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 新庭的婚姻大事
1984年12月29日 星期六 晴
早饭后，与新庭来到了汉南农场场部东南边的平房宿舍区。大清正在门口洗衣服，见我们到来，连忙端凳子、倒开水。我是第一次来这里，默默地快速地环视了屋内之后，向大清说明了来意，她表示没有意见，不过她说要等她的姐姐和姐夫回来表明态度。（大清在姐姐身边生活，她们的老家是红安。）
有必要说一说我到曲口小学的大致情况。昨天上午8点多钟，我骑车经侏儒、九沟、消泗，下午4点钟左右到达曲口小学；由于路远且难行，只好时而骑车时而推着自行车行走。在学校晚餐时，新庭的同事高三明等几个年轻的老师陪同。我说明来意之后，新庭感到意外并且担心经济方面的问题。我对他也是对在场的人说：婚事总是要办的。因为你们放寒假的时间比较晚，所以我自作主张把你们结婚的日期定在腊月廿八。俗话说，要得发不离八，腊月十八的日子我也考虑过了，不过因为你们放假的时间比较晚而排除了。至于经济方面的问题，我们共同想办法，当然主要由我想办法，我是兄长，我不能推卸责任。我明确表态，借了债务，我扛大头，不会让你一个人去偿还的。车到山前必有路，月到十五自然圆，你也不要过于担心经济方面的问题。
在场的一位中年妇女是学校的炊事员，她炒了菜端上桌子以后说道：“兄长说的很有道理。把兄弟的婚事办团圆了，也好让你们的父母早日安心。”我了解到她是本地人，因为我的到来而推迟了回家的时间，随即向她表示了谢意。
大约11点半，大清的姐姐下班回来了（她在距家里三百米左右的汉南农场场部直属单位工作），简短寒暄之后，我说明了来意并且提出把新庭的结婚日期定在腊月廿八，也就是公历1985年2月17日。姐姐考虑了一会儿，表示同意。关于彩礼、衣服等方面的问题，我征求她们的意见时，大清没有言语，姐姐说：你们的家庭情况，新庭告诉了我们。考虑到你们的具体困难，我对大清说过了，不要讲排场，不要背负过多的债务；债务过多就会增加更大的精神压力，对今后的身体、生活、工作都不利。所以，我们不提出什么要求了，也不要什么彩礼，一切从简，只要过得去就行了。
如此体谅我们的困难，令我深受感动，我向她表示了谢意。
在姐姐家里中餐，没有见到姐夫。当我问到姐夫的情况时，姐姐说他今天到比较远的地方工作去了，晚上才能回来。我只好托付姐姐向姐夫问好。
我要回家了，新庭送了一程。关于操办婚事和经济方面的问题，我再次向他表明态度：这些日子，你要安心地工作，不要过于担心家里的事情。要相信我，我会尽量把事情办得圆满一些的。结婚是你一生的大事，要添置物品，酒席也不能办得太差，所以必然要借债；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去偿还债务的，而是尽量让你少负债，尽我的能力减轻你们的经济压力。
骑车经水洪口、窑头沟、邓家口、十八家、香炉山，日落时分回到家里。由于是我自作主张去求了日期，没有思想准备的母亲很是着急，我只好劝慰了一番。
1985年1月16日 星期三 晴
本月1日进入永安采石场打工，至今有半个月了。采石场实行承包制，场长、会计和业务人员的月工资为100元，并且他们每月还有一定的补贴。我是售料员兼出纳员并且兼管所有的石料销售账目，整天在场子上负责销售石料包括组织人员为汽车、手扶上石料并且夜间也有汽车来拖石料，月工资为80元并且没有任何补助。（自从1978年4月初辞去了小队会计职务以来，大队书记一直不让我进入村办企业打工。村办企业实行承包制以后，我才有机会在企业打工了。）
采石场的工作很忙，我每天清早上班，傍晚回家。自带大米在场里蒸钵饭，多以咸菜下饭。
