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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师应具备哪些课程智慧(专业智慧)?

我首先讲教师的第一种专业智慧,我称之为“课程智慧”。一个好的老师,他之所以受学生欢迎,因为他有课程智慧。什么叫做课程智慧?这是说,这个老师上课的时候,他讲的知识比较丰富,丰富不是杂多、杂乱。而是这些丰富的知识让学生感觉到有足够的信息量,而不是贫乏、简单。这是老师们遇到的一个问题:拿到教材之后,你如何处理教材?

我提供三条建议。第一条建议是“吃透教材”;第二条建议是“补充教材”;第三条建议是“更新教材”。

吃透教材

先要让教材变得厚起来。一般的老师不敢把教材减掉。现在情况稍微好一点,教师现在变得勇敢一点点了。一般的老师是不敢自由处理教材的。为什么?因为要“考教材”。现在提出一种说法:“不是考教材,而是考标准”。可是实际上,大量的考试还是在考教材。做老师的人往往有一个信念:我教的这个内容就是要考的。教什么,考什么,我们一般是这样想问题的。这使老师们不太敢去变动课本、去改变教材。一个好老师,必须越过这道坎。无论什么课本,拿到手里之后,必须改变。

但是,又出现了一个新的问题,这使很多老师不得不考虑。海南的蒋院长曾跟我讨论过这个问题。他说:我们都知道要改变教材,在农村,有一种老师也在改变教材,但是,他改得很危险。怎么危险呢?他根本不按照教材内容上课。为什么不按照教材内容上课呢?因为教材很多内容他也不懂。这不是败坏我们农村教师的形象。在没有深切领会教材的基本的结构和意义之前,就按照自己的方式随意地选择比较简单的内容让学生学习,这是危险的。

因此,改变教材有一个前提:应该知道什么样的改变是正当的,有意义的?如果是随意的调整教材,给学生提供一些没有意义的、比较简单的内容去学习,这样的改变还不如不改变。由此我们得出一条最基本的结论:先吃透教材,然后再超越教材。不可以连自己现有的教材都没有弄明白,就想抛弃教材,另起炉灶。

你知道教材怎么产生的吗?教材是经过审议的,审议通过之后,再做教材。每一个出版社在做教材的时候,要聚拢很多专家的智慧和优秀中小学老师的智慧。你如果认为这个教材很糟糕,这个可能性不是太大。所以,要先吃透教材,然后再超越教材,这是最基本的前提。

补充教材

怎么超越呢?比较保守的、温和的做法是:以“加法”的态度对待教材。我们可以适当的增加,暂时不把教材的内容减掉。可以把教材学习的时间缩短,再补充相关的资料,让学生学习相关的材料。这是一种“加法”的态度。

我推荐的第一个“补充教材”的案例是窦桂梅老师的《游园不值》。老师们可以看看相关的录像,看窦桂梅老师上课的时候,她增加了什么?看窦桂梅老师如何用相关的资源对已有的教材构成一个补充。这节课我觉得前半段比较成功。我们看一看前半段(放录像)。你们可以看得到这里面有课程资源的补充。关于新课程,老师们听过很多相关的讲座,新课程的讲座中有一个主题,很多地方都在谈论,叫做“课程资源的开发和利用”。新课程提出了一些新词语,有的老师甚至觉得新课程不过就是提出了一些新的词语。其实,每一个新词语的背后,都有它的期望和可能在实践中引起的新变化。每一个新词语的提出都是谨慎的。在新课程话语里面,有一个词语,我认为很重要,就是“课程资源”。我们以前叫“课本”,或者叫“教材”,觉得这就够了,觉得把课本教完,这就是教师的责任。但是现在不行。我们要把课本变薄或者变厚,把课本变成“我的”,带上我个人的智慧,补充相关的资源进去。

