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 女儿的出生带来了希望
1979年8月13日午时，女儿出生——我们终于盼来了女儿！
女儿来到了人间，给我们的家庭带来了希望，带来了生机和欢乐。
下面的八篇日记，记录了女儿出生前后的基本情况。
1979年8月2日 星期四 晴
这几天出工的时候，有人聊到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话题，我听了之后颇有想法。俗话说，“不是瘌痢不顾头”，我们目前没有儿子，怎能没有想法呢？在农村，没有儿子就意味着无人继承“香火”，就会被人家说三道四——这是我的一大心病啊！郭浩、郭丰年先后因病夭亡以后，我们只落得人财两空、家贫如洗，只得举债度日！如今，母亲被手扶压伤，手扶司机逃逸，母亲的就医费用全部由自己承担，而且母亲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健康，我们的处境艰难啊！在如此艰难的处境下，队里和街上少数人的流言蜚语传来，因而我们承受着巨大的精神压力！
有人说，会兰这次肯定要换胎，肯定会生下女儿。其实，我早就想通了，女儿也是我们的亲骨肉啊，只要她顺利地来到人间，只要她无疾病无缺陷，只要她健康地成长，就是我们最大的幸福。身在农村的我，如今还有何求呢？只求女儿平安地出生，只求以后再添一个儿子。
由此，想到了一年前XX先生的“预言”：“到了三十岁，女儿就会平安地出生。往后，女儿之下是儿子……”想到这些，我心里踏实了许多。
又：按照我们永安地区老年人的一般说法，一个妇女在生育了两三个儿子或女儿之后，如果再怀孕就一定是女儿或者是儿子，这种轮回就谓之“换胎”。
1979年8月5日 星期日 晴
有人建议我去找一找队长，说是我母亲毕竟是为队里出工才被手扶压伤的，队里应该负担一部分就医费用。想到人家也是一片好心，想到俗话说“求不着官还有秀才在”，我去队长家里说出了我的想法，希望他同意负担母亲的一部分就医费用。队长望着我淡淡地笑了笑，用近乎嘲讽的语气说道：你不觉得可笑吗？你是个聪明人，怎么一时糊涂呢？怎么提出了如此要求呢？你想过没有，第一，我没有叫她们坐手扶回来，是她们自己在路上拦了手扶；第二，是外地手扶压伤的，你应该找那个司机；第三，那一年，队里的手扶出了事伤了人，队里也没有负担分文……
我能说什么呢？他的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我再说也是白搭啊！沉默片刻之后，我只好离开了。
我心里清楚，去年2月份的“熄灯事件”，他一定会耿耿于怀；前年的“粮食事件”，与他产生了很大的矛盾；在“手扶事件”的处理问题上，与他有了很大的分歧。由此看来，他能同情我们的遭遇吗？他能同意负担母亲的一部分就医费用吗？
关于“手扶事件”，我是记忆犹新啊！1975年3月11日傍晚时分，到世城出工的10多个女劳力坐队里的手扶回来时，在向集玻璃厂东坡处失事，伤了五六个人，其中严艳清和荣银珠的伤势严重，被送到医院住院治疗。“手扶事件”发生以后，我建议队长召开队委会和男将会议讨论如何处理的问题。会议在李小春家里举行，参加人员有队委会成员（队长，副队长，贫协组长，妇女队长，会计）和七八个男将，队长首先让大家发表如何处理“手扶事件”的看法。没有人带头发言，身为会计的我第一个提出意见：为了对受伤者负责，队里应该负担受伤者的就医费用，并且负担受伤者的误工工分，这也是体现社会主义集体的优越性……未等我说完，队长即刻表明了态度：如果按照你的意见，就会搞垮队里的经济！我一直不同意出工的人坐手扶，是她们强行上了手扶，现在出了事就由她们自己负责，队里不负担就医的费用，也不负担误工的工分！至于司机，也不追究他的责任，因为不是他叫别人坐手扶的。
明显的两种不同观点，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好保持沉默。接下来也没有人发表意见，前前后后不到半个小时队长就宣布散会了。事后，队长把我的意见反映到大队支部，其结果是我受到了书记的批评。我受到一点批评无所谓，只是苦了受伤者！
1979年8月10日 星期五 晴、多云