在山上塘口里用板车拉毛石料的“老乡”，多为四川、河南的年轻后生，他们很辛苦，得到的报酬也不算低，每月人平收入大约300元。场里提供住房，他们自带行李，生活费自付。也许是家里困难的原因吧，他们都很节俭，一个星期才买一点鱼或肉，平时都是以萝卜、白菜等新鲜蔬菜及咸菜下饭，极少有人添购衣服。
附录 这一年的3月15日至8月9日，我在场里住宿。因为，采石场的产量增加，石料销售量也随之增加了；并且，夜间来拖石料的汽车也多了，我要在场里组织人员上石料。然而，我的月工资仍然为80元，我向场长也就是“老板”反映了情况，他却置之不理。为了挣钱，我只好忍气吞声！由于我的工作很忙，没有时间照料一双儿女，也没有时间帮忙料理家务，苦了母亲。
1985年2月7日 星期四 多云
付红星家具厂打家具的费用400元，另付两条香烟表示酬谢。
由于时间紧迫，加之我在采石场的工作很忙，没有时间请木工在家里为新庭打家具，只好托付幺舅舅找了红星家具厂（距离我家3公里左右）的熟人帮忙打家具。
前两天放了寒假，新庭和大清回来了，他们帮忙清理西房——结婚的新房。
关于黑白电视机问题，我只好向他们说明了经济方面的困难并表示以后再购买。（今年1月7日，新庭来信谈及为他们购买电视机问题——参见“兄弟来信诉衷肠”中的“附录一”，现在回来之后也谈及此事。）对于我的说法，大清的意见很大，母亲又向她说明了家里实在困难以及借钱难的情况之后，大清体谅了我们的难处。
【特注：后来，我失信了，没有兑现承诺，他们自己买了黑白电视机。对于此事，我感到内疚——只因为家里太困难，并且负债累累。】
新庭结婚的日期逼近了，最令我头疼的问题是借钱。 到了年关，加之人穷了，钱难借啊！可是，不借钱如何办事呢？再说，大清和她的姐姐没有要求我们送彩礼，已经体谅了我们的困难，如果把新庭结婚的酒席办得太差了，无论是他们还是我们今后有何脸面见人呢？为了把新庭的婚事办得圆满一些，再难也要去借钱！
1985年2月17日 星期日 农历腊月廿八 晴
今天是新庭结婚的日子，在家里办酒席招待客亲。酒席为四盘两碗，每桌八个人。（注：关于办酒席的情况，参见“与会兰结为夫妻”中的有关记录。）
月老先生是曲口小学的夏校长。因为他家里有事，加之冰天雪地而步行有困难，他担心回家的时间太晚而未入席就离开了，我们很是过意不去。（本月14号开始，连续三天下雪。）
第二行酒席入席的时候，父亲特地请来了永安供销社餐馆的经理王协普叔叔和厨师刘正选叔叔，表示感谢他们对新庭的救命之恩。这里有必要说一说我了解的大致情况：1974年8月中旬的一天下午，新庭与他的同龄伙伴（都是十岁左右的孩子）在餐馆门前玩耍，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新庭的脖子被精神病人刘凤选掐住了；没有大人在场，情况危急，伙伴们急忙大声地喊了起来；“来人哪！”“救命哪！”多亏了王、刘叔叔从餐馆后面的房间里跑出来及时相救，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待到一对新人进入洞房后，我终于松了一口气——新庭的婚事，办得比较圆满。
【特注：如今，尽管王叔叔已经不在人世，但是我们依然没有忘记他对新庭的救命之恩。刘叔叔还健在，我在街上时常遇到他，依然向他表示谢意。】
附录 办酒席三十五桌的基本情况
15号 下午，请人帮忙杀了一头自养的生猪，简单办了两桌招待帮忙人员及自家人员。
16号 晚餐为“便饭”，招待客亲十四桌。其实，“便饭”也不算太差，只是没有常规的“三大件”中的红烧肉。
17号 正酒席十六桌，在堂屋里开了四行：每行四桌 ，每桌八人。（本月14号开始，连续三天下雪，冰天雪地，不能在屋外搭棚子开酒席。）
