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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城·悠然南山(散文)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

乡野村姑一枚,叙说人境,该用如何姿态?抬眼层层山峦阻断眼界,思想也似被局限,就算常年悠然见青山又如何?总无法寻找到陶诗人那释然感。

收回遥望的目光,是我小小的城,自结庐在中心最繁华的地段。看楼下巷子里,有人穿着厚实的情侣睡衣走向街头,有人和违规摆摊的卖菜阿姨讨价还价,有人停在路中央闲扯昨夜传闻,一辆汽车,急促尖叫着,撵着人群惊慌的脚后跟……在晨起的喧嚣中,我淡淡然看来,这就是我的东篱下了。

已多年没经营村姑真正的勾当,更忘了“布谷飞飞趁早耕”的田园农趣,偶尔回母亲家,挎篮菜园里,菜花掩面香,才又找回一点村姑的惬意;地垄间茂盛的青草,披着晶莹的露珠,扯几把来放竹篮里,清新草青味沾满衣襟。

“漠漠水田飞白鹭,”夜来“听取蛙声一片。”

城市里多少人向往着这样田园诗般的生活,我也曾回到山中,努力寻找儿时在田野间自由奔跑的感觉,森林用它深邃的眼神看着笨拙的我,我也想安静的解读它,可多年城市的景象,和现代化的快节奏感,带着绵长的余韵,不能停歇的在脑海里扑腾。

山中的夜幕,来得极快,让人有点猝不及防,整个身心瞬间掉进如墨的深潭,还有那极度的静,耳中再听不到一丝嘈杂,于是极力往更遥远深邃中探寻,可是依旧什么也没有,世界就这样静止,神秘而陌生,时间也像停摆了,与世隔绝的孤独感,重重压上心头,疯狂中窒息。我竟然再也没有纯净的心,去面对沉默的土地。

几天后我匆匆逃回人群里,习惯了纷纷乱乱,习惯了疲累的思考,我还要继续为生活向前,做不到突然间的心无旁骛,看来我的东篱,暂时只能安在城市中央。

曾经欲望的奢华,虚荣的精致,在十数载漂泊的时光里,如一条染色的河,在岁月中匆匆淌过,留在心间的痕迹,很新、很深、很艳丽。成熟的世故,总是无法再令人真正纯粹,就算多少厌倦了,而依旧不能真正逃离。人间的烟火,带着责任,依旧还是如此色香味俱全,迷惑在心间。

红尘滚滚,从来没有真正的断舍离,走着,看着,能做到尽可能真实自我,少不了多方的包容和理解,想来我又是多么的幸运。

想那节假日,亲妹子豪人归来,总平地可起风云,每每从不同的角落里,涌起半个城的贵人来,官家商家尽可数的“上等人”,奢华宴席,美酒佳肴,看觥斛交错中,妙语如珠,锦上添花,人人面上心花香颜色光。我摇晃着高脚杯,看血色的葡萄酒,没有了一丝丝浪漫,那琥珀迷幻的红,是那么刺人眼。

这些平日里潜藏在我身边的陌生的熟人,我们彼此热情而虚伪的笑着,干杯,干杯,生来许多心累累,于是十次这样的应酬,我九次找借口推脱,时间长了,亲亲撩累了我,只能努力还我清静,多日闹腾过后,贵人们从何处来,又回归何处去,小城终于又变回该有的朴素祥和。

“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近两年,亲亲也思恋起悠然山色。她悄悄窥视着,摸索着,妒起我的穷自在来,盼着和我一样拥有简单的亲情温存,终还是山乡长大的孩子,伤别离,比我越发思念母亲的菜园,田野间的草绿花香,回来便渐辞了酒店客房服务,和那诸多豪门宴请,也渐渐把自己安放回平实中来,拖我来陪伴日夜,于晨风或暮色中漫步,看雾霭氤氲的山峦,看烂漫绽放的野花,这纯净清新的绿野,多少也消减她几分浮华名利的张扬。但习惯宴请的她,依然在乡间裹挟了亲人们来豪饮,对月而歌,纵情欢笑,往往半数被她折腾到喝醉去。日暮斜阳里,倦鸟自归林,生活中自然拥有的纯真,展现来又是多么真实的美丽。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此生伴此色,心境取自然,愿所有真诚美好的遇见,化青山常在,花开无言处,都能心淡如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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