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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观园里最仗义的小姐

 碰着探春这样的小姐,那就死心塌地地跟着吧!

 

婉如清扬

大观园里住了不少小姐,丫头婆子们平时勾心斗角的多,和和睦睦的也不少。毕竟都还是年轻女孩子们,没有太多的人生阅历,自然也没有受到太多的毒害。只是,天生的等级差异,小姐和丫头婆子之间,关系再好也有限。

比如说“厚道”的宝钗和她的贴身丫头莺儿。宝钗是个大度的,她对莺儿也似乎是心心相通。宝玉探望养病的宝钗,薛姨妈得知宝玉来了,热情地不得了。宝钗问起那块通灵宝玉,宝玉就拿出来给她瞧。宝钗看了正面看反面,翻到正面又把那“莫失菲忘,仙寿恒昌”念了两遍。莺儿是个聪明的,她没去倒茶,呆着不动,等接话。宝钗问她为什么发呆,莺儿嘻嘻笑道:“我听这两句话,倒像和姑娘的项圈上的两句话是一对儿。”

话就接下去了,宝钗也有金锁,上面也有字,宝玉终于知道了,宝钗也是有金的,并且和他的真是一对儿。

对于宝玉来说,宝钗不同于黛玉,并不是什么话都会说的,宝钗的金锁,要不是莺儿说出来,他也不会去关心。莺儿一提,他也就起了好奇心,宝钗在他心里种下金玉姻缘的种子也就达成目的了。

这会儿,莺儿和宝钗两人,一唱一和的,看起来挺和睦。但是仔细想想,又没觉得莺儿多得宝钗看重,不象紫鹃和黛玉——为着让黛玉与宝玉,竟不怕越了本份求薛姨妈作媒,虽然不可成功,但总是她的心意;也不象晴雯和宝玉,宝玉病得迷迷糊糊的,还让晴雯送几块旧帕子给黛玉传送相思之意;莺儿和宝钗之间,总觉得少了什么。有次贾环和莺儿等几个人赌钱,贾环赖账,明明是个幺,却非要说是六点。莺儿很委屈,和他起了争执。宝钗一看就骂她:“越大越没规矩,难道爷们还赖你?还不放下钱来呢!”贾环是个什么人品宝钗或许不会说,但莺儿却不是赖的,其实好言好语未必莺儿就不会听。但宝钗为了维护贾环的面子,张口就骂,的确是伤了莺儿的心——谁让她只是个丫头呢。

试想想,万一发生什么事,宝钗会为莺儿出头吗?肯定不会,在她眼里,丫头就是丫头,为丫头出头,和丫头做朋友,那是不乱了纲常吗?

其实,也不一定要做朋友,但关键时候,做小姐的,为自己丫头出一回头,也不是什么天下大的事儿。

大观园里出了有伤风化的东西,邢王两大夫人委托各自的陪房们彻查,一定扼杀

潜在的危险苗头。凤姐提议只查自己家的人,薛大姑娘屋里,就不必查了。王善保家的也说没有查抄亲戚的道理。于是,他们扑向几大住处:怡红院、潇湘馆、缀锦楼、蓼风轩、稻香村……

各大主子们态度不同:

查到怡红院里,宝玉迎出来,问了问缘故,就让进去了。袭人带头打开箱子匣子,让他们搜。晴雯正病着,她又是个暴脾气,见这么多人查抄箱柜,王善保家的又狗仗人势的,她挽着头发闯进来,豁一声将箱子掀开,两手捉着底子,朝天往地下尽情一倒,将所有之物尽都倒出。违规东西自然是没查出来什么,无非是宝玉小时候的东西。王善保家的夹枪带棒地骂晴雯,晴雯机灵,自然是回敬了不少。——丫头们厉害归厉害,但宝玉也没说什么维护的话。

