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塬小记

三月底的小城，春色渐浓。

趁着周末我和妻难得都有空，准备带着儿子回塬上老家一趟，看看父母，闲散一下心情。

早在前几天和父亲通电话里得知，老人家闲不下，最近一直在邻村的一家工地打零工。这些年来，差不多在每年的这个时候，父亲总会主动地给自己找一份零工干着。用他的话来说，闲也是闲着，趁着现在还能走动，能挣点小钱贴补家用，总比一天闲着没事干强得多。别看父亲年过花甲，头发花白，但他干活还像年轻时那样，从来不惜力。正是这样的原因，年老的父亲，还是深受农村那些土生土长包工头的青睐。好些次，我劝父亲不要再去打零工了，家里现在的经济条件好多了，不需要吃力流汗挣辛苦钱去了。“倔强”的父亲，经常把我的话“置若罔闻”。没办法，到了最后，我默认了父亲的这种“劳苦命”，只要他老人家在不停的劳作中心情愉悦，身体健康，一切的一切都不是问题。我越来越感觉到，只要父亲干着活，他的精神头就足，总是那样的神采奕奕。我释然了，对年过花甲的父亲，有了更多的敬意！

想着父亲到邻村打零工去了，母亲应该在家的，在这样的臆测当中，上塬之前，我就没有给打电话。小城到塬上的路程，开车十几分钟就到。一路春风旖旎，阳光灿烂，心情开阔。尤其儿子，在车上兴高采烈，话说个不停。

到了塬上老家，村子里出奇地安静。

下了车，我和妻子拿着父母爱吃的红枣蛋糕，兴冲冲来到家门口。不幸的是，大门紧锁着。心急的儿子朝着院子里大声喊着婆婆（老家人都把奶奶称作婆婆），院子里寂静无声，没有母亲熟悉的回声。我心头不禁一皱，想着母亲会不会也去干活去了。这几年，母亲身体大不比从前，原来也在打零工的她，不得不停了下来。我急忙给母亲打电话，电话通着，就是没人接听。连拨了几次，都是一样。我又给父亲拨打电话，还是打不通。我心里不禁一慌，嘀咕着家里会不会有啥事。着急之下，跑到邻居家。没成想，邻居家也是大门紧锁。出了村子水泥路，好不容易碰见在麦地里忙活的王叔，一问之下，才知道母亲跟着父亲，这两天也在邻村工地打零工。

我慌乱的心，稍稍平静了下来。

妻子有些嗔怪我，嫌我早不给父母打电话。儿子也是一脸的不高兴，嘴里嘟嘟囊囊。

像今天回塬上老家看父母遇到的情形，在我的记忆里已发生过好几次了。父母年龄大了，在城里像他们这般大年纪的老人，早已安享晚年，享清福了。而我那劳累一生的父母，还在辛苦着，劳累着。

春日正午的阳光，灿烂美好。老家院墙外的小花坛，是母亲的小菜地。阳光下，菜地里的韭菜、菠菜、芫荽，绿绿的，鲜鲜的，泛着绿莹莹的光泽。埋怨我的妻子，踮着脚，小心翼翼地进入菜地。很快，妻子收拾了一袋子“原生态”绿菜。一年当中，妻子和我每次回塬上老家，都要采摘母亲侍弄的绿菜。

到了中午吃饭之时，我又给父母亲拨打了电话，依然是电话通着，没人接听。我想，他们大概是不回家了。中午这顿饭，要么自己带些干粮胡乱应付一下，要么就在工地的小灶吃了。

塬上的春风，明显比小城的春风要调皮一些。村子后面的土埂边，时不时地看到盛开的桃花、杏花。而大片大片的麦地，也开始返青了，绿油油的一片，让我的眼前充满了无限生机。

回老家没见着父母亲，心里不免有些遗憾，但塬上烂漫的春光，把我最近蜷曲在小城的憋屈，毫不客气地在十里春风中，慢慢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