窦桂梅老师的课,可以看得出来,她对教材做了大量的“补充”。第一个补充是她的粉笔字。有人会说,把课本上的字转移到黑板上,这有什么了不起的?这不一样。现在少有人重视写粉笔字了。我的粉笔字写得就很难看,所以我不敢写粉笔字,我做PPT讲稿。但是,粉笔字本身是有某种美学效果的,它会加深学生的印象。老师在黑板上写字的时候,学生看老师写字的过程,本身就是有意义的。我们总觉得传统的那些技术都是要改变,现代教育技术如汹涌波涛,它会把传统的技术打败。其实,没有那么简单。任何技术的进步,都将使人类付出代价。我们可以从窦老师的粉笔字这里看到传统的价值。第二个补充是她的“手势”。窦老师让学生们一起朗读的时候,窦老师的手势很讲究。我估计窦老师是练习过的。我以前做老师的时候,经常在镜子面前训练过我的讲课姿势。有一些专业技能就是要经过训练。你看窦老师的这个姿势,她就是一种交响乐指挥者的感觉,她整个的身体语言很美好。她在课堂上一站,她的身体语言本身就构成了很重要的课程资源。它对对课本的补充。课本很简单,就是这么几个黑色的文字符号,你如何使这些文字符号发生出意义来,这就需要我们老师们引导学生一起去解读。现在窦老师在中国的中小学的很多地方已经成为一个模仿、示范的形象。这是有意义的。有什么意义呢?就是让一些老师有一个追赶的精神目标在那里。我觉得一个好的老师,他需要有一些模仿。模仿太重要了,只是不能止于模仿。每个人心中最好有一个追赶的精神同伴,但不必神化。

可见,关于窦老师的这节课,可以看到很多有意义的地方。第一是窦老师的粉笔字;第二是窦老师的身体语言;第三是窦老师寻找的其他资源,比如窦老师提供了一段音乐。朗读的时候,有配乐。你如何配乐?你到哪里找相关的音乐?窦老师有自己的寻找。为什么一定要有配乐?你当然可以不用配乐,但是,你有了配乐之后,感觉就不太一样了。人的生活是离不开艺术的。我们以前较少承认艺术的价值,中国人重实用,太注重实用了。我们不相信我们还需要艺术。可是,在人的生活中,艺术是少不了的。在老舍的小说里面,就有太多这样的艺术化的生活。在乡村,有一个是不可以少的,就是民间艺人。如果乡村有一个男人游手好闲,女人一般都会瞧不起他。但是,心里面还是非常欣赏的。因为那样的人也是有好处的:他浪漫,他的生活充满了艺术化的效果。你可以想象,现在的家庭装修是不是已经进入到寻常百姓的家里了?这说明生活是离不开艺术的。艺术是很重要的课程资源。等会儿我还会回过头来讨论这个问题。课程资源的开发究竟应该从哪些地方去寻找?在这段录像里也许可以获得一些启示。

我提供的“补充教材”的第二个案例是上海复旦大学附中黄玉峰老师的“反叛”。黄老师曾经被称为中学语文教学的“叛徒”。为什么这样说呢?黄老师是特别的老师。我本人曾听过他的讲座。他说,我上课的时候有两种模式,你要听我的课吗?好,你进来了听好了。你要听我的课,就要忍受我上课的方式。他的第一个模式叫做“放羊式”,你不是来听我上课吗?我一句话都不说。为什么呢?他说,我把我的学生带到一个草美水肥的地方,让我的学生像羊一样去寻找最好的水草。这有什么不好?黄玉峰老师的语文课在中国的语文教育界是很有名气的,大家可以看看关于他的一些报道。这个案例有意义呢?就是补充资源、改变教材。他改变教材的方式就是让学生自己去寻找材料,他说,我的学生自己在看书,我不要去惊扰他们。他们自己在看书,老师根本不要说太多的话。这是他的第一种教学方式。他说,还有第二种教学模式,叫做“满堂灌”。你说“放羊”不怎么样,我再上一堂给你看看,叫“满堂灌”。他说,满堂灌有什么不好,别人灌进去的是“自来水”,我灌进去的是“牛奶”。我就一讲到底怎么啦?我的学生喜欢听我讲。

