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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年里的经过
山东蒙阴 / 叶落无声
“阿离！”
似一个惊雷，在杜若离的心中炸开，她猛一抬头，烈阳下似乎看到一个白衣少年，汗水顺着他白皙的脸颊流下来，他向她边挥动双手边大喊：阿离！
这一声阿离恍如隔世，多年已过，原来心里一直蛰伏着一条小青虫，一丝过往的讯息都能让它迅速的抬头。
“怎么，不认识了？”
“ 哦，宋秋，是你呀！”杜若离心里的青虫颓然垂下头，一丝失落自心中慢慢升起，阿离是许洛对杜若离昵称的专利。她淡淡地说，“宋秋，以后喊我若离好了！”
是啊，许洛已经去了国外，即便再相似的声音，一样的称谓，他又怎么会出现在小城的街头？
曾经，被许洛喜欢到再三的叮咛，一定要做不为婚姻所阻的朋友。而今，说这话的人已远在天涯，我这里阳光灿烂，他那里却是夜色正浓，原来，我们经历的竟是如此的不同！
宋秋推推杜若离的肩，“若离，想什么呢？”
“没，你怎么在这？”
“看，我找到了！上面有你最喜欢的歌《追梦人》呢，从旧货市场上淘来的！”宋秋朝杜若离扬扬手中的东西，递到杜若离的手里。“什么呀？”杜若离不置可否地打开一看，一盒磁带。
像一块迅速沉入水中的木头，溅出的水花发不出任何声响，往昔的泡泡从杜若离心底突突突地冒出来……
离学校不远处，那家店里装潢讲究。刷着米黄色油漆的墙壁，在昏黄的光线下，温暖而柔和。一排排架子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磁带，精美而别致的包装，杜若离用手指轻轻拂过它们，轻缓的音乐里，让人流连忘返。那时磁带刚刚兴起，一盒磁带，贵得离谱，杜若离进进出出好多次。
电视里正热播《雪山飞狐》，街头小巷都是高胜美浑圆甜美地唱着它的主题曲《追梦人》：让青春吹动你的长发，让它牵引你的梦，不知不觉这城市的历史，已记取了你的笑容……
听着歌声，风吹在脸上，杜若离背着书包走在铺满阳光去上学的路上。经过那家磁带店的门口，杜若离蓦然驻足良久，目光绕过所有障碍朝那盒载有《追梦人》的磁带张望，心里朝那盒磁带打个招呼：嗨！等着我，等我攒够买你的钱哦！
莫名喜欢到拿着那盒磁带轻抚良久，封面是高胜美长发飘飘的靓丽玉照，一双大眼睛脉脉含情地望着杜若离。“喜欢就买呗！你可不止一次端详它了啊！”说这话的是她的同位许洛，他不知何时站在杜若离的旁边。“管你什么事！”像被窥窃了一般，杜若离放下磁带转身走出店外。
待到放晚自习，许洛站在教室楼的阴影里。人稀稀落落走得差不多了，才等到杜若离经过。许洛迅速把一包东西塞给杜若离，不等愣神中的杜若离一声“哎”出口，他已跑出老远。
杜若离回家打开被纸包的里三层外三层的东西，是她盼望已久的磁带。
那首《追梦人》被杜若离反复的听，轻快的旋律，婉转的歌词，时常萦绕在心间，课间不觉哼出一句“让青春娇艳的花朵绽开了深藏的红颜，飞来飞去满天的飞絮是幻想你的笑脸”，许洛笑眯眯的看她一眼，然后把脸别开。他知道，好歌带来好心情，好礼物更带来好心情。
许洛也喜欢这首《追梦人》，不知他从哪里弄来的微型录音机，放学没人时，杜若离和许洛就反复放这首歌。旋律充斥在耳边，歌词在脑中循环，歌声中两人时常相视一笑，任心中的喜欢弥漫，掩盖不住彼此的心意。
歌声会传递一种默契，它彼此贯通，当然也借此明白彼此的心意。有了这种明了，许洛握住杜若离的手时，只觉得滚烫的血液从心脏直涌到脸上。
杜若离不喜欢运动。课闲时她却陪许洛踢足球。烈日下，许洛激烈的踢着足球，汗水淋漓地从他白皙的脸上滑落，每踢进一球，他就挥动双手朝她大喊：阿离！阿离！
若离！若离！宋秋喊。宋秋的声音像极了许洛，所以她才和宋秋成了朋友。宋秋说：你发什么呆啊！快回家听听吧！
杜若离现在的生活像一首黏腻孱弱的曲子，没有高潮，没有跌幅，从头到尾都平静至极。人海茫茫，光阴里的来来去去，感情里的分分合合，杜若离毫不犹豫的选择忘记。但拿到磁带她还是失神好久，宋秋的呼唤把她拉回现实。她拽着宋秋一路狂奔，打开房门，杜若离把磁带放进录音机，伸手按播放键的手蓦然止住，转身把宋秋推出门外插上门，全然不顾宋秋门外大喊她忘恩负义。
杜若离把头发拢到耳后，慢慢地走到录音机前，按下播放键，霎时那久违的歌声再次响起：让青春吹动你的长发，让它牵引你的梦，不知不觉这城市的历史，已记取了你的笑容……轻快的旋律里，杜若离嘴角上扬，眼里流动着浓浓的笑意，尘封已久的往昔一一浮现：许洛教学楼暗影里的等；相视中温暖而欢腾的笑容；烈日下的挥手大喊；她负气中的决绝；气恼中被踩得粉碎的磁带……
时隔多年，再一次听这首歌，发觉当年共同喜欢共同听过的歌曲，今日已成经典。原来人事已了，记忆尚在，为什么偏偏喜欢的是一首《追梦人》，谁是谁的梦，谁又是谁的追梦人？
是否每个人记忆的深处，都蛰伏着一条小青虫，偶尔地抬头，轻吟流年里那些很轻很轻的经过，使平凡的故事成为绝版。
作者简介
叶落无声，山东省蒙阴县人，文字爱好者。短篇小说《你是我一生的牵挂，一生的痛》入选女友杂志社编著的《金牌小说》一书。
(本文编辑/杨关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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