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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肋与鲈鱼脍

鸡肋与鲈鱼脍


肃慎


在西汉时期,弄权的外戚小试牛刀,宦官刚冒一下头便被按了下去。到了东汉,不仅外戚披挂上阵,宦官们更是后来者居上,首开宦官时代的先河,做起了唐、明两朝宦官的祖师爷。

东汉后期桓帝刘志时,外戚一手遮天。刘志“对外戚百般无奈”,就跑到厕所里与左右宦官密商铲除外戚的军国大事,不料搞掉外戚后,出力最大的宦官们随之把持了朝政。治理国家并不是宦官的本行,这帮挨刀的家伙只会耀武扬威,打压贤良。

汉灵帝刘宏即位后,外戚与宦官相互斗法不休,这国家还能有个好?天老爷也发了脾气,旱灾、水灾、蝗灾一起来,天下怨声载道,民不聊生,国势大踏步迈向衰落。灵帝却只知沉湎酒色,夏日在裸游馆内避暑,长夜饮宴,还大大满足地说:“使万年如此,则为上仙矣!”而把政事都交付给张让等“十常侍”宦官,经常把“张常侍乃我父、赵常侍乃我母”的话挂在嘴边。

巨鹿(今河北涿州)人张角兄弟三人以“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为名举行大暴动,史称“黄巾之乱”,动乱未止,又出了个“董卓之乱”,从此东汉政府名存实亡。

接着汉末大牛人曹操曹孟德闪亮登场,他挟天子而令诸侯,打遍天下无敌手。

公元208年,成为东汉政权丞相的曹操南征荆州刘表,年底在赤壁与孙刘联军打了一架,惨败而归。孙权和刘备趁势圈地,各霸一方。

这时候,人们已掌握了从西域引进的胡麻(芝麻)的栽培和榨油法,不过压榨出来的麻油最初质量不佳,只用来做灯油。但在战争中,麻油大大地露了脸,周瑜火烧赤壁就是用它做燃料的。不久,魏、吴鏖兵合肥时,魏将满宠也凭借着麻油的“火战”击退了孙权的进攻。

谁也不会想到,植物油最早出现在中国并不是食用的!

在公元211年,曹操领军西征击败了以马超为首的关中诸军,第二年又击败、降服了割据汉中的五斗米道教祖师张天师的孙子张鲁。至此,三国鼎立之势基本成型。

既然曹操这么辛苦,汉献帝也瞧着心疼,曹操只能被提拔了。公元211年,汉献帝册封曹操为魏王,于邺城建立魏王宫铜雀台,待遇和工资都与天子一般多,并允许“参拜不名、剑履上殿”。面见皇帝时可以佩枪,不用自报名号。

曹操吃鸡是出了名的。看过《三国演义》的人都知道,曹操与大耳朵刘备争夺汉中时,餐桌上就摆着一只鸡。大将夏侯惇请示军营的口令,曹操正啃着鸡肋,于是随口说:“鸡肋。”在高参杨修的眼里,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这预示着曹操将放弃汉中之战。杨修便耍起小聪明,私下去劝夏侯惇收拾行囊,准备撤军。曹操大怒,立刻杀了多嘴的杨修。

曹操的鸡虽然不是下蛋的公鸡,却也是大大的有名。“曹操鸡”相传是曹操早年驻军在庐州(今安徽合肥)时,他的军医与膳房厨师共同研制出来的。

当时曹操一心要踏破东吴,生擒孙权,便在庐州逍遙津组建水军登陆队,日夜操练兵马。因军政事务繁忙,曹操的旧疾头痛病发作,卧病在床。

这时他的厨师遵照医嘱,选用当地仔鸡配以中药、佳酿,精心烹制成一种药膳鸡。曹操在食用时见这鸡做得色泽红润,香气浓郁,皮脆油亮,造型美观,只需轻轻抖下鸡腿,便鸡肉纷落,骨酥肉烂,当即惊喜不已,垂涎三尺。随着曹丞相头痛渐愈,身子骨也日渐硬朗起来后,他每次进餐必食此鸡。就这样,“曹操鸡”的声名不胫而走,制作的秘诀也传入民间,且在合肥流传至今,妇孺皆知。

“曹操鸡”因产于逍遥津,故也叫“逍遥鸡”。经宰杀整型、涂蜜油炸后,再经配料卤煮入味,直焖至酥烂,肉骨脱离,滋味鲜美,食后余香满口,并兼具食疗健体的功效。

“曹操鸡”味道精美,鸡肋也是一样的好吃。当时曹操怒杀杨修是否有不满杨修故意贬低“曹操鸡”美味的意思,恐怕只有吃过合肥“曹操鸡”后才能弄清楚这个答案。

到了汉末,“鲈鱼脍”成为了王室贵族的一种饮食风尚。

范晔的《后汉书·左慈传》所记:“左慈,字之放,庐江人也。少有神道,尝在司空曹操坐,操从容顾从宾曰:‘今日商会,珍馐略备,所少松江鲈鱼耳。放于下坐应曰:‘此可得也。因求铜盆贮水,以竿饵钓于盘中,须臾引一鲈鱼出。操拊掌大笑,会者皆惊。操曰:‘一鱼不周坐席,可更得乎?放乃更饵钩沉之,须臾复引出,皆长三尺,生鲜可爱,操使目前脍之,周浃会者。”

这段文字过于夸张,其实这位汉末“刘谦”所表演的仅仅是一种魔术而已。著名的松江鲈体长仅10余厘米,哪里来的“皆长三尺”?