接着到了潇湘馆。黛玉本来已经睡了,凤姐按住她不许起来。婆子们查抄了所有的箱柜,发现了不少宝玉的东西。王善保家的把凤姐叫过去

,凤姐不以为然地说:“宝玉和他们从小儿在一处混了几年,这自然是宝玉的旧东西。这也不算什么罕事,撂下再往别处去是正经。”紫鹃回了几句。王善保家的才打住不说。黛玉这期间,也是没说什么,只和凤姐聊了几句。依她的性格,怎么能不反驳呢?其实想想,她的处境,就能明白了。不是不说,而是不能说。

到得稻香村,李纨吃了药睡下了,她什么都没理,让婆子们随便搜。

(理家)

蓼风轩里出了点事故。惜春的丫头入画箱子里捡了一大包金银锞子来,约共三四十个,又有一副玉带板子并一包男人的靴袜。入画吓得跪地求饶,说这些东西都是贾珍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入画还是个孩子,她也没那么大个胆要私藏男人的东西,主子赏的,也算是来头很正。凤姐口头批评了几句,准备从轻处理。但是让所有人都意外的是,惜春不答应,一定坚持要让凤姐把入画撵出去。她不习惯。凤理说情,给她台阶下,也不行,最后入画不得不离开大观园。

入画自然是有错在先,但是小姐这样对待,也是让人寒心。

到得缀锦楼,迎春的丫头司棋被查出了有大问题。藏了不少男人的东西,甚至于还有一封信。原来司棋和表弟潘又安之间,早就已经有私情了。司棋强悍,平时为迎春也争了不少气,这会儿就算不为她,为自己,迎春也得出个头。可是迎春说:“我知道你干了什么大不是,我还十分说情留下,岂不连我也完了。”你不带累我,就行了,我还为你出头?虽然出了这样的事,小姐的脸上无光,说这话,却也有点落井下石的味道。

按道理来讲,丫头们清白,做主子的让她们搜就是,丫头们手脚不干净,让她们搜出来也是一件好事。但是,探春的做法,让人很意外。

探春得知查抄的消息,让丫头们点上灯,大开秋爽斋的院门。凤姐等人一来,探春当头就问凤姐是什么事——其实她早知道了,就是要问——凤姐说丢了东西,要找出来。探春冷笑说:“我们的丫头自然都是些贼,我就是头一个窝主。既如此,先来搜我的箱柜,他们所有偷了来的都交给我藏着呢。”说着便命丫头们把箱柜一齐打开,将镜奁、妆盒、衾袱、衣包若大若小之物一齐打开,请凤姐去抄阅。

凤姐是个明白人,她可知道探春的厉害。查抄本来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何况她又不是主使,所以陪笑着说:“我不过是奉太太的命来,妹妹别错怪我。何必生气。因命丫鬟们快快关上。平儿丰儿等忙着替待书等关的关,收的收。探春道:“我的东西倒许你们搜阅,要想搜我的丫头,这却不能。我原比众人歹毒,凡丫头所有的东西我都知道,都在我这里间收着,一针一线他们也没的收藏,要搜所以只来搜我。你们不依,只管去回太太,只说我违背了太太,该怎么处治,我去自领。你们别忙,自然连你们抄的日子有呢!”

这一次,王善保家的太把自己当个人,要搜探春的身上,被探春甩了一巴掌,臊得不行。平时与她不对付的人,看着都偷笑,都认为她活该。

探春的远见卓识自然不用多说,她的确预言到了将来贾府被抄家,就查抄这一件事来看,她是个护犊子的。她敢这样说,这样做,自然是明白自己的丫头是不会有事的,如果是司棋那样的丫头,别说她一个庶出的小姐,就是嫡出的小姐,也扛不住。话又说回来,她怎么会像迎春那样懦弱,让丫头婆子们胡作非为?所有的下人,都在她的掌控之中!何况这么一行事,看起来有风险,其实是大大的出头哇,相比较其他的小姐,丫头婆子们更是死心塌地的服侍,就认这么个敢为她们担当的主子。在王夫人那里,也得格外高看几分。(婉如清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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