这点我是承认的,学生的主动学习并不意味着老师不能“讲课”。北京师范大学肖川教授的说法是:“老师们,你只要听我讲课,看着我,要是把我搞激动了,我会讲得天花乱坠、口吐莲花、语惊四座。”好的讲课表面上是老师一个人在讲,实际上不是。他的眼神在跟学员相互交流,他知道学员在想什么,他知道学员是否希望转换一个话题,他看得出他们的满意或不满。有些老师表面上是在“对话”,实际上是“独白”。我最害怕一种老师:浑身是激情,高声呼喊:“同学们,对不对?”那同学们当然会说:“对!”或者喊:“是不是?”学生当然会回答“是!”我在广东一所中学听一个初中数学老师上课。那个时候是夏天,这位老师有一点点化妆,上课一激动,就流汗。我觉得非常的尴尬。这位老师很激动,她喊:“同学们,如果我们改变一个条件,是不是就得到这样的结果?”学生说:“是!”整堂课就是“对不对?”“对!”“是不是?”“是!”,就这样一问一答。你知道什么叫对话吗?这样的对话实际上不过就是独白。一个善于讲课的老师,她可能在不断地讲,但实际上他是在对话——心和心之间的交流。我相信,老师在可以“一讲到底”的,这没有问题。但是,你不能总是“一讲到底”,不倾听学生的声音,那就不好。黄玉峰老师的追求,就是让他的学生自己往前走,他不断地引导他的学生自己去开发新的学习资源。在他看来,那么薄的一本语文课本,很快就能把它搞定,不需要在那里有太多的纠缠。他的学生在复旦大学的图书馆可以借书看。他的学生对复旦大学附中周围的书店都了如指掌。书店里面有什么信息,他们都知道。他的学生办了一个刊物,叫《读书与做人》,北京大学钱理群先生给他们写序,到现场去跟学生交往,做得很有影响。这样的语文课就变得比较丰富了。后来《中国青年报》发表有关黄玉峰老师的一篇报道,标题就叫做《语文教学的“叛徒”》。“叛徒”两个字是打引号的,说的比较突然,但是这个“叛徒”打引号之后基本上还可以表达一个意思,就是他是在“改变”,他有“反叛”,有“批判”的思维。黄老师的课为什么让人感觉到讲的好呢?因为他有个性。一个真正的有个性的教师是不会容忍没有个性的教材的。他不会容忍,他一定要把教材变得有他自己个人的精神的痕迹。黄老师有一个做法:他每年都会带学生去旅游。他把它叫做“文化旅游”。尤其是浙东一带。他把课堂带到外面,借用余秋雨的说法,叫做“文化苦旅”。现在一般的老师不敢这样做,不敢带学生出去,以前我们听北京的一位老师的报告,她讲怎么带学生出去游玩,很令人感动。可惜,现在老师们不敢带学生出去,怕出事故。

有人担心那样会耽误学生的高考,但是,黄老师的学生的高考成绩是出色的。为什么?很简单,第一,视野开阔,阅读量大。第二,通过写作带动进一步的阅读。语文有什么技巧呢?不过就是读的多,然后通过写作进一步的带动阅读,就越读越多,越写越多,语文成绩就比较好了。语文课是要“听”的,但是,还有比“听”语文课更重要的,就是“读”课外书。我武断的说一句话,其实不是我个人在说,在座有语文老师也会同意:有哪一个学生的作文写得好,不是因为他在课外读了大量的书?我在高中时,我们的语文老师在上面讲语文课,我们自己在下面看课外书。对我影响最大的第一本书是《再寄小读者》。都高中生了,还看这种书。但是,我就觉得这本书写得好。对我影响比较大的第二本书是贾平凹的《月迹》。这是对我影响最大的两本散文。然后,我越看越多,再也不用畏惧写作文怎么、没话说。贾平凹是怎么写文章的?这不是一个杯子吗?你说怎么写?你读多了就可以知道,它可以说很多很多。我看到一个杯子是白的,杯子上面有一个盖子,这个盖子是可以活动的。你说这不是废话吗?写的这些话都没有意义。可是,你开始说出来,说多了,就慢慢有意义了。我们要让学生学会不断地说,他慢慢就学会说话了。这就是我们做老师的使命,除了有课堂教学,一定还要有大量的相关资源,要有补充,让学生自己去阅读。