不过这至少说明早在汉末时期,松江鲈已成为人所共赞的餐饮珍馐。松江鲈属鲈形目,杜父鱼科、松江鲈鱼属,鲈鱼体侧扁,嘴大,鳞细,背灰绿色,腹面白色,身体两侧和背鳍有黑斑。生活在近海,秋末到河口产卵。其真正的名称为“松江鲈鱼”,又被誉为“四鳃鲈”。其实这个“四鳃鲈”也是从宋代开始以讹传讹出来的一个误解。

在众所周知的《三国演义》中的“左慈掷杯戏曹操”一节里,罗贯中这样写道:

少刻,庖人进鱼脍。慈曰:“脍必松江鲈鱼者方美。”操曰:“千里之隔,安能取之?”慈曰:“此亦何难取!”教把钓竿来,于堂下鱼池中钓之。顷刻钓出数十尾大鲈鱼,放在殿上。操曰:“吾池中原有此鱼。”慈曰:“大王何相欺耶?天下鲈鱼只两腮,惟松江鲈鱼有四腮。此可辨也。”众官视之,果是四腮。罗贯中并不是最早的大忽悠,估计它是看过明代李时珍的《本草纲目》才梦笔生花的。《本草纲目》中也写着:“鲈鱼,四鳃鲈……黑色曰卢,此鱼白色黑章,故名,淞人名曰‘四鳃鲈。”但李时珍也非始作俑者,这个谬论出自宋朝。一是北宋诗人孔平仲,他在《孔氏谈丘》记载:“松江鲈鱼长桥南所出者四鳃,天生脍材也。味美肉紧,切下终日色不变。桥北近昆山大江入海,所出者三鳃,味带咸,肉稍慢,向不及松江所出之美。”二是南宋诗人范成大,他不光赋有“西风吹上四鳃鲈,雪松酥腻千丝缕”的诗句,还把松江鲈鱼有四腮的事直接写进了所撰写的《吴郡志》之中:“鲈鱼,生松江,尤宜脍,清白松软,又不腥,在诸鱼之上。……俗称江鱼四腮(鳃)湖鱼两腮(鳃)。”

在此后,大家就都异口同声地称:“天下鲈皆两鳃,惟松江鲈四鳃。”其实真实的松江鲈也和其他鱼一样,仅有两鳃而已。但在松江鲈两鳃孔前的鳃盖骨上,各有一个“鳃状”的凹陷,特别在生殖季节现出橙红色,无论是形状还是色泽都与鳃十分相似,犹如“真鳃孔”一般。

鲈鱼肉质洁白似雪,肥嫩鲜美,少刺无腥,营养价值很高。即便是两鳃的鲈鱼脍,其美味也足以颠倒众生!

西晋文学家张翰性格放纵不拘,因为才学出众,名气很大,被当时已做到皇朝执政的齐王司马冏相中,任命他为大司马东曹掾。大司马东曹掾至少也是国家副部级干部。可张翰丝毫没把仕途放在眼里,在秋风乍起之时,他想起家乡吴中的莼羹、鲈鱼,无限感叹地说:“人生重要的是快乐幸福,为什么要跑到千里之外追逐名利呢?”随后,将辞职书一送,便离开洛阳回乡吃鲈鱼去了。

张翰的故事流传到后来,就演变成了成语“莼鲈之思”、“莼羹鲈脍”、“莼鲈秋思”。

当时晋朝王室争权空前惨烈,张翰托言嘴馋溜了号。不久,齐王司马冏在“八王之乱”中被杀,张翰因之得免于难。

而吃过“鲈鱼脍”的帝王更是对其赞不绝口。据《南郡记》记载,吴人曾献松江鲈于隋炀帝。炀帝品尝后,赞赏说:“金虀玉脍,东南佳味也。”时至清代,康熙、乾隆二帝在南巡时品尝“鲈鱼脍”后,将其誉为“江南第一名菜”,并命松江府年年向朝廷进贡松江鲈。这下子,“鲈鱼脍”可不是一般百姓所能吃得到的了。

鲈鱼秋后始肥,肉白如雪,有“西风斜日鲈鱼香”之说。即使在今天,松江鲈的价格听来也令人咋舌,每尾售价高达人民币4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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