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苕木匠读《道德经》(8):老子姓甚名谁

二、老子姓甚名谁

1、“老”是尊称

《史记》一共有本纪12篇,年表10篇,书8篇,世家30篇,列传70篇,共130篇。

“年表”记历史大事。

“书”叙述八个重要学科的始末。

“本纪”记帝王政迹。

“世家”记诸侯王历史,取世代传家的意思。

“列传”为名人传记。

以孔子和老子的身份,都应当收入到“列传”才对,但“孔子世家第十七”却被排到“世家”里面去了,还是排在30世家的中间位置。

“老子韩非列传第三”则只排在“列传”中,而且是与庄子、申子、韩非子同传。

后面还有“仲尼弟子列传第七”。

由此可知,至少从编排的形式上看,《史记》是尊孔抑老的。当然,这只是为了糊弄汉武帝。如果细读“孔子世家”的话,一定会读出另一股味来,让你哭笑不得,又拍案叫绝。但孔子不是我们现在关心的内容,咱们还是来读《老子韩非列传》中关于老子的传记吧。传记不长,我们先全文引述如下:

老子者,楚苦县厉乡曲仁里人也姓李氏,名耳,字聃。周守藏室之史也。

孔子周,将问礼老子。老子曰:“子所言者,其人与骨皆已朽矣,独其言在耳。且君子得其时则驾,不得其时则蓬累而行。吾闻之良贾深藏若虚,君子盛德容貌若愚。去子之骄气与多欲,态色与淫志,是皆无益子之身。吾所以告子,若是而已。

孔子去,谓弟子曰:“鸟,吾知其能飞;鱼,吾知其能游;兽,吾知其能走。走者可以为罔,游者可以为纶,飞者可以为矰。至於龙,吾不能知其乘风云而上天吾今日见老子,其犹龙邪!

老子脩道德,其学以自隐无名为务。居周久之,见周之衰,乃遂去。至关,关令尹喜曰:“子将隐矣,为我著书。”於是老子乃著书上下篇,言道德之意五千馀言而去,莫知其所终。

或曰:老莱子亦楚人也,著书十五篇,言道家之用,与孔子同时云。

盖老子百有六十馀岁,或言二百馀岁,以其道而养寿也。

自孔子死之百二十九年,而史记周太史儋见秦献公曰:“始秦与周合,合五百岁而离,离七十岁而霸王者出焉。”或曰儋即老子,或曰非也,世莫知其然否。老子,隐君子也。

老子之子名宗,宗为魏将,封段干。宗子注,注子宫,宫玄孙假,假仕汉孝文帝。而假之子解为胶西王卬太傅,因家于齐焉。

世之学老子者则绌儒学,儒学亦绌老子。“道不同不相为谋”,岂谓是邪?李耳无为自化,清静自正。

我们前面读《太史公自序》的时候己经知道,司马迁父亲学的就是黄老,他们父子也是崇道抑儒的,所以他对老子应当知道得最多,可说的也一定不少。但这篇老子的传记却惜墨如金,确定的信息非常少,只有区区94个字:

老子者,楚苦县厉乡曲仁里人也姓李氏,名耳,字聃。周守藏室之史也……老子脩道德,其学以自隐无名为务。居周久之,见周之衰,乃遂去。至关,关令尹喜曰:子将隐矣,为我著书。於是老子乃著书上下篇,言道德之意五千馀言而去,莫知其所终

剩下的是“或曰”、“盖”之类不确定的信息及老子后代的情况,还有与孔子的关系。描述与孔子的关系写了198个字,是写老子本人的2倍还多,成了老子传记的主体内容。这种反常的现象,当然也只能解释为司马迁对朝廷崇儒抑道的迎合。但有趣的是,我们读过这段198字的内容后,只能得出一个结论:原来孔子只是老子看不上眼的小粉丝。呵呵。

这段对老子高大上的描述我们就不展开解释了,直接看司马迁是如何写老子的吧。有句俏皮话说:浓缩的总是精华。我们来品味他的精华。

司马迁开篇介绍的是老子的姓名、籍贯和职业。

老子当然应当姓“老”,对吧?

