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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第一年,她被丈夫送上无数男人的床:珍爱生命,远离人渣

    他是我的亲舅舅。

    自我记事起,耳边便不断传来关于他的奇闻轶事。

    情圣、强人、土匪头子、吃软饭......这些褒贬不一的评价,像一根细绳,串连起舅舅的半生风流往事。

    在那个封闭的小镇里,有人将他奉为男人的榜样,也有人骂他心术不正,丧尽天良。

    作为一个执笔者,我愿将往事铺展开来,只做呈现,不作评价。

    因为故事本身,就已承载着黑白对错,是非曲直。

    掐指算来,那应该是1996年的春天。

    年方二十的舅舅,凭着打架够狠,坐上了村里帮派的头把交椅。

    不过,说是帮派,其实也就是十几个不务正业的小青年,组织起来的小喽啰。

    帮人干架,游戏厅收点保护费,勉强混个饭吃。

    有一日,打手舅舅受邀,到我们镇上的中学,帮忙处理点“麻烦”。

    三五个头发染得红红绿绿的青年,在揍完人之后,人手一根烟,不无得意地站在篮球场上,享受着来自学生的恭维。

    舅舅猛吸一口烟后,吐向一旁递烟的学生:“嘿,小子,你们班有没有什么漂亮的妹嘞?”

    学生连忙应和:“我们班的女生都丑得不行,隔壁班有个妹嘞,特别漂亮,好多人追。”

    另一染着红毛的青年说:“那还不快给大哥制造制造机会。”

    学生说:“人家比较规矩,不和我们这种人交往。”

    舅舅挥了挥夹着烟的手,打岔道:“行行行,等会你给我瞧一瞧就行。”

    一个长达二十余年的爱恨纠葛,在此埋下了种子。

    那个女孩 ,叫陈梦。

    几日后的一个清晨,舅舅径自来到离校不远处的一座桥边。

    这是陈梦上学的必经之路。

    有人说,我舅舅是一个不失礼节的混蛋。

    在见到陈梦后,舅舅拿出一捧不知从哪摘来的野花,很是绅士地说:“那个,我喜欢你很久了,我可以追你吗?”

    陈梦一愣。

    她见过这个男人几次。那是在放学后,校门口聚众斗殴的人群里。

    她几乎本能地往后一退,吐出一个词:“流氓!”

    然后,逃之夭夭。

    在上个世纪末,那个被小山丘环绕着的小镇,同时也正在被充满暴戾的世风所裹挟。

    陈梦经常受到来自异性骚扰。

    有男同学故意在她裙子下,放一块镜子。

    也有猥琐的男老师,在下晚自习后,呼唤她去寂静无人的办公室。

    舅舅追女孩惯用的伎俩,便是刚柔并济。

    所谓刚,就是当“护花使者”。

    在某个夜晚,他叫上几个弟兄,带上麻袋,抓住时机,套进猥琐男教师的头,随即便是一阵猛揍。

    待凶手散去,猥琐男教师从麻袋里挣扎出来时,便看到一个纸条:你再敢对女学生有色心,下次割了你XX!

    而对陈梦动有歪念头的男同学,也都纷纷收到了他的恐吓威胁。

    就这样,陈梦的麻烦化解了。

    所谓柔,就是关心。

    送早饭,送午饭,下雨送伞,天热送水,再时不时从哪抄来一两首情诗,送上一两封信。

    渐渐地,陈梦发现舅舅好像并没有那么坏。

    她开始愿意和他说话,和他散步,甚至,和他单独约会。

    不过,在她没有正式接受他之前,他也从不表现出强迫,或是急不可耐的猥琐样子。

    他永远彬彬有礼,保持着她感到舒适的安全距离。其中韵味,颇有王小波所言之意——你要愿意,我就永远爱你;你要是不愿意,我就永远相思。

    那时,陈梦正读初三。

    因为当时娃娃上学普遍比较晚,陈梦已是17岁的亭亭玉女。那洁净的皮肤,以及笑起来超级无害的甜美模样,和韩星张娜拉很有几分相似。

    舅舅第一次违背陈梦意愿,是在女孩接受他之后的某一个夜晚。

    同年夏天,临近中考。

    那个夜晚,如同犀牛角的弦月,阴郁地照耀着正在田地里疯狂挣扎的女孩。

    在湿漉漉的稻草上,在他不可抗拒的野蛮动作下,陈梦被夺走了人生的第一次。

    在多年后的某一天,舅舅曾向朋友炫耀:“女人真他妈贱,自从那次我霸王硬上弓之后,她就死缠着我不行。”