18号 谢媒酒（相当于正酒席）三桌，招待族屋的人员。
2 月18日 补写
1985年2月23日 星期六 农历正月初四 晴
早饭后，当着父母、会兰、大清和新庭的面，结算由我经手统收统付的结婚的收付金额并说明有关情况。
家里喂养了一头十个多月的生猪，毛重206斤，未计入收付之列。（注：当初，我之所以自作主张定下了日期，主要是有这头生猪作“后盾”。）
收情钱合计 645元 ： 姨伯50元 大舅舅80元 三舅舅50元 幺舅舅40元 二伯伯100元 幺叔100元 族屋、亲戚、朋友计225元 （注：采石场八个人，每人送情5元。其他亲戚、朋友送情，少则5元，多则10元；队里的男将，每人送情2元。这次整理，未录明细账。）
我经手的开支 合计1506元-收情钱 645元=我的实际负债960元
我的借款：针织厂300元 大队200元 私人9户 400元 （注：连同历年的债务，我负债1860元。）
新庭经手的收付情况：
在曲口收了情钱-开支 1329元（衣服、鞋子、箱子、折叠椅等等开支）=负债500元左右 包括春节之后在曲口办酒三桌的开支
我经手的开支 相关明细账：
去年9月21日到蔡甸木材公司购买木料 计246元
红星家具厂400元 家具玻璃43元 自行车170元
手扶运回家具+香烟两条+杂项开支=24元
棕床60元 痰盂等26元 杀猪5元，另付香烟一盒
打被窝的工钱及生活费等27元 蚊帐等38元
在小代店购物 64元：花生米、黄花菜等等物品
白酒35斤（每斤0.75元）26元
永光烟一条 5.40元 游泳烟17条（每条3.20元）54.40元
在街上买鱼38斤（每斤1.60元）60.80元 在张从庆家里买鱼56斤 112元（冰天雪地，物价上涨。街上无鱼出售，打听到他抽干了鱼塘，价格自然贵了一些。）
在街上买菜及杂项开支包括两个厨师两天的报酬 计114元（这次整理，未录明细账。）
冰糖25斤（在队里分发了香烟和冰糖）： 酥心糖 5斤 6.65元 奶糖5斤 8.80元 软糖5斤 6.05元 丝光糖5斤 7.05元 牛皮糖5斤 6.30元。
附录：2月24日，租了汽车把家具送到曲口小学。
1986年3月10日 星期一 晴
上午，母亲带着杰杰去了曲口小学，因为大清临近解怀。
考虑到杰杰的生活费及新庭、大清的困难，我准备每月寄去20元。至于母亲的生活费，只好由新庭、大清负担了，毕竟我们的困难比较大并且还要逐步偿还债务。（注：后来，新庭、大清考虑到我的困难而不让我汇款，我才停止了每月20元的汇款。）
自从去年10月16日进入永安钢材改制厂并且担任会计以来，除了每月两三天处理账务之外，其余时间都是与职工一道出工，月工资为90元。由于改制厂使用的都是老式机械设备和电器设备，加之钢材改制的前景很不乐观，因而厂里一直不景气。如果不景气的状况持续下去，不但90元的月工资保不住，还有可能失业！
【特注：后来，由于国家出台了新的钢材政策，永安钢材改制厂倒闭。投资120余万元的永安钢材改制厂亏损100万元左右，剩下了厂房和场地，原有的机械、电器等设备当作废铁卖掉了。1987年，原钢材改制厂改为永安针织二厂，我于当年6月份担任会计。1988年1月，由于大队支部的决定，我担任了永安印刷厂会计。1989年1月，因为永安印刷厂不景气等原因，我自动离厂而投资种植和养殖；原本梦想成为“万元户”而改变家庭的贫困面貌，却亏损了三千多元。此后，债台高筑，处境艰难，苦不堪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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