笺绝妙辞,此间佳趣两心知。革声(注:鼓声)未已金声(注:锣声)起,想见钩心斗角时。”

  此后,随着时光推移,社员先后做古,谜社日渐衰落。就在这社会更迭、历史交接的关键时刻,老谜人的身后跟上来了许多年轻人。1932年,一位19岁的小伙子在灯谜盛会中崭露头角,成为年轻的灯谜家,他的名字叫韦振东(后改名韦荣先,字隐庵,1913年生人。)从此,他与灯谜结下了难解之缘。诚然,他并不会想到,直到他去世的1991年,他的谜事活动竟然影响了沈阳市乃至东北半个多世纪以来的灯谜发展,他当之无愧地成为“东北谜坛先师”。

  韦老生前曾多次同我聊起他年轻时“从谜”的轶事———他在灯谜活动中与谜家王光烈、马二琴等人结识后,交往学习受益颇多。当时沈阳灯谜爱好者,多有在茶馆里,用“挂壁子”形式,出谜征联,他多次参加活动,既猜谜,也出谜,影响渐大。每逢节假日,各地请帖接踵而至,他不得不放下谋生的裁缝活计,挥笔制谜。中街天益堂药店、大西门里的同和堂、钟楼的李湛章笔铺、中原商场里的长胜永古玩店及茶社、刻字铺、茶庄、药铺、书铺、笔铺等全市50多处,都曾挂过他的灯谜,他的足迹也留在了双辽、长春等地,真可谓名噪一时,声震辽吉。

  1946年,辽宁省民众教育馆(今沈阳故宫)成立“民众射虎社”,由韦荣先、王筱颖主社,有社员20余人。他们每周周日午后携自制灯谜集会,互相猜射,探讨谜艺;还开设谜台对外征射。

  韦老回忆这段谜事活动时,曾深有感触地说:“那时,只围着四书、五经、古文、诗词做谜,谜材、谜目狭窄,同老百姓的距离太远了。”

  新中国建立之后,灯谜活动得到了迅速的发展,成为广大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文化娱乐活动。韦老提出灯谜要“寓教育在娱乐之中,授知识于课堂之外”,他领着一些灯谜爱好者经常在文化场所内设谜场、有奖征射,使活动在沈阳普及开来。1963年3月,沈阳市第一个工人业余灯谜组在市文化宫组建,韦老出任组长,组员有20多人。在这几年中,他努力地把灯谜这一古老的传统的文化娱乐形式,同现实生活结合起来,成为新灯谜的探索者;他对谜面和谜底的扣合、旧谜格的使用、新谜目的增设等问题,进行了大胆地尝试,成为谜坛的革新者;他广泛涉猎各方面知识,努力掌握自己原来不懂的东西,成为学识渊博的杂家;他也孜孜不怠地培养着青年一代,为使灯谜这宝贵的文化遗产不断流传,而甘当人梯。我就是在中学时期认识韦老并拜于门下学习谜艺的,我们的忘年之交足有30余年。

  十年浩劫中,韦老受到了冲击。一条“祖国跃进一日千里(猜交通术语)”的灯谜,因为谜底是“中速行驶”,他便被扣上了“攻击社会主义”的帽子,三番五次地检讨。

  粉碎“四人帮”后,韦老从谜热情更烈。那时,他已从秋林公司退休,便开始以灯谜为第一职业,活跃在沈阳市各谜组里和全国重大赛事中。他多次组织灯谜讲座,在电视台主持灯谜专题节目,引导大家创制新谜,走正确健康道路。他曾在谜刊设立“谜病诊所”专栏,对质量不高或有错误的灯谜进行批评,并指出改正方法,为国内灯谜界所重视,在全国谜界有较高的声誉。长春的一位谜友曾赋藏头诗赞扬韦老———“韦老虎风今犹在,荣冠谜坛弓不雕。先后多载教无类,师名之下结李桃。”

  1986年,沈阳市文联民间文艺家协会成立市灯谜学会,韦老成为第一任会长。

  韦老平生创制的灯谜无数,仅新中国成立后的几十年,他便留有几万条佳谜。1980年,我曾受托编选了一万余条精谜,由市工人文化宫内部出版了《韦荣先灯谜选》。我认为“韦谜”之风表现在:文从字顺、扣合严谨、通俗平实、耐人寻味。韦老还收藏有丰富珍贵的大量谜书,其中有的已成为海内孤本,曾被借往上海、兰州等地展览。1989年,韦老将珍藏多年的灯谜古籍上百册,捐予辽宁博物馆收藏。

  1991年,韦老病逝于沈阳,享年78岁。

  设在福建省漳州市的中华灯谜艺术馆内,已树立了韦荣先先生的半身雕像。

  韦老离开谜坛已13年了,跨世纪的沈阳谜事依然活跃。在纪念这位东北现代谜坛宗师之际,为表弟子崇敬之意,特将他亲制的10条佳谜及谜底抄录如下,供读者品评———

  清平两岸阔,风正一帆悬(猜成语):水涨船高;

  云里峦峰涧下泉(猜六字俗语):不显山不露水;

  直把梅花当雪花(猜五字俗语):拿五作六;

  99%(猜字):白;

  窗前竹弄影(猜数量词二):一点、四个;节约能手(猜名词):省会;

  数九寒天下大雪(猜形容词):冷落;

  象棋赛猜先法(猜用物):手闷子;

  请勿动手(即物赠)(注:猜出的物品当场赠送):戒指;

  十目(即物赠):两个五眼儿。

  我还愿意用两句话描绘一下如今的沈阳谜事———“韦风今犹在,谜坛花不凋”,作为我们这些老中青谜人的共勉之词吧。(本文作者现为沈阳市民间文艺家协会灯谜研究委员会会长。)

  左上图:20多年前,韦荣先先生(前排中)与市工人文化宫灯谜组合影。本文作者为前排左一。资料、照片提供/赵镇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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