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川猫记(一)

                                                                             费宗波

 

 先有震川园，还是先有震川猫？人猫各有其辞，按持动物界话语权的人类说法，鼠随人迁，猫逐鼠居，当是园成于前，猫徙在后。

初至震川殖民的猫，大概是由一对流浪的夫妇挈三两儿女组成，犹如当年黄宏宋丹丹的超生游击队。家长是只黑猫，严格地讲，是只黑底白花的猫，由于它看去总是脏里邋遢，姑且称它“老张（脏）”。

 老张黑背白肚，颅大体硕，双目炯炯，四肢健美，腹部自前往后呈一条斜上四十度的优雅弧线，若将其放大二十倍，那定是一条矫健的猎豹，再放大十倍，那就是一头威猛的雄狮！尽管它皮毛虬结，身上总粘附着灰土和一些来历不明的液体，但你看它兀立风里，毛发潇潇，神情冷峻而孤傲，完完全全就是一猫版“犀利哥”！

 上世纪末震川园里的老张率妻儿整日行色匆匆，东奔西走，和震川人同时筚路蓝缕，艰苦创业。只不过人们在创学校品牌，老张却是在为生计和安居而鞍马劳顿。那时的人们还没现在这样喜欢浪费，食堂的职工也不像现在这般和蔼友善，猫在当时也还未排进人类宠物排行榜，何况是野猫！故老张它们并无人们残羹冷炙的赏赐，需自食其力，而园里又多有个头更大与它们争夺捕鼠权的黄鼠狼，所以老张们时刻要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与狼斗与各路猫斗，备尝开园之猫草创时的艰辛。临晚，楼上校长照例巡查各班晚自习，隔窗告诫几句；楼下老张也要辛苦地在校园四周巡上一遍，在各处标志物上撒泡尿，以标属自己的领地，警告那些谋图不轨者。那时的园里时时传来猫的厮杀惨叫声，那肯定老张们不是在争夺领属，抵御外寇，捍疆卫土，就是被直立行走的人们饱以老脚，掷以土瓦。所以那时的老张常常皮破肉烂，或跛或瘸，但作为王者的目光却始终如一的凶狠，威严，身上的疤痕在阳光的辉映下也炫耀成胜利者灿烂的勋章。

 当震川人经过了创牌成功的激动，高考大捷的喜悦而逐渐沉静下来之后，震川猫也在这片土地上建立了属于它们的秩序。老张的子民多的连它自己也搞不清了，篱边道旁，猫来猫往，呼儿引伴，此喵彼应。傲慢的震川人终于承认了它们的存在和它们在园中的地位，猫们也学会了如何和心情放松下来后的震川人相安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