    后来,陈梦中考落榜,成了我的舅妈。

    在发生性关系后,两人之间的爱情天秤,发生了颠覆性的倾斜。

    拥得美人归之后,舅舅很快从新鲜、刺激,淡化为麻木、厌倦,甚至不屑。

    与其说是不屑,更应该说是本性的揭露,羊皮的卸下。

    舅舅在当地“最负盛名”的奇闻,就是家暴。

    同居半年后,有一次,两人不知起了什么纠纷,舅舅怒气冲冲地拿起农药,倒进舅妈碗中,大骂道:“臭娘们,要么喝了农药,要么给我滚,别再回来了。”

    舅妈哭哭啼啼,拽着舅舅,说:“来,要死一起死。”

    在推推搡搡中,装着农药的碗被打翻在地。

    舅舅一怒,操起手来,对着舅妈白嫩的脸,一阵狂扇,然后,扬长而去。

    舅妈没舍得离开这个破砖瓦房。

    半晌过后,舅舅归来。结果发现,家里居然躺着三只大母鸡的尸体——原来被打翻的农药,被鸡喝了。

    眼泪刚止住的舅妈,又被揍得昏天暗地,泪水横流。

    舅妈,还是没舍得离开这个破砖瓦房。

    打架斗殴,小偷小摸,家暴出轨,一个大写的“渣”刻在脑门上的舅舅,正摆在舅妈面前。

    但舅妈,还是要嫁!

    多年后,每当听闻舅妈的不幸,我便疑惑:为什么?为什么舅舅婚前的痞气痞行已暴露得一览无遗,舅妈却还是要往火坑里跳?

    或如周晓枫所说,即使他是狂浪之徒,将被自身的跌宕命运所驱赶,我也会爱他身上那股游邪的气息。

    这世间太多事,是不堪说的。

    结婚第一年,舅妈产下一子。

    新生命的诞生,是两人命运走向末日的开始。

    舅舅家贫,仅靠他收点微薄的保护费,根本无法养活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

    何况浪子本无定性。他出手阔绰,又不愿从事劳动,家已被逼到揭不开锅的地步。

    上帝问,钱和尊严哪个重要?

    舅舅说,钱。

    那天饭局上,一向很少沾酒的舅妈,被自己的老公,以及两个素不相识的老男人,轮流灌下两瓶啤酒,半瓶50°的白酒。

    已失去意识的舅妈,极其信赖地扑在舅舅怀中,说:“走,老公,带我回家吧。”

    第二天,酒醒后,舅妈正一丝不挂地躺在一个,同样一丝不挂的老男人身边。

    那一次,舅舅得了500元报酬,相当于普通人一个月的工资。

    那一年,舅妈仅21岁。

    听说,舅妈没有找舅舅闹,只是哭,不停地哭,好像要把这几年的委屈一次全部哭尽。

    而后,几番劝慰下,舅妈开始了长达20余年的“接客生涯”。

    在金钱面前,在身不由己的爱恨之间,尊严,或许已不再那么重要。

    挣来的钱,两人肆意地挥霍。

    舅舅是村里第一个开上摩托车的小伙子。

    舅妈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学着吸烟,练着喝酒,和过去那个扭扭捏捏的小姑娘相比,完全变了样。

    他们逍遥如神仙的日子,仅维持了一年之久。

    她染上了梅毒。

    舅妈不能接客,就意味着财路已断。养娃,治病,又耗尽了全部积蓄。

    两人又回到了当初那个窘迫——除了娃大了点,舅妈变得更加世俗了点。

    后来,舅舅问我母亲借了一千块钱。

    他邀上几个江湖兄弟,准备铤而走险——抢劫珠宝店。

    7个人,持刀蒙面,他为匪首。

    在浙江慈溪的一家珠宝店,这帮团伙打劫下价值两百多万的金银。

    舅舅分得价值五十余万元的珠宝。

    从而,获刑10年。

    我隐约记得那个夜晚,昏暗的光线下,母亲和舅妈两个女人,在外公家族的商议会上,哭得泣不成声。

    舅妈伸出颤抖着地手,摸了摸儿子,说:“我的儿啊,你怎么就这么命苦......”