我推荐的第三个“补充教材”的案例是武汉的何文浩老师。我们有些老师可能看过相关的报道。最初人们不太相信这个报道,因为报道得太离谱了。后来我问过湖北的几个朋友,他们说有这个事。

这个何文浩老师是有绝招的。我一直在收集教师的绝招,我觉得“绝招”很重要。一个好的老师就应该有自己的绝招。这位何老师是武汉外国语学校高中部的一个物理老师。有关何文浩的绝招(传奇)有三:第一,课外不留作业;第二,所教的学生全部考上大学,而且都是重点大学;第三,用人有术,顽石一块的学生经他调理能成一块玉。一个好的老师除了会上课,还要善于跟学生交往。顽石一块的学生经他调理能成一块玉。1996年班上三分之一的学生考上北大和清华,学生们习惯称特级教师何文浩为“何特”。你知道什么叫“特务”吗?就是有特殊任务的人,简称“特务”。他叫“何特”,就是有特殊任务、特殊魅力和特殊使命的人。

何文浩毕业于华中师范大学物理系,后来在农村教学,农村当时没有教材,他就自己刻钢板(在乡村长大的人都知道,在我那个年代,就是这样的:老师需要刻印很多的资料)。没有教具他就自己做,比如启动机、避雷针等等。后来有了教材,他就背书。高中三册书,他熟知第几章第几节,具体内容在第几页。比如理想气体状态方程,在第二册课本第五十页。同一内容的必修教材在第二百五十页。他根据记忆中的题型,每天出一份试卷让学生当堂做。他说这就等于做作业了,没有必要有另外的课外作业。他是不布置课外作业的。关于何文浩老师,有一句话,这句话是我们今天讲这个主题的最重要的一句话:“何文浩在吃透了教材后,他不按教材顺序讲。”他说每章每节相互渗透,他只讲自己提炼的精华。什么叫精华?什么叫做提炼的精华?等会我们会讲到,教师有一种教学智慧,应该从很多杂乱的知识里面提炼出一种核心的知识来,我把它叫做“知识结构”。

有关何老师的报道,可以到网上找得到。这是一位有绝招的老师。好老师都有自己的绝招。我做中学老师的时候,有一位姓赵的同事就有绝招。这个赵老师有两个绝招。他是教地理的,地理在那个时候是不受学校重视的一个学科,但是,学生最喜欢的学科,竟然就是地理。我曾经听赵老师上课,见识过他的绝招。

赵老师的第一个绝招是“画地图”。地理课经常要画世界地图。他拿着粉笔,一边对学生说“同学们,看看这个世界地图”,一边画地图,很快,一个“圆”就画出来了。学生下课之后把数学老师的圆规拿下来,在中间一放,一转动,刚好合上去。学生感叹说:“啊!真圆!”圆有什么用?做老师的人,他在学生心目中是否有威信,是需要有某种神秘感的。赵老师徒手画圆,这虽然没有什么用处,但它能给学生神秘感。

赵老师还有第二个绝招,其实这个绝招更没有什么意义,但是学生很看重。每到快要下课了,赵老师就要说一句话:“同学们,今天的家庭作业是……”刚一说完,下课铃声就响了。每天如此。太绝了。怎么会有这样的效果呢?其实,只是这个老师对这些细节比较用心而已。