因为孔子姓孔,孟子姓孟,庄子姓庄……诸子百家中的诸子称呼中的第一个字都是他们的姓,而“子”字据说是尊称,相当于老师、先生之类的。但你如果这样理解的话,就可能不对,因为司马迁就不认可。他说:

“老子者……姓李氏,名耳,字聃。

司马迁告诉我们:老子不姓老,而是姓李,是一个名叫李耳的楚国人,小名叫聃。

这就奇怪了,老子为什么不姓老呢?

或者说,他既然姓李,为什么不称他为“李子”呢?

老子“故里”的人也觉得奇怪,为了向好事者解释,就编了一个神奇的传说:

一天,理氏在村头的河边洗衣服,忽见上游飘下一个黄澄澄的李子。理氏忙用树枝将这个拳头大小的黄李子捞了上来。到了中午,理氏又热又渴,便将这个李子吃了下去。从此,理氏怀了身孕。这身孕怀得有些长:九九八十一年,生下一个男孩。这男孩出生就白眉白发,白白的大络腮胡子。因此,理氏给他取名叫老子老子生下来就会说话,他指着院子中的一棵李子树,:李就是我的姓

这理氏怀孕81年,不知她自己高寿?

这还不算稀奇,唐代人段成式写的《酉阳杂俎》就说得更神奇了:

“老君母曰玄妙玉女。天降玄黄,气如弹丸,入口而孕。凝神琼胎宫三千七百年,赤明开运,岁在甲子,诞于扶刀……又曰老君有胎八十一年,剖左掖而生,生而白首……又曰李母本元君也,日精入口,吞而有孕……如此七十二年,而生陈国苦县赖乡涡水之阳、九井西李下。”

老子他妈成了“玄妙玉女”、“元君”,怀了三千七百年才生下来。可能是太大的原因,只能采取剖腹产,在李树下做的手术。呵呵。

这些传奇式的故事大家相信吗?

不论你相信与否,老子为什么不姓“老”的确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对吧。

百家姓里没有老这个姓,只有一些少数民族才有很少的人用这个姓,其来源也说不清楚。那么老子是不是司马迁说的就姓李呢?也不一定,因为庄子在其文中一直称呼老子为老聃。他离老子的时代只有一百来年,信息应当更准确,可见老聃这个名字,才应当是时人对老子的常用称呼。

老字的甲骨文写作“  ”或“  ”。是一个手持权杖、头戴冠冕的人。古代的冠冕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戴的,只有天子及朝廷大夫以上级别者才可以佩戴。权杖更是权力的标志。所以,“老”这个字的本义并不是仅仅指年龄大,而应当是一个位高权重者的称呼。

《左传·昭公十三年》说:“天子之老,请帅王赋。”

“王赋”就是帝王的军队。古代军队主要是为了征收税赋,所以称为“王赋”。当时统帅这次军队的领袖是晋侯。由此可见,这“老”可不是普通人,而是“天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领袖。杜预注:“天子大夫称老”。据此可知,“老”在当时不是一个专称,更不是一个姓氏,而是对权重位重者的尊称。

《礼记·礼运》说:“故宗祝在庙,三公在朝,三老在学。”

“三老”与“三公”及“宗祝”对举,且主要事务是传授王子们知识的“在学”,可知其应当是朝廷智囊之类的高人。

换句话说,“老”字的本义是对古代朝廷中位高权重者的尊称。在周王朝时期,则是天子之下、大夫之上的某个阶层的尊称,也是对王师的尊称及对辈分高者的尊称。

以此,我们以为“老聃”中的“老”就是尊称,相当于我们现在所说的老前辈的意思。“聃”才应当是他的姓。所以,“老聃”这个称呼应相当于我们现在所说的“聃老”。

为什么要以“老”作为尊称呢?

可能的原因一是因为他是周王室所倚重的大夫,二是因为他在周王室中的辈分较高。这得从聃姓的来历及典籍中人名的组成要素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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