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过苦难成英雄

转自：渭南日报

熬过苦难成英雄

——余华《活着》“福贵”形象之赏析

豆宏庆

《活着》这部小说，是余华的代表作。这本书，若从故事情节而论，可以说不曲折，甚至有一点简单。它让一个叫“福贵”的农民，自述了其60年的苦难人生。但就这样的小说，为何能激起读者的强烈反响，我认为其最主要的一个原因就是：成功塑造了“福贵”这个独特的人物形象。

余华用简洁粗粝的文笔，用“福贵”自己的嘴，讲述了他命运多舛的故事。福贵曾是一个阔少爷，因其赌博，遭人算计，导致家业全失。接着他父亲羞愧含恨而死，自己被抓了壮丁，母亲病亡，女儿高烧致哑。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回到家中，儿子却为给县长夫人输血而意外死亡，女儿难产殒命，女婿下货被砸死，外孙吃豆子被撑死，妻子也病重而去……这接二连三的打击，任你铜铸铁打，也难以承受。但令人拍案惊奇的，这犹如一支支毒箭的苦难，箭箭射中了福贵的心窝，但却没有让他倒下，令人感叹之余，又不得不生出几分悲凉和敬意来。

余华写《活着》，灵感是他听到一首美国民歌——《老黑奴》。歌中的老黑奴一生苦难，家人都先他而去，可他依然友好地对待这个世界，没有一句抱怨。看看《活着》中的福贵，是不是就是另一个“老黑奴”？这让余华深刻地认识到：人对苦难的承受，对世界的乐观，不是为了活着以外的任何事物，就是为了活着而活着。从某种意义来说，人活着就得学会承受苦难，如意一二，不如意八九，这才是命运的常态。

中国的“福贵”，很容易让人想起《老人与海》中的“桑提亚哥”。这个老渔夫不屈不挠地和大鱼斗争了三天三夜，终于制服了它。老渔夫的名言就是：你可以毁灭我，但不可以打败我。但与老渔夫不同，福贵是你可以不断地打败我，但你毁灭不了我。再大的苦难，我都能接受，我还要顽强地活着，甚至还要微笑地活着。这就是另一种人生观，有时选择活着，其实比选择死去更艰难。从这种意义来看，“福贵”就是一个比老渔夫更强大的“硬汉”！罗曼·罗兰说：什么是英雄，那就是认清生活的真相之后依然热爱生活。这和泰戈尔说的一样：“世界以痛吻我，我却报之以歌。”

作者余华也说，如果从旁观者的角度看，他的一生除了苦难还是苦难；可如果从福贵的角度出发，让他来讲述自己的一生时，他的苦难经历里立刻就充满了幸福和欢乐……这些从小说的文字里，可以轻而易举地感觉得到，如：他响亮地吆喝，自鸣得意；用令人感动的嗓音唱：“皇帝招我做女婿，路远迢迢我不去”；以及和牛有趣的说话……这些词语，无不折射着他活在当下的欣喜和欢乐。

史铁生说，就命运而言，休论公平。但对于不公平的命运，没有让福贵一蹶不振，他依然保持着享受生活的快乐。这样的“福贵”形象，无疑会给读者带来同频共振，会给沉闷的现实带来温暖而闪亮的光。

鲁迅说，文学总要给人一点亮色和勇气的。所以他给夏瑜烈士的墓地要放上花环。余华深谙此理，“福贵”就是他笔下的花环。读小说，仿佛“福贵”就活在读者的身边，甚至有读者的影子——谁的生活都不是一帆风顺的——人人都要经历一些坎坷。“福贵”和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相似的地方，这就很容易走进读者的心中。学会放下苦难和纠结，从而学会享受现在的生活。

这些，或许就是“福贵”的魅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