我读初中时,遇到一位姓严的老师。这位“严老师”光打学生,他用脚踢学生,还让学生在讲台上“下跪”。有一次,学生把他惹火了。我们吃了饭之后,把装饭的盆子放在讲台上,没人愿意去洗。他非常愤怒,就问:“今天哪几个人在教室里吃饭了?站起来!到讲台上面来!跪下!”很可怕。另外有一次,早自修时,他在过道走来走去。趁他转身时,有一个同学在他身后做了“拳击”动作。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有感觉。他只是不知道究竟是谁在做这个动作。他转过身,问:“谁?”我们谁都不说。他说:“你们不说,我要查出来之后,我就把他扔到窗户外面去!”这个严老师长得浑身是肉,很大劲,白白胖胖的,很有力气,我们都怕他。他说:“再说一遍,谁要是承认,我原谅你。你要是不承认,我查出来,我把他扔出去!”有位学生说:“你真的原谅吗?”这个学生简直也太笨了,这样提问就等于默认了自己的错误。结果,老师说:“出来!”那位同学站出来之后,老师说:“转过去!”严老师一脚踢过去,踢到墙角。可怜那位学生说:“你不是说原谅我的吗?”现在这样的老师大概是找不出来了,但是我相信在农村的很多地方还会有的。为什么呢?因为在乡村有一个观念根深蒂固:不打不成材。

可是,我们后来都原谅了这个“严老师”。为什么呢?他有绝招!一般的老师不具备他那样的绝招。我们长那么大,没见过那样的绝招。他的第一个绝招就是“写字”。他的字写得非常好。他在语文课上顺便教我们写字。教了一个学期,只教了五个字。前四个字是“风华正茂”。他好像最喜欢写这四个字。第五个字是“永”,永远的“永”。他的说法是“永字八画”。他说:“你们要是会写‘永’了,什么字都会了。”我们就跟他学了一个学期的“风华正茂”和“永”字。他是教语文的,他就在语文课上教我们书法。你说这个和语文有什么关系?好像没关系?但是,我觉得一个语文老师也可以做这样的事情。我们后来对这个语文老师佩服得五体投地,因为他有自己的绝招。他还有一个绝招:“背书”。每次走上讲台,背着手,走上讲台之后,大声说:“诸位,今天,我们学《石钟山记》。”然后,他就自个在那开始背书。他能把整篇课文都背出来。没有哪一篇课文是他背不出来的。各位老师,你做得到吗?如果你是语文老师,你做得到吗?他每一次背课文,我们就很紧张。我们把书翻开,看他在哪个地方背错了。可是,他基本上不出错。只有一次,他卡住了,背不下去了。我们故意不看他,不理他,不告诉他。但后来,他又接上去了。唉呀!这太遗憾了。

这种绝招有什么用呢?还是有用的,那是重要的课程资源。什么是课程资源?有一种资源,它是老师自己个人的智慧、他的阅读、他的记忆和他的思想的批判性。这就是资源。每一个老师不一定都要有绝招,但每个老师都要过这一关:他必须能够“补充资源”。

更新教材

除了“补充教材”之外,还有一种比较剧烈的改变,叫做“更新教材”,或者叫做“更换教材”,也可以叫做“开发教材”,就是重新开发一个教材来。这跟一般意义上的“补充教材”不同。一般意义上的补充教材是做“加法”,“更新教材”不仅仅是做“加法”,它首先要做“减法”。他知道把这个教材里面不好的减掉。如果老师不太喜欢某些课文,他可以删减,比如,语文老师如果觉得《为了六十一个阶级兄弟》不是好文章,他可以更换。如果语文老师觉得《百万雄师横渡长江》不适合学生阅读,他也可以换过来。他可以更换另外的更适合学生们阅读的文章。有些老师们不喜欢《荷塘月色》,他觉得这不是朱自清的最好的作品。他认为能够代表朱自清的作品的是《背影》系列文章。他认为要理解朱自清,就不能够只是阅读课本上的那些文章,他可以把它换过来。

我举的“更新教材”的第一个案例是山东的王泽钊老师。王泽钊老师是一个真正的语文教学的“叛徒”。他自己编语文课本。无论哪个教材,他都不会用现成的。他偶尔也会用现成的教材。怎么用呢?就是把多种版本的教材聚拢起来,在这本教材里面哪篇文章好,他就把它拿过来。最后,教材就变得很厚了。学校里面的复印机、打印机,都是这位王老师霸占着用的。后来有些老师很反感,但是,他就是有那么多要复印的资料。在座的各位可以想象,如果有外籍老师给你上过课的话,你会发现一个秘密:外籍老师上课有一个特点,他往往会复印很多资料。他即使不复印资料,也会免费给你派送相关的资料。我们提倡老师补充资源,很多外籍老师就是这么干的。我们为什么就不能这么做呢?中国老师上外语课,没别的,就只有课本。有的老师更可恨,他发给我们一个课本,他讲的却是另外一个课本。然后,他满黑板都写满粉笔字,我们跟着他不断的记录。他上完一堂课,头发全部变白,他一上课就成这个样子。这是最无聊的老师。

