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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山上顶天立地的好汉,施耐庵却不写他们的名字

俗话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梁山好汉中亲兄弟不少。包括我们之前讲过的,张横张顺兄弟、穆弘穆春兄弟,另外还有孔明孔亮、解珍解宝、宋江宋清、朱富朱贵、童威童猛。不过要说到三兄弟,阮家兄弟却是独一份。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合称为阮氏三雄。

“英雄聚会本无期,水浒山涯任指挥。欲向生辰邀众宝,特扳三阮协神机。”这是《水浒传》中描写阮氏三雄的一首诗。

现在问题来了,明明是三兄弟,为什么偏偏取名字叫小二、小五、小七呢?

【阮小二】

这就得从他们的家境说起。看阮小七的出场,戴个破斗笠,穿件棋子粗布背心,撑着一条小渔船,连个像样点的住的地方都没有;阮小二好一点,也不过是有几间草屋,几条破渔船而已,都属于赤果果的无产阶级。

这样的家庭,有一个特点,就是出生率高、成活率低。别看阮麻麻跟生葫芦娃似的噼里啪啦生了七个,可能活下来的就只有三个,老二、老五和老七。

还有一个问题,别人再穷,好歹也都有个名字。可为什么这三兄弟都只称排行,不称呼姓名呢?难道他们没有名字吗?

其实在《大宋宣和遗事》里,阮小五和阮小七是有名字的。铁天王晁盖等八条好汉劫了北京大名府留守梁师宝的生辰纲,其中就有阮小二、阮进、阮通三人。可见阮进和阮通是阮小五、阮小七的名字,可为什么阮小二没有名字,那就不清楚了。

三兄弟的绰号都很有特点,一个叫立地太岁,一个叫短命二郎,一个叫活阎罗。太岁、二郎、阎罗,这三个都是民间传说中的凶神恶煞,都是老百姓避犹不及的,由此可见这三兄弟虽然穷,但在村子里也不是被人任意欺负的善茬。

刚读水浒的时候,我很奇怪,阮小五明明排行老五,为什么叫短命二郎?后来看到了《宋江三十六人赞》,才知道短命二郎这个绰号原本不是阮小五的,是阮小二的。

“灌口少年,短命何益!曷不监之,清源庙食。”

在蜀中灌口有二那神庙,祭祀的是李冰(修都江堰的那位神人)的第二个儿子,称灌口二郎,俗称二郎神。是《西游记》、《封神演义》这些小说中二郎神杨戬的原型。

大概施老爷子觉得在阮氏三兄弟里面,阮小五排名第二,怕读者误会了,所以把“短命二郎”这个绰号给了小五,把小五的绰号给了小二。

阮小五的绰号原本叫“立地太岁”,龚开的赞是这样写的,“东家之西,即西家东。汝虽特立,何有吾宫?”说实话,龚开的这段赞真心没看懂。不过太岁这东西我们是知道的,“命犯太岁”、“太岁头上动土”这些反正都不是什么好词。

【阮小五】

阮小七的绰号更厉害,“活阎罗”。阎罗是什么?死神啊!龚开的赞是这样写的,“地下阎罗,追魂摄魄。今其活矣,名喝大伯。”听上去就是一部中国版的《死神来了》。

三兄弟的绰号串在一起,很有意思。金圣叹在《第五才子书施耐庵水浒传》中有过精彩独到的分析:“合兄弟三人浑名,可发一叹。盖太岁,生方也;阎罗,死王也;生死相续,中间又是短命,则安得有不著书自娱,以消永日也。”

金圣叹说,阮小二和阮小五都是中上人物,唯独阮小七是上上人物。确实,在《水浒传》中,阮小七的形象要比两个哥哥丰富精彩得多。

阮小二在三个兄弟中居长,性格比较沉稳,这与他个人已经有了家室有关。阮小五好赌,性格层面有些抑郁。阮小七则是最为心直口快的一个,金圣叹说他“一百八人中,真要算做第一个快人,心快口快,使人对之,龌龊都销尽。”概括起来,就是八个字: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这样的人,坦荡荡没有心机,最好相处,也是最容易被人利用的,简直跟隋唐里面的程咬金一模一样。所以吴用一听说要劫生辰纲,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哥们。

和晁盖、宋江等人不同,阮氏三雄造反的机会成本最低,革命的彻底性也最强,阮小七的一首诗很有代表性:“爷爷生在石碣村!禀性生来要杀人!先斩何涛巡检首!再杀东京鸟官人!英雄不会读诗书!只在梁山泊里住!虽然生得泼皮身!杀贼原来不杀人!爷爷生在天地间!不怕朝廷不怕官!水泊撒下罗天网!乌龟王八罩里边!爷爷生在天地间!不求富贵不做官!梁山泊里过一世!好吃好喝赛神仙!”

就在大家伙都还在争论要不要接受招安的时候,阮小七用行动表明了态度。在第一次招安时,阮小七和他的手下把放在他们船上的御酒偷喝了,再往坛子里装上村醪,使梁山众人大闹,导致第一次招安失败,又引出二胜童贯、三败高俅的故事。

【阮小七】

这样的人,在宋江的眼里,肯定是很不受欢迎的,甚至可以说是怀恨在心。更何况他们是晁盖的嫡系,对宋江是有抵触心理的,甚至在征讨方腊之前都想让吴用当老大,继续回梁山泊算了。

道不同不相谋,所以自从宋江当权之后,阮氏三雄难免是被闲置了。到了征讨方腊的时候,在江南水乡,阮家三兄弟终于有了施展才华的时机。但也偏偏就在这个时候,阮小二和阮小五先后阵亡。尤其是阮小五的死,有点不明不白,同是几个人一起去诈降,别人都回来了,唯独小五被杀了,里面是不是有猫腻呢?

三兄弟中,阮小七算是最幸运的。征方腊回来后,阮小七被封为盖天军都统制,但是这个官是做不了多久的。后来小七穿方腊的龙袍玩,被人诬告造反,被罢官回家,继续当渔民。这对阮小七来讲是好事情,他的性格根本就不是做官的料,他的政治智商为0,哪里懂得官场的黑暗?就连宋江这个黑厚大师最后都逃脱不了,何况一个放荡不羁、从不惟命是从的直爽汉子呢。

在《水浒传》里,阮家兄弟的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但是,民间的传说还在继续。

回梁山泊之后,阮小七化名萧恩,娶了房媳妇,生了个女儿名叫萧桂英,和花荣的儿子花逢春从小就订了娃娃亲。别看阮小七长得实在是对不起观众,“疙疸脸横生怪肉,玲珑眼突出双睛。腮边长短淡黄须,身上交加乌黑点”,但他的女儿出落得非常标致,仿佛出水芙蓉一般。

娶妻生女的阮小七,已经没有了曾经的锐气,“活阎罗”三个字也已变成了江湖上的传说了。他就好像《英雄本色》里狄龙扮演的宋子豪,“我已经不做大哥好多年了”,只想做一个安安静静、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人。

但是没有想到,越是老实,麻烦越是找上门来。化名萧恩的阮小七遭遇到了渔霸的盘剥。

阮小七不惹事,但不怕事。正所谓“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七爷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带着女儿乘着黑夜过江,以献宝珠为名,夜入丁府,杀了渔霸全家。

这个故事就叫做《打渔杀家》,是京剧的一个经典剧目。年轻的朋友不清楚,年纪大一点的朋友肯定是知道的。看着梁山好汉如此悲凉的结局,让人不禁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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