会兰的预产期就在这两天，可是手头拮据，我着急啊！能够解燃眉之急的是，到合作医疗办公室领取母亲的30%住院补贴。（1979年，我们永安地区才有了合作医疗补贴。）就在昨天上午，我第二次走进了设在永安卫生院的永安区合作医疗办公室，人家却说没有钱兑付住院的补贴。有什么办法？我只能干瞪眼干着急啊！
上午大约9点钟，幺舅舅上街来，顺便来看望母亲。闲聊中，我言及母亲的30%住院补贴问题，他说与那里的会计很熟悉。于是，我与幺舅舅去了合作医疗办公室，顺利地领取了“补贴”。由此，我感叹道：唉！没有关系没有熟人，办事难哪！
母亲在蔡甸县医院住院治疗的开支、费用包括出院之前医生为母亲开了一些药的费用，共计295.80元：
住院号 31887 收款收据编号 NO 0005401
X光片 8.00元 中药 67.78元 西药等 116.43元
杂项开支 103.59元（包括生活费等等开支，这里未录明细账。）
开支、费用合计：295.80元
30%补贴 55.26元 （只补贴药费。）
自负费用 240.54元 （年终分配，队里的工値为0.65元。）
尽管举债度日，却有一个希望支撑着我们——孩子就是我们的希望！
祝愿我们的孩子顺利地来到人间！
祝愿我们的孩子健康成长！
1979年8月12日 星期日 多云、阴
下午4点多钟，我请来了大队的赤脚医生XXX（女，接生员）。她看了看会兰的状况，然后对母亲、会兰和我说：您家们不要担心，胎位很正常。估计明天上半天就要分娩。
送XXX到大门外，她对我说：“莫担心，孩子会顺利出生的。这次换了胎，家里就顺了。”我向她表示谢意。
1979年8月13日 星期一 小雨、阴
为了孩子的出生，我没有出工。
上午大约10点钟，会兰觉得阵痛加剧了，我连忙请来了隔壁的伯婆帮忙母亲照料会兰。（母亲拄了拐棍，因为踝骨骨折在短时间内难以痊愈。）然后，我朝着距离我家200多米的大队医务室跑去，请来了赤脚医生XXX。我已经烧好了开水，做了该做的准备工作，于是在堂屋里等候女儿的出生。
家里没有时钟，我只好拿着“长江牌”便携式收音机，一方面收听广播一方面利于了解时间。收音机里已经播报了11点钟，稍后听见东房内传来了接生员的声音：“快了……”少时，东房内传来了一声响亮的啼哭声，报道女儿顺利地来到了人间！我暗暗高兴：午时正旺，女儿平安。舒了一口气之后，我赶忙到厨房里去煮鸡蛋，用以招待伯婆和接生员。
终于盼来了女儿，我感到高兴：换胎之后，孩子健康，家庭吉利，百事顺遂。想到这些，我赶忙在大门口燃放了鞭炮以图吉利以图喜气。
女儿的属相等情况： 属相：羊（己未年） 时辰：午时
星座：双子座 农历：闰六月廿一
1979年8月17日 星期五 晴
这几天没有出工，料理家务包括洗尿布、倒马桶。
母亲为我们的女儿取名“红红”，意在我们的家庭在今后红火起来。
在女儿出生之前，我要求母亲为孩子取名。其原因：一年前XX先生说过“你的运气不佳，不能为孩子取名”。经历了苦难的我，自然相信了先生的话——人在倒霉的时候，只好寻求心理安慰寻求精神寄托啊！
1979年8月18日 星期六 晴
会兰和红红的状况良好，母亲和我都感到高兴。
天气炎热，蚊虫多，要防蚊虫叮咬！
为了给红红做“九朝”，近日要去借钱！为了孩子，为了家庭，即使家徒四壁、举债度日，也要为红红做“九朝”，否则不吉利，并且也会被别人说三道四。
1979年8月21日 星期二 晴
为红红做“九朝”，办了六桌简单的酒席招待客亲。酒席为四盘两碗，每桌八人。
父亲回来了，看到孙女就露出了少有的笑容。也是啊，父亲已经五十多岁了，现在有了孙女，能不高兴吗？（父亲住在七八公里的外垸，与他人一道为队里放牛。）
岳母很是高兴，抱着红红来回走动。客人们都说红红长得像会兰，他们逗着红红“说话”，显得很是高兴。岳母临走的时候，在房里对会兰和我说：“你们要耐心耐烦，好好地抚育伢们。”我点了头，会兰也点了头。
酒席结束之后，我特地在队里分发了香烟和水果糖，以图吉利以图喜气。
祝福红红健康愉快地成长！
【自拍原件图片：我的手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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