教师需要补充课程资源,但是,你补充的资源要为学生提供方便,至少提供阅读的方便。好老师都在做这种事情,王泽钊老师不过就是把这个办法做得比较充分、比较激烈而已。他认为很多课文简直不可以读,在他看来,很多课文太可恨了,不能让学生那些东西。我给老师们念几段,你可以看看王泽钊老师的基本状态:

山东青岛语文老师,王老师从成为教师的那天开始,他就嫌语文统编教材课文没有几篇有人文价值,他认为语文就是应该发挥它的人文价值。他有不同的看法,他说:“有些课文简直就是在说谎。”(老师们有没有兴趣,你去看看小学里面有些课文,是不是在说谎?)从那时候开始,他就开始自编教材给学生授课。从最原始的刻钢板油印,历经后来的胶印,到如今鸟枪换炮,他自编的这套教材,一百五十万字的高中语文教材,已由作家出版社正式出版。

一个中学老师写出一百五十万字,很多大学教授一生都没有写出那么多字来。当然,他只是“主编”。可是,他为什么能够“主编”呢?这个老师不断在阅读嘛,他自己不断在阅读,自己不断在补充。我做过两年中学老师,我也在不断地补充。我在大学上课,我要跟我的学生竞赛,看谁读的书多。做老师和做学生一样,最重要的是读书。我在网上写过一篇文章,我说:“每天坚持阅读五小时。”后来有人问我:“你真的能够坚持每天读五个小时吗?”我说:“差不多吧。”其实,可能更多。我每天工作十五个小时左右,这是我的工作方式。我大概还要工作二十年左右,等到五十五岁,就差不多了。像我这样的劳动强度,活到五十五岁,就差不多了。中国很多文化人基本上都是五十五岁就死掉了,我觉得五十五岁死掉是最好的。但是,为了家庭的考虑,最好再延长二十年,就差不多了。等到五十五岁以后,再逐渐减少劳动强度,但在这之前,我觉得是可以保持劳动强度的,做事情要有激情。王老师为什么有那么多的补充和更新?对他来说很简单,第一就是阅读量大;第二就是批判性思维。做老师就要有这样的品格。

王老师的学生的高考语文成绩在全市名列前茅。很多学生都记得,有那么一位王老师,曾经教过他们的语文,对他们的一生都发生影响。这太重要了。王老师的“新语文”拿在手上有种沉甸甸的感觉,打开来看有相当多的文学作品,鲁迅、矛盾、巴金、海明威、罗素、加缪、卡夫卡,等等。各位老师知道谁是罗素吗?可能有人不知道。加缪呢?可能也不知道。卡夫卡?可能从来没听说过。在王老师主编的课本里面,很多当代作家、诗人的作品也能找到。比如刘索拉的《你别无选择》,池莉的《烦恼人生》,王小波的《智慧与国学》,北岛的《雨夜》等等。还有往届学生的优秀作文,甚至有崔健的摇滚歌词《一无所有》和《一块红布》。我最喜欢崔健的歌词叫作《假行僧》。“我要从南走到北,我还要从白走到黑,我要人们都看见我,却不知道我是谁。”崔健说得太对了。理想的生活就是流浪,真正的流浪是精神流浪,不断地突围,不断地更新,不断地去寻找新的方向,新的方向一定是在远方。这样做学术是非常的开心的。有的人做研究生、做博士生,感觉很辛苦。这是因为他就是为了考试,为了文凭来“求学”。我不是这样的。我觉得太美妙了,读书是很美妙的事情,很愉快。你就是为了不断的寻找一个新的方向,这是很美妙的。这是美好的精神流浪,要不断的有更新、更换,这就是我为什么喜欢崔健的这首歌的原因。