    与之相接的,是无尽的叹息。

    这十年,据说村里有四分之一的男人,都上过她的床。

    这十年,她每次探监,都会哽咽流泪。

    十年,是一个很慢的过程。

    但当我们回头再望,仿如一晃而过。

    舅舅出狱那天,是舅妈和母亲,以及外公一起去迎接的。

    一副副巨长无比的鞭炮,从村口,摆至那个依旧破落的砖瓦房门口。

    在沉闷无声的夏日,鞭炮声像机关枪似的,突突突响个不停。

    前来的邻居亲戚,也都塞上或大或小的红包。

    祝贺不断,宴席不息。

    这不像是迎接犯人出狱,这倒是像迎接什么大官人衣锦还乡。

    此时的舅妈,已俨然不再是当初那个只会乖顺,只会仰视的小白兔。

    一弱女子,独自历经十年沧桑,混过东莞,进过高级夜总会,爬上过大老板的床。

    ——那已如此老辣,还回来作甚呢?为了那低贱到无法再低贱的爱吗?

    我无法揣测。

    但可知的是,她的心,再一次被舅舅撕碎一地。

    出狱不到半年,舅舅因办事不慎,欠下万元债务。

    次年,他又因纠纷,持砍刀将人砍成血人,赔款5万元和解。

    债务谁来赔?

    我们当地的歪风是,丈夫出祸,妻子抵债。

    舅妈终于彻彻底底,完完全全地看透了。

    她要离婚。

    舅舅不同意,并仗着赤脚的不怕穿鞋的,放下狠话:“你要是敢离婚,老子拿刀劈了你全家!”

    舅妈信这句话。

    但这一次,她不再选择服从。

    男人睡床上,她就睡沙发;男人睡沙发,她就睡地上。总之,任何男人都可以睡她,但唯独舅舅不行。

    舅舅拿出一贯的杀手锏,打,狠狠地打,把舅妈往死里打。

    曾听母亲说:“唉,你舅妈那脸,肿得像猪头那么大了。”

    可舅妈宁是以命相搏。

    她对男人说:“我也不走,就让你打,直到被你打死为止。”

    她开始不进食,不出门,不洗漱,整日整夜躺在床上,就像一个被判死刑的囚犯,等待着死神的光顾。

    那是舅舅最后的绝招。

    他们十四岁的儿子,在众亲戚的威逼利诱下,战栗地跪于她的床前,大喊:“妈 ,妈,我求你,你起来吃饭吧,不要跟爸爸离婚好吗?......”

    一跪,一躺,一哭,一静,场面令人骇然。

    舅妈平躺于床上,怔怔地望着同她生命一样黯淡,破落的砖瓦顶,然后,一言不发。

    几日后,舅舅同意了离婚。

    因为再这样耗下去,可真是要弄出人命了。

    在那块贫瘠的土地上,女人仿佛生而就带有悲剧性的色彩。

    舅妈的痛苦还没结束。

    她生命里唯一的至亲——儿子,竟开始与她断绝母子关系。

    倒也不全然是儿子不孝。

    当地村民,甚至包括我母亲在内,开始给这个孩子编造一个巨大的谎言:你爸当年抢劫,是被你妈逼的;你爸偷鸡摸狗,也是因为你妈好吃懒做;你妈卖淫,是因为她不要脸......你看,你跪着求她,她都不理你,你还要这样的妈干嘛?

    一个还不知世事的孩子,怎经得起众人这样的蛊惑。

    有一日,在熙熙攘攘的街头,舅妈拉住儿子,递过一袋衣服,准备和他说点什么。

    儿子突然将崭新的衣服扔在一旁,骂道:“你谁啊,有病吧你!”

    然后,决绝离去,留下在众人面前,正泪流满面的母亲。

    听说,从那以后,舅妈就只能远远地望着她儿子。

    再或是,背着儿子,瞒着前夫,偷偷送他点什么,打听点他什么。

    日子一晃而过。

    又是N年过去了。

    今年春节,母亲说:“你以前那个舅妈,嫁人了。”

    我问:“嫁到哪里了?过得怎么样?”

    母亲说:“嫁给隔壁镇上的一个老头,不过好像过得也不好。”

    “怎么个不好?”

    “真是个可怜女人,换了个男人还是被打,听说还被他们全家人嫌弃。“

    我许久无言,望了望舅舅新买的越野车,再望了望舅舅的新欢,然后,发出一声长叹。

    是的,舅舅在离婚后,很快就有了新欢。而舅舅凭着全村都敬畏三分的野和狠,拿下了利润可观的工程,捞了不少银子。

    是的,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悲剧,坏蛋成了大赢家,痴情人落得无善终。

    但悲剧本身所承载的意义,并非单只是情绪的消遣。

    它告诫我们,不要沦为悲剧的承担者。

    它更是告诫我们,不要成为其中悲剧的制造者。

    浮世如梦,我们大步往前,有不劳而获的诱惑,有飞蛾扑火般难以抑制的情欲——但凌驾于此之上的,是良心微弱的回响,是不做圣母的自爱之心。

    愿所有人都能保全自身,活在阳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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