我估计正是这种流浪的思维,让王泽钊老师不断地更新他的语文教材。这里面有一个很重要的地方:有往届学生的优秀作文。王泽钊老师他编了那么多,有人会有很多疑问:学生压力太大。学的太多了,学不完,对语文考试成绩没有好处。可是,王泽钊老师的学生语文考试成绩都好,至少都比较好。校长迫于其他老师的压力,对王老师提出批评,因为这个王老师个性太强了,有时候人际关系处理得不好。但是,无论你怎么批评这个王老师,校长还是希望王老师教高三。为什么?他就能够把学生成绩提上去,学生喜欢他的语文课,又能够提高语文成绩。校长怎么能不喜欢他呢?这是王泽钊老师的案例。

我推荐的第二个“更新教材”的案例是张思明老师的“数学建模”。张思明老师是北大附中的数学老师。对张老师我本人不太了解,这一次为了做这个讲座,我阅读了相关的材料。张老师的课最让人感觉到美好的地方,就是在数学领域有一个比较有开拓的探索。他的做法就是导学探索,自主解决,然后是数学建模。对数学建模,我本人了解的不是太多,但是我看了他的做法之后,我觉得至少他的学生的学习已经超越了一般意义上的数学课本。

我做一个总结:你为什么要更换教材呢?为什么要像王泽钊老师那样大规模地更新教材,或者要像黄玉峰老师那样补充教材呢?基本的说法是:做老师的人需要面对的第一件事情是,你要考虑如何做正确的事情,你要保证你教的知识是对的,是有意义的。有人说,教材如果有不对的地方,怎么能够通过审定呢?其实,也不要太乐观,好多教材上会有小错误,这是不可避免的,不一定教材就一定是对的;更重要的是,就算教材是对的,它对你的学生来说可能意义不大。这就需要更新教材。

有一个说法:“做正确的事情比正确地做事情更重要。”我们首先要保证我们教的知识是正确的,有意义的,然后我们才去想:如何用好的、正确的方法去教授这些知识。一个好老师,他必须首先是一个课程工作者,然后才是一个教学工作者。中国的教育界一直把教师视为“教学工作者”,这没错。但是,真正出色的教学工作者,他首先是一个课程工作者。

什么叫课程工作者呢?这个说法有很多涵义,我们把它说得简单一点:教师善于加工、改变教材。前面有提示,你不可以随意地改变,不能把那些做得好好的教材丢掉,重新做一个很糟糕的课本给学生,那样不行。但是,一个真正有经验的老师,他就是用自己的阅读和经历去发现有意义的材料,从而给学生提供有意义的补充资源。首先要保证给学生提供的知识材料是有意义的、正确的、值得阅读的。中国教育界做了多次教学改革,尤其在1979年以后,中国教学改革做得太多了,比如“自学辅导教学法”实验,这是很有影响的,由中科院卢仲衡先生主持;比如“尝试教学法”,这是江苏的邱学华先生主持的实验;还有“目标教学法”,等等。这些实验我曾经花了几年的时间去研究,我的理想是真实地了解中国这些做教学改革实验的主持人,我希望能够去做访谈,我想了解他们是怎么做的,他们有什么经验。我花了很多时间去做这些研究,但后来我发现,“教学方法”的改革并不能够带来真正的改变。任何一个有意义的教学方法的改革,它一定会遭遇到障碍,这个障碍就是:原有的教材不适应新的教法。中科院卢仲衡先生做的“自学辅导教学法”实验,他首先就是要改变教材。他直接面对这个障碍。以前的数学课本不适合自学,他不得不重新开发一个教材出来,他让学生能够“小步子”学习,“及时反馈”,以便自学。这就是课程改革与教学改革的差别。到2000年前后,中国教育界出现“课程改革”这个词语,现在叫“新课程”。为什么不叫“教学改革”而叫“课程改革”?好的老师必须考虑课程问题,首先改变“教材”,然后才能改变“教法”。我们称之为“课程智慧”